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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僵持

醒來一陣頭痛,頭痛之餘身體還感到疲倦。

我睜開眼睛,他已經在一旁穿衣服。

「怎麼不多睡一會?」他看著我。

我看了一下手錶,才早上七點。

「這麼早……你要出去?」

「有點事要處理。」

我坐起來雙腳觸地,準備站起來的那瞬間我發現我腿軟了。

我轉頭看楚光晉,發現他在偷笑。

「笑屁啊,還不是你害的。」落井下石欸。

「看來妳很清楚發生什麼事嘛。」他得意的笑了。

「趕快滾離我的視線啦。」我沒好氣的回應。

「那我走囉,妳還是多睡一下吧。」他離開了。

幸好我今天休假,否則可能就雙腳發抖著上班了。

晚上韓劭約我一起吃飯,我們來到牛排館。

「這幾天楚光晉來找過我,說是要合作一起除掉尹又瑾。」他表情凝重

「你怎麼想?」我試探性的問。

「覺得動機不單純。」

原來他在防備楚光晉。

「怎麼說?」

「雖然他是說要除掉晝幫這個害蟲……但是今天他要除掉尹又瑾,哪天或許會反過來要除掉我。」

「我無法插手,我相信你知道要怎麼做。」希望他能答應楚光晉。

「我會考慮考慮。」

我微笑。

「妳最近過的怎麼樣?」

「很好啊。」

「他天天載妳下班嗎?」

「對啊,省的我大半夜還要自己想辦法回家。」一開始很抗拒,到後來覺得其實還不錯。

「那你們應該也混的很熟了吧?」在他臉上盡是擔心。

搞什麼?一開始不就是你要他來接我的嗎?

「還好,偶爾聊一下天而已。」我撒了謊。

「一開始想說他接妳下班順路回家,但後來想想他好像也不是多安全的人。」

「沒事啦,他又沒對我怎麼樣,平常也不怎麼跟我說話。」

「那就好,如果真的覺得不太喜歡他就換我載妳下班吧。」

「現在這樣就好了。」他今天怎麼了?

「嗯……好吧。」他似乎有點失望。

感覺他還有話沒說。

我沒多問什麼,怕是我自己多心了。

後來我們又一起去散步,看看夜景,我才回家。

「休假也沒告訴我。」我才一進門就見他躺在床上冷冷的說。

其實我們已經算是同居了吧,因為我老是覺得跑來跑去很麻煩,把一些生活用品跟衣物都放在他家。

當然鑰匙我也有一份。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我還跟白痴一樣去接妳,還是妳同事跟我說妳休假。」他這是覺得丟臉嗎?

「好嘛,別再說了,下次知道了。」

「妳去哪了?」像審問我一般。

「幹嘛啊?」他哪根神經不對?

「算了,當我沒問。」

「神經病。」我小聲的說。

我拿了浴巾走進浴室。

「我拿什麼身份問妳這個。」我聽見他自言自語。

我沒聽錯吧?他說了什麼?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少自以為是了,他才沒那個意思。

他怎麼可能有那個意思。

我胡思亂想的洗完澡後,躺回床上跟他一起看電視。

他很喜歡看電影,卻很挑片看,我也不懂他喜歡的標準在哪,但我還是每次都跟著他一起看。

「妳知道尹又瑾出國避風頭了吧?」他開口。

「知道。」

「明年大約四月應該會回來。」

「不會吧?這麼久?」現在才八月。

「他可能本來就打算事發後出國躲個一年。」

「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我去跟他們堂口的人交涉過了。」他語氣平淡。

「他們怎麼可能輕易告訴你。」要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得到這個訊息,韓劭不可能沒告訴我。

「當然不會輕易透露,我是跟他們說要談合作,他們才給我尹又瑾的電話,讓我自己跟他談。」

「合作什麼?」

他想了一下,欲言又止。

「合作一起吞掉楓堂。」他還是說了。

「你說什麼?」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你要知道他做這些事就是為了吞掉楓堂,目前就這個最吸引他了,我只能拿這個當餌。」他解釋著。

「而我想做的事就是守護楓的江山,你這麼做會讓楓堂的兄弟們都陷入危險。」我激動的說。

「有我在誰都動不了他們的。」

他這樣根本就是雙面間諜。

「你以為你是誰啊?現在的你跟尹又瑾他們是一伙的,你在台灣幫他佈局,等他回國韓劭就性命不保了你知道嗎?」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幫你除掉尹又瑾,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沒聽過嗎?」他不甘示弱的回應。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傷害楓堂的意思。」

「我們當初達成的協議是幫妳除掉尹又瑾,不是幫妳保護楓堂!」

「那我寧願不報仇了,至少這樣大家還比較安全些。」我下床拿了包包走到家門前。

「妳現在是要走了嗎?」他還躺在床上一派輕鬆。

「我跟你沒話說。」我留下這句話甩門而去。

「最近妳是跟男友吵架?」同事問我。他是一個酷酷的調酒師。

「算是冷戰吧……。」寧願說冷戰也不想說是分手,雖然我們沒在一起過。

「難怪好幾天沒看到他來接妳。」

是啊,他沒再來找我,今天第四天。

我竟然偶爾還會期待下班時在店門口看見他。

「或許,我們會就這樣斷了。」

「妳珍惜這段感情嗎?」他問我。

「蛤?」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感情就是這樣,不是一輩子不吵架,而是吵架了還能在一起一輩子。有時候低頭不是認錯,而是比起面子妳更重視這份感情。」他說的很有道理。

可惜,可惜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謝謝,我會好好想想的。」

「加油。」他微笑。

我繼續跟他學習一些更複雜的調酒。

兩個月過去了,他沒再找過我,我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有時候我停留在家門口,會忍不住偷偷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家,明明只隔了三步的距離,卻感覺好遙遠。

我們甚至連不小心碰面的機會都沒有。

我有時候也會思考,是不是我話說的太重,我明明知道他是為了我們當初的承諾,雖然手段我不能接受,但他不也跟我保證有他在一切都會沒事的嗎?

「我終究還是太任性了,對吧?」我看著眼前的墓碑-「任楓嵐」。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做事都少了一點動力,就像當初失去你一樣。

「如果你還在,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嘆口氣。

我回到住處,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實際上我連電視現在正在播放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是電影台,這不知道是第幾部我根本不曉得內容的電影了。

他是否偶爾也會想起我這個他生命中的過客呢?

還記得有次我曾問他交過幾個女友,他說沒有。來來去去上過床的女人很多,但真正交心的沒有一個,而我只是眾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位。

此時手機響了,我有點懶的去理會,會打電話給我的人大概只有韓劭,畢竟我沒什麼朋友。

鈴聲放送一段時間,我經過內心掙扎,還是決定要接電話。

手機拿起的瞬間,差點從手中滑落,我匆匆忙忙的按下接通。

「喂。」我故作鎮定。

「妳在哪?」熟悉的聲音。

「有事嗎?」我後悔講出這句話了,真是死要面子。

「陪我吃晚餐。」

我沉默了三秒,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在家。」我回答。

「嗯,我去接妳。」

「嗯。」我掛了電話。

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整理儀容,到一樓時他的人跟車已經在等候。

我上車,途中我們一句話也沒說,來到他最愛的火鍋店。

點好餐之後,我們看著對方,許久不見又熟悉的面孔。

「妳精神似乎不太好。」他先打破沉默。其實他看起來也很憔悴。

「你還在楓堂跟瑾堂之間打轉嗎?」我很關心這個問題。

「妳覺得我有辦法收手嗎?」

此話一出,我才意識到我也害了他,要不是我,他也不必淌這渾水。

「對不起,我當初還那樣指責你,卻忘了其實你也身入危險。」

「無所謂了,有些事就是注定要這樣。」

「我不會置身事外,既然無法收手,我們當初的協議就應該要繼續。」

「我會找妳不是為了這個。」

「不然呢?為了我已經發展成這樣了,我怎麼袖手旁觀。」

「我自己處理的來,妳也無法幫助我什麼。」

「那你是因為什麼而找我?」

「因為我不想跟妳斷了聯絡。」

我看著他,感覺心裡有很多苦。

「我……」我說不出話,我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

「可以的話,讓我繼續接妳下班吧,我真的不放心妳。」

「嗯。」我點頭。

楚光晉終於笑了。

我發現,我很喜歡他的笑容。

過十二點就是我的二十歲生日了,終於能擺脫十九歲的一切倒楣運。

只是今年是一個人的我,不知道該怎麼過,下了班也只能回家。

「嘿,下班要不要一起去慶祝生日?」韓劭傳來訊息。

「不必了,我想回家休息,謝謝你的好意。」我回傳。

「有要去慶祝生日?」調酒師同事問我。

「不知道欸。」我不好意思的回答。

「或許妳男友會給妳驚喜。」他以為我跟楚光晉已經和好如初。

可惜我們維持著「朋友」的關係,他除了會來接我下班,偶爾一起去吃宵夜之外,我們什麼都沒再做過。

「也許吧,哈哈。」我尷尬的笑了笑。

「生日快樂。」調酒師補上一句。

「謝謝。」我禮貌性回應。

「生日快樂,如果妳還是想過生日,找我陪妳一起過吧。」韓劭又傳來訊息。

「如果真的太無聊再說吧。」我又回傳。

多希望傳來訊息的不是韓劭,或許我的回答就會不一樣了。

下班後,我打掃結束,收拾包包走出員工休息室。

「生日快樂。」許多同事一同對我說。

「謝謝你們。」我很開心,第一次那麼多人記得我的生日。

「玩的開心一點哦。」老闆娘對我說。

「好!大家掰掰。」我揮揮手,走出酒吧。

「什麼事這麼開心?」楚光晉看著我。

「沒事。」還是別跟他說我今天生日好了。

「嗯。」

我上車,他開向跟以往都不同的路。

我不以為意,以為他要去新的地方吃東西。

「到了,下車吧。」他輕輕搖晃快要睡著的我。

「什麼?」我瞇著眼睛,車窗外一片黑暗。

我又揉了一下眼睛,發現我們正在山上。

「快點下車。」他從駕駛座上離開,過來幫我開車門。

踏上地面,我往四周看,凌晨的山區沒什麼人。

「來這幹嘛?」我還搞不清楚狀況。

「噓。」他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要我別說話。

接著他比著前方的天空。

順著他的手指我往天空看,一片黑暗也沒什麼特別的。

「生日快樂。」他輕輕的說。

那瞬間,天空綻放了煙火。

美麗的眼花映入我的瞳孔,原來他記得我的生日。

「謝謝你。」我不可思議的將雙手放上臉頰,這一刻我無比感動。

煙火快放完了,只剩一點餘光,我對上他的眼睛,他吻了我。

「生日快樂。」他抱住我。

我感動的好想哭……好想哭……。我等這個吻,等這個擁抱等了好久,我的生日願望還沒許就實現了。

「我以為你不會記得。」

「我喜歡的女人今天生日,這叫我怎麼忘記?」他是在告白嗎?

我脫離他的擁抱,笑了笑。

「謝謝。」我沒正面回覆   。

他看著我,略帶失望但也淺淺的笑了。

「走吧。」他說。

明明聽到他這麼說很開心,但也是一種沉重的包袱,我不敢回應他。

我的身上還背著任楓嵐的愛,以及守護他的責任,這樣的我如果接受了楚光晉,我豈不是太自私了嗎?何況我也把他害的不能坐視不管了,還沒真正放下仇恨以前,我不會輕易接受。

「妳……要來我家嗎?」三樓樓梯口,他主動問我。

我沒有猶豫,我的心早就已經在他家。

「嗯。」我點頭。

人真的是犯賤的動物,我既想要又不想要。

他拉著我進他家門,把門關上後,他狠狠的吻了我一番,而我沒拒絕,反過來熱情的回應他,許久才結束。

「如果有一天妳發現妳愛上我了,就別再想報仇的事了。」他說。

「知道了。」我假裝輕鬆的去拿浴巾。

幸好我的東西他都還留著。

他坐在椅子上,感覺陷入黑洞。

輪流洗完澡後,我們躺在床上,燈早已熄掉了。

我背對著他,他抱著我,但我知道我們倆都還沒有睡意。

「我對你一無所知。」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疑問。

「多了解我一些,妳就會跟我在一起嗎?」

我搖搖頭。這兩個問題毫無相關。

「除了知道你的名字、你的長相,其他的我幾乎都不知道。」

「這不公平,你甚至連我的過往都一清二楚。」我補上。

「我明天用一份我的個人資料給妳好了。」他開玩笑。

「這倒不必。」

「我就比妳大個兩歲而已,有賺錢能力開始便獨自生活,大概就這樣吧。」他開始自我解說。

「生日呢?血型呢?身高體重呢?喜歡什麼顏色?」我貪心的想了解他更多。

「四月十二日,血型A型,一百八十一公分,七十公斤,喜歡藍色。」他也不嫌麻煩的一一解答。

「好,大概都知道了。」我滿意的偷笑。

「搞得像我被採訪一樣。」感覺到身後的無奈。

我轉過身,與他面對面。

「你可別對我太認真,我怕我會讓你失望的。」

「只要妳沒拒絕我,我就相信我們有一點可能。」他吻了我。

我確實無法拒絕,而且還陷入其中。這晚我們做了,不知道是以什麼身份。

「這些區域,是瑾堂的地盤,這個地方是瑾堂的據點。」楚光晉指著地圖一一跟我說明。

「他們現在有要你做什麼嗎?」我問。

「目前沒有,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有動作,畢竟離他回國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我很擔心他。

「妳別擔心,我有打算。」

「結果是怎樣都好,但我不要失去你。」我抱住他。

「我也沒打算失去妳。」他附和。

我在他懷裡幸福的笑了笑。

「我們今天去看電影好不好?」我提議。

「好啊。」他連想都沒想。

他的手機響了,他不急不徐的拿出手機按下接聽。

「喂,有什麼事嗎?」

「我晚點有事。」

「看電影啊。」

「靠腰啊,我再看看,晚點打給你。」

不到五分鐘的對話,簡短的結束。

「妳會介意讓我朋友跟我們去看電影嗎?」他問。

「不介意。」

「那就好,他們一副死要跟。」他拿起手機撥號。

「欸欸,直接來我家吧。」楚光晉對朋友說話根本不客氣。

「嗯,掰。」再一次快速的結束通話。

「等他們來吧。」他說。

「他們是誰啊?夙堂的兄弟嗎?」我好奇的問,他的朋友我一個都沒見過。

「不是,是我一個從高中認識到現在的朋友。」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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