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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黑白沙漠狐耽美稿件大募集

01

鐵門「碰」地一聲在我身後霸氣關上,我因為這意外的巨響小驚了一下,寶貝手機差點沒拿穩摔到地上,我定神站穩腳步,耳邊似乎還迴盪著鐵門的怒吼,加上我的心跳聲。

其實我沒打算拿鐵門出氣的,只是人在氣頭上,行為總是會受情緒影響而無法控制自己,我剛才明明是輕輕地往後推門,怎麼這下「輕輕」就這麼有威力?

親愛的鐵門啊!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不過,我家的大門真的是鐵門嗎?每次都鐵門鐵門地叫它,或許它根本不含鐵?其實它是鋁門、銅門之類的?所以我一直誤會它了?

不對,現在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六點五十八分!

真是太好了!照這個速度下去我百分之九十九會在七點三十分之後才能踏進校門一步!  

欲速則不達、欲速則不達……。

我遠遠地觀察巷口的紅綠燈秒數,小綠人只剩下九秒可以跑!算了!我放棄!欲速則不達……我還是放緩腳步慢慢走好了,剛剛使勁全力快走,我的右大腿筋都快扭傷了。

我用最快速度進去便利商店買了一個冷冰冰的起士火腿三明治,幸好沒有別的客人在排隊,花了不到一分鐘,我出來時小綠人還沒豋場,但我的上學好伙伴就這麼筆直地從我面前開過去,完全沒有要等在對面痴痴望著它的我。

很好,一大早運氣就這麼差,都是那個討厭鬼害的!我沒事幹麻跟那種神經病吵啊!

五分鐘過去了,我要搭的公車再沒出現過,倒是冬日冷風不斷擁抱我。

我呆立在公車站牌旁,望著飛速流過的車輛,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我的時間好像靜止了,好像全世界除了我之外的人事物都在前進,只有我凍結在原地。

如果能就這麼隨風消逝該有多好啊。像粉塵一樣。像粒子一樣。

現實仍舊現實。我下了個重要決定,雖然覺得有點浪費,但這剛好可以當作洩恨的管道。

我舉起了我的右手,招了輛計程車。

「妳有特別想走哪條路嗎?」司機先生親切地問我。

「沒有,只要快點就好。」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個時間點、穿著校服的高中生、伸手招計程車、有點難看的臉色,想也知道我快遲到了吧!我只希望能快點到校,走哪條路我根本不在乎!何況我是個路痴,現在我們停在哪條路上我都不知道。

搭計程車上學好像已經跟「和我爸吵架」構成了一個限定組合了。

早上和我爸吵架,多花了幾秒鬥嘴,怒火燃燒的心境,心跳加速導致身體不聽使喚,掉東掉西,衰運作祟,趕不上紅綠燈,錯過公車,接著就是洩恨,以「搭計程車上學」來劃下無言的句點。

為什麼「搭計程車」能洩恨呢?

慧琪問過我這個問題。不就是因為要遲到了所以才搭小黃嗎?

不。雖然快遲到也是個原因,但這麼做能洩恨的點在於:花的車錢是我爸的錢!

就像有人是用大吃大喝來排解憤怒,我則是用花我爸的錢搭小黃上學來抒發怒火。

記得第一次搭計程車上學時,我可是幾經思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才舉手招車的。畢竟一個高中生居然搭計程車上學,這讓我覺得好奢侈。而且某個阿姨還是姑姑的好像說過,隨手招計程車很危險,不知道司機會不會是壞人,要用叫車的才安全。我是沒有很苟同這論點啦。起碼在我這用十根手指頭算得出來的撘車經驗裡,我是沒有遇過壞人。更何況「想要當壞人,人人都可是壞人」,好人壞人的轉換點根本只在一秒之間。

                 

「妳現在幾年級啊?」

「高三。」我眼睛盯著後照鏡裡的司機先生回答他,其實他也沒在看我,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有禮貌。

「期末考要到了嗎?」

「下禮拜才要考。」我手上又沒有拿著書看,怎麼會想問這題啊。

「你們這個時期就是要好好唸書!不管成績好不好,好好唸就是了,現在唸書對以後會很有幫助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好在等紅燈,他從後照鏡裡看著我說。我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司機先生。

他看起來不像一般的計程車司機,該怎麼說呢,不是年紀的問題,他應該也有五、六十歲了,不過感覺是保養不錯的那種大叔;也不是穿著的問題,雖然他穿著成套的深灰色系西裝,但有加入車隊的司機也會穿制服不是嗎?到底是哪裡不太一樣呢?嗯……只能說是「氣質」了吧。

司機先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我開口詢問之前就先給我答案。

「其實我是一間公司的老闆喔!只是平時我也會跑跑計程車。」

「是喔!」除了這兩個字,我也不知該回什麼才好。該相信他嗎?他是長得一副誠懇的樣子啦。人不可貌相。說不定他只是隨便講講,騙騙小朋友,滿足自己在這無聊世界的虛榮心。

「已經是公司老闆為什麼還要開計程車啊?」我就是抵擋不了強烈的好奇心想問。好奇的部份不在於「公司老闆為何要開計程車」,而在於「他會怎麼回答」。

「老闆其實不用整天待在公司裡,用空閒時間開計程車,可以多認識不同類型的人,也多少能賺點零花錢。」他用充滿開朗的表情回答我。

  嗯,我想我相信他了,相信他的真誠,至於是不是公司老闆,反正每個人對「公司老闆」的定義不同嘛。

「妳想好以後要讀什麼系了嗎?」

「不知道耶,」其實我心裡已經有方向了,但我就是不想告訴陌生人。「我不太喜歡讀書。」我也不知道為何脫口而出加了這句話。

「等妳上大學就能念妳喜歡的東西啦!但妳要先好好讀完這個階段才能得到自由。」

總覺得這位司機先生好像能看清我的心。

「我兒子以前也是,說什麼不想唸書,現在還不是讀到研究所了。我是很開明的爸爸,都讓他選自己喜歡的,有興趣就會想唸了啦!」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比考試時還認真。

「好,妳問啊!」司機的聲音依舊爽朗。

「您覺得,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嗯……人生啊……沒什麼意義吧。但也可以說是非常有意義。」司機先生語畢,用一種饒富興味的眼神看著後照鏡裡的我。

「啊!等一下過紅綠燈後旁邊人行道靠邊停就好了,不用開到門口。」我可不想被教官或是認識的人看到我搭小黃上學。

「妳把手心朝上放在這裡借我看一下。」司機指著他右手邊的空位這麼說。

  我遲疑了一下。難道我看錯人了?其實這司機一點都不正派?

「我不會碰妳的手啦!難得有緣幫妳看一下手相,這也是我的副業喔!」

  我決定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哪隻手啊?」

「都可以,快點,要綠燈了。」

我把離他比較近的左手手心給他看。他只是凝視了一會兒。如他所言,完全沒有碰到我一根寒毛。

「不要想太多。」司機一邊踩油門順著前車前進一邊說。

「什麼?」這句話是他的結論嗎?

「妳很容易想太多,不要想這麼多,這樣會比較好。」

雖然「不要想太多」套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應該都是適用的,但這點真的切中了我的要害。

「我迴轉一下開到對面的人行道,這樣妳就不用多花時間過去。」

我沒有回答,任憑司機迴轉,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不要想太多」這句話。

「謝謝!」就在我開了車門,已經踏出半隻右腳的當下,司機叫住了我。

「給妳一張我的名片吧!」他從副駕駛座前方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正方形的透明塑膠盒,裡頭散裝著五顏六色的小卡片,沒有照顏色分類,好似它不是名片盒而是用來裝聖誕節抽獎卷的抽獎盒。「這是我兒子幫我做的啦!他是唸設計的!」

「我可以挑顏色嗎?」

「可以啊!」

我快速地瀏覽了一下盒內的色彩,伸手拿了裡面唯一的一張黑色卡片。

「謝謝!」我急忙下車,關了車門後以小跑步的姿態往校門口奔去。

       

在我小跑步的同時,我身邊仍有稀疏疏疏的同學慢條斯理地走著,我從運動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來看:七點二十九分。非常好!達陣成功!

「動作快點!動作快點!校門要關了!」我順利踏進校門後,教官仍在催促後方那些慢動作的同學們。

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

說的簡單做的難。如果可以不要想太多就好了。

如果可以什麼都不想就更好了!

如果我是個不會想太多的人,那我現在會是在天堂還是地獄呢?

但我不相信天堂,也不相信地獄耶。

       

不要想太多。

我的嘴角莫名上揚,這是為什麼呢?

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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