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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勇者與天責

      仔細回想起來,從進城時的守衛、居民還有商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綠色病斑。再專注點探索記憶,即使是全身穿著盔甲的勇者或是包裹束衣的刺客也都能在手腕處察覺異狀。我懷疑邁邵尤夫城面對的不只是圍城與飢荒,還有不明的傳染疾病。

      我將頭向前傾,以手肘撐著桌面,「先告訴我為何城裡的所有人都生病了?那些綠斑是怎麼回事。」

      「奇蹟雨。」他嘆口氣,「它使我們生病。不過,很慶幸的是奇蹟雨也使鬼魅衰弱。」

      奇蹟?雨?我挑起眉毛,難以想像畫面。「那法師與射手呢?」

      賽倫輕輕一咳說道,「奇蹟雨第一次降下時,帶走了射手的生命。而第二次,則帶走了法師的生命。僅存的我們不曉得還能撐過幾次奇蹟雨。」

      「我很抱歉。」

      「不。國王不需要說抱歉。」

      「鬼魅呢?那種生物從何而來?」

      「我們也不曉得。對牠們唯一的了解就是牠們會吸取萬物的生命力然後成長。」賢者低頭,表情愧疚。

      「那『希望』呢?你們為何喚我為希望?」我繼續端詳著光頭且右臉佈滿圖騰刺青的賢者。

      「國王,我真的很抱歉。這只是從預言書中得知的知識,緣由我並不曉得。」他的頭已低到不能再低。

      我嘆了口氣,對於自己為何身於此處,仍未得到任何解釋。

      「國王,我安排於明日為您加冕。城裡有位國王定能安撫居民與士兵的不安。」

      我以手示意他稍等,「我可沒有說要領導你們。」

      賽倫瞠大眼說道,「可是,您是國王。」

      「那是你們的說詞。」我瞪了賢者一眼,於是他不再說話。

      過了半响我開口說道,「總之,這件事先緩緩吧。」便無奈地揮手要求賢者離開。

      正當賢者踏出戰略室時,號角聲想起。

      賽倫猛然轉身,「國王,是敵襲。」

      賽倫劇烈的咳嗽聲從後方傳來,我在五名男子的保護下快步走向邁邵尤夫的城牆。響亮的號角聲傳遍整座邁邵尤夫,居民向城市內側移動避難。

      帶著輕微喘氣踏上城牆頂。路途中我不停在總結得到的資訊:圍城、飢荒,奇蹟雨、生病,以及將軍們的內鬥。這座城市糟的不能再糟。

      我立於最高處向下望,發現城市以最深處的堡壘為中心形成扇形放射狀。整座城市確實經過精心設計,各區域的劃分層層清晰,像是漸層潑上的油畫。建築物則被道路整齊切割成羅列的格子。

      我走向城牆另一側,發現外頭世界是無邊無際的寬闊,靠近城牆處還有幾棵綠映盎然的樹木,往後面點望去就是一開始印象中的溼地。我瞇起眼睛試圖看得更遠,突然身體一僵,更遠處已剩下乾涸及荒漠。無數鬼魅在溼地和零星樹木間穿梭聚集,數量與密度使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鬼魅大軍有多少?」我脫口而出。

      「報告國王,一萬。」穿著鎧甲、手持大劍的勇者推開劍士頭盔的護目說道,「我軍,五萬。」泛黃的光線下,他露在頭盔外的紅髮仍然搶眼。

      「兩軍數量相差這麼多,你們為什麼不要直接圍剿牠們?牠們在吸食你們的大地啊。」我指著醜陋的鬼魅說道,牠們越看越令人感到噁心。

      「國王,正如我剛才所說,鬼魅會吸取任何能量,包括我們。這使得牠們難以消滅。」賽倫說道,「因此,任何一次的進攻不僅會使我軍重創,反而還會讓敵軍相對壯大。」祭師袍因風的吹拂而用力拍動。

      很好,這使我腦中的結論多了一條──過於強大的敵人。

      前線的鬼魅開始躁動。此起彼落的嚎叫聲令我感到不適,有如人死前的尖叫般,刺耳且心碎。

      我望見一隻鬼魅如鶴立雞群般站到最前方,牠散發出與其它鬼魅天差地別的氣場,尤其險惡。牠是隻三面鬼,開口便發出淒厲嚎叫,所有鬼魅的叫聲開始同步。約略一千隻鬼魅衝上山坡,朝著城門奔來。

      三面鬼的嚎叫宛如尖刀般刺穿我心,我清楚看到牠朝我瞪了一眼,我的雙腿便開始發軟。面對一千隻攻向城門的鬼魅,壓迫感更令我差點站不穩。將軍們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發號司令,但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差,我甚至能感覺到一滴冷汗從臉頰滑落。

      為什麼要看著我?我不過是在一個月前檢查罹患癌症的病患,依靠我下達的軍令來保護城市。這責任過於沉重,也過於荒唐。我將視線瞥開。

      情況緊急,將軍們無法再等待我下達指令。

      「守牆兵聽令。」勇者、力士與武僧以幾秒之差先後喊道。士兵因三人不同調的施令而遲疑。

      「拉弓。」不一致的軍令使士兵的動作難以一次到位。

      城牆上蔓延著肅穆的氣氛,眾人都在等待最佳的時間點放箭。

      「放箭。」海瑟首先喊道。

      武僧急忙制止,「不,等等,現在還過早。」

      部分箭矢射出,零散地飛向鬼魅士兵,多數箭矢落空,幾支箭刺中鬼魅,但箭矢的數量不足,鬼魅士兵氣勢依然未減。

      這與我剛進城時的箭雨不同。我皺眉,難以想像他們是如何守城至今。

      「放箭。」武僧與勇者先後不依地喊道。士兵們不協調的放箭動作導致箭矢毫無章法地射出。壓制敵軍的效果極為不彰。

      一千隻鬼魅士兵闖過第一發箭矢後彷彿還是有一千隻。我與賽倫面面相覷,最後我們一同嘆息並搖了搖頭。

      第二波箭矢放出,依舊缺乏一致與協調的美感。我開始懷疑是否該將自己的性命交由這群人來保護,頓時焦躁不安的感覺佔據了所有思緒。但我來領導又會比較好嗎?我這麼反問自己。深思並懷疑。

      第三波箭矢射出後,鬼魅士兵與牆外的守牆兵正面交鋒。士兵與箭雨雙管齊下後,終於能與牠們相互抗衡。但牠們以一敵十的實力,仍舊兇惡不減。

      忽然,守牆兵迅速瓦解,守備陣型凹陷。我專注一看,發現三面鬼衝鋒陷陣,為鬼魅士兵打破一道開口,通往城門。其餘鬼魅士兵便向中間移動、進攻,守備陣型被鬼魅士兵切開斷成兩截。

      「你們以前都必須面對這樣的怪物嗎?」我指著三面鬼問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怪物。」賽倫吞了口水,輕咳一聲後繼續說道,「我猜,鬼魅進化了。」

      鬼魅士兵趴在城門上。牠們不需要破門柱,只要貼在那兒吸取木材能量,透過木材腐朽的崩壞來進行破門就只是時間問題。霎那,我明白讓這群鬼魅進入城裡會發生什麼事──屠殺、破壞,城市會如同外頭一樣化為荒蕪,其中包括我自己。

      我吞了口水,冷汗從額頭滑下。

      「你們快點想想辦法!絕對不能讓鬼魅攻破城門。」我大吼。

      將軍們看向我,我從眼神中看出他們對於未知敵人所產生的慌亂。該怎麼做?再這麼下去我們全都會死。放棄城門,退守城內?不,城門絕對不能破,否則外面的一萬鬼魅大軍絕對會動身。

      門破即死。冷汗滴下。

      正當我推敲完所有可能性,準備放棄一切時,勇者與我相望,從他的眼裡我看到的不再是愧疚,而是一種壯烈。他蓋下劍士頭盔的護目轉過身,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大吼著,「我乃勇者,名薩姆德。願為國王殲滅敵軍,守護城門。」

      一滴眼淚流下,連我都明白在這個情況下到牆外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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