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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黑白沙漠狐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陽光一直射到我臉上,光亮、十分耀目。我抵受不住掙扎一下,終於張開了眼。

畫室裡充滿玫瑰花濃郁的香氣,輕風懶懶地吹過門前,院子裡盛放的芳香循著風吹送進來,興許還有那疲弱的丁香那淡淡的芬芳。

窗外全部都是柑橘花香,還有玫瑰香,我感到一點累了。走出窗外,籃球場上熱浪沸騰,東北高校戰隊正和本地聯隊車輪戰,有人在球場上打氣,我們剛剛被換下來,坐了會兒,感覺還是室外清涼,至少樹蔭下是這樣。擰開水龍頭,我把頭伸進水槽裡,任憑涼水沖刷大腦,過了好長時間才拔出來,梳著頭盡是一片清涼。

這時候,不知哪裡傳來呼喚:“哦~哦~!原來你在這裡。”

“嗯?”我回過頭,水槽修在兩座大樓之間,也是最角落的地方,十分陰涼。從這裡望出去剛好可以看見球場,陽光萬里明媚無暇,也就在這個視野入口處豎起了高大榕樹,枝繁葉茂,很溫馨地襯托著朦朧夏日。

說話人是個女生,穿著啦啦隊服,叉開手靠著粗壯樹幹,還招手朝我打招呼,笑容活潑。

我頓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你啊。”

她馬上抗議:“什麼叫是你啊。沒有好一點的回答嗎?這樣怎麼哄女孩子?”

“我可沒說過要哄你歡心。”我也抗議。

“算了,本大小姐也不跟你計較,今晚一起吃飯。”

我簡單道:“不去。”

“你又打算一個人在家裡過生日嗎?”

“生日也不一定要外出。”我關了水龍頭,想要回室內。誰料,她反射性地叫著:“什麼叫不一定,難得生日嘛。”

“那又怎樣?慢著……”我站在門口突然感到好奇,“我生日關你什麼事?”

“呃……這……我只是關心你嘛,喂!!”

懶得理她,我沒好氣地關上門。

宿舍建立在山坡上,由於不是長住所以沒擺放太多,也沒經什麼裝修。我回到這裡,首先做的是——洗個澡。桌上放有我們一家的照片。

我叫梁笙,小時候出了一次意外,父母不幸離世,就是上面用手按著我強迫我拍照的人,一對“夫妻”,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他們根本還沒有結婚,母親一直都跟著父親,可到不了結婚那天就出事了。所幸的是如今兩人再也不用分開了——他們葬在一起。那時候,我還在懵懂之年,叔叔問我有什麼願望,我也不知道是怎麼說的,只說了一句:“我不想他們分開。”叔叔果然實現了我的願望。

很奇怪還有一個女孩嗎?對,就是我抱著那個,用盡全力在我臉上熱吻著的那個。她是我妹妹,叫梁恩善,可愛、活潑、逗人喜愛的傢伙。自小我們在一起,母親直接把我們送到爸爸家裡,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長大。那次意外,我失去了她。然而我從沒忘記過她,她的聲音,她的容貌,無時無刻圍繞著我,總覺得睡著的時候就在我身邊一樣。

冷水撲面罩來,霎時清醒,我沒試過舒服地享受一次冷水浴很久了,今日例外,哦,對了,說到今天,今天是我生日,可我不喜歡,而且從來不慶祝也不做特別安排,為什麼?很簡單,發生意外那天,正是我生日。天空如同油畫一樣明媚,可惜站在浴室,不然總會好風光。要說有什麼喜好的話,我最喜歡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摒棄一切,盡情撲向天空的懷抱。

不過這種想法被一個人徹底推翻了,那就是我的朋友,球場隔壁餐館頂級有名大廚——的助手。他最大的喜好就是夏日炎炎坐在鐵網前,一邊削蘿蔔一邊欣賞球場上神采飛揚,讓青春汗水塑造胴體而熱辣淋漓的女生。我曾經嘗試過打救這個人,不過他的辯詞實在振振有理:“上帝創造了這個世界就是要讓我們的生活光彩美麗,我們做人怎可以不知珍惜拋卻凡塵,將生命浪費在眷眷不休之中。”所以最後還是失敗,與其說是我無能為力還不如說根本就是那傢伙自甘墮落,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指著他罵道:“你就快變成女人的奴隸了!”

俗話說得的好,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在浴室裡就已經聽見門外暴力開鎖。那傢伙肯定撞門進來,因為通常這時候也就是送餐時間。我訂餐一般在朋友那家店,因為近而且便宜。而他總會搶著送過來,原因是他趁機偷懶。而這時,我往往在洗澡。

算了,這就是我的生活,好不好也過了二十年,反正早習慣了。隔著牆壁,我大叫:“放在桌上,別放床裡!”

一會兒,隔壁那頭揚起宏亮嗓子:“別把我當傻子!”

我罵:“你害我換了三次床單!”

他算是我的最佳損友,自從初中開始,因為偷看期考試卷而一同受罰,那傢伙就認定我是同道中人,死纏爛打,最後我發誓不再作弊,就是因為他滿懷好意將字條傳給我而令我在全校作弊榜上被列入黑名單,自此以後,每逢測驗考試,座位旁就多了兩個陪考——訓導主任和班主任!

這傢伙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很奇怪為什麼還在一起?我覺得不可思議,人就是這麼奇怪,感情很容易就會培養出來。還記得那天傍晚,露營隊伍決定在一條清河附近紮營,卻遇上山洪,我被衝垮了。後來知道那傢伙沿著河流一直苦苦追尋了一晝夜,在下游瀑布深處救了我。為此,讓他一條腿跛了,現在走路一拐一拐。可不是我感激他,因為始作俑者也是他,山洪是天災,但缺堤卻是人禍。他把堤壩邊上那尊石菩薩拔走,原因?因為那是尊古董,很不幸,千里長堤潰於蟻穴,石像一拔,洪水如開閘猛獸瞬間把我衝垮。只是沒想到,為了救我,他那麼拼命……不得不認命,這輩子我註定跟他一起了。

後來?很好,問得好!我因為某個原因跟了一位教授,開始發現了人生目標,就是追尋。我一直都在追尋,不斷地追尋,真理、社會、大自然的真諦、世界本質、事實根源。因為在遇上教授以前,我的人生並不光彩,想過自殺,是他令我重新堅持下來,並找到了生存的理由。至於那個救我一命的傢伙,就簡單得多,他讀完高中便中斷了學業,一心一意直奔夢想——廚師。為了學藝,他進入餐館從學徒做起,如今成為了助手,五年了,終於有機會做兩個菜摸一摸鍋頭。雖然漫長,可卻練就了一手好刀法,我管他叫屠夫,無論什麼東西,手起刀落,就是活豬解剖亦難不到他。這讓我需要他,我需要一位元對動物、人體結構以及內臟分佈瞭若指掌的人。

門開著,他趴在窗前欣賞球場上揮汗淋漓的美麗女子,正自入神。我沒有管他,洗完澡匆匆解決午餐。“門口有信。”收拾時,他揚手指著門口提醒著。

我望了一眼,有點意外,好多年我忘記有誰會寄信來。打開信箱時,只見一個郵包,沒有位址,只有寥寥一行署名。

“誰寫的?”他問。

我拆開信,有厚厚一疊像資料的東西,還有封短信:我需要你幫忙。

信十分簡短,卻十分清晰,我隨手扔桌面,看起了那疊資料,大多是影本還有幾張裁剪細小的圖案。也許我太疑慮,完全被吸引著。

他感到好奇,湊過來圖新鮮,看見圖形笑道:“小學生塗鴉?”

的確很像,可我還是習慣性地保持著認真,因為這些圖案給我一種不安:“我叔叔。”

放下資料,不願再看,因為太煩,只是教授的課題已夠我受,實在沒多餘精力再管些雜七雜八事情,何況內容實在太多厚厚一疊,還是等以後有興趣再說。身邊的朋友拿起我的飲料,又回到窗前繼續欣賞球場上美景:“我真後悔沒繼續讀書。”

“你不是說夢想偉大嗎?”

“我開始厭倦了。”他回頭看見我正收拾行裝問,“你去哪?”

“教授讓我過去,好像有事情。”

“他不是到南美了嗎?”

“那是上個月的事了,回來後還去了趟昆明。”

他驚奇地坐著:“呵呵,真不敢相信還一把年紀。”

“對呀,比牛還壯。”

他從口袋裡掏出張紙條:“阿琳讓我給你。”

打開一看,是個購物單,附上價格。他神秘地湊到耳旁,曖昧地說:“小心,情人節快樂。”

“去!去!去!”我罵著把他趕出門去,面對清單沉默了。

充滿著玫瑰花香味的教室裡,徜徉著南風,吹拂著窗簾,中山市夏日的杏黃色陽光透過鉛制窗格射進來,照耀著高高的奶油色鋼琴,輕巧地舒緩著樂章,那是十九世紀的鋼琴協奏曲,沒有其他樂器聽起來就像在獨奏。廣闊教室裡沒有多餘桌椅,連黑板也沒有,奶黃色地磚鋪砌的地板擦得很乾淨,是那種能反射陽光,一站上去就能反射虛像的光潔。我推開門靠在門旁不做聲,乳白色窗簾下有人專心彈奏。暖風拂過她的衣領,撫摸著碧藍如同天空的裙紗,在她穿著高跟鞋的聖潔的足踝上打起波紋和褶皺。她抹殺了炎夏的光輝,我聽著直到她完結,一群孩子沖進教室,手裡拿著剛捉到五顏六色的圓球把她圍起來,叫嚷著。

她疼愛這些孩子,一個一個地哄著,直到抬頭時不經意間發現我。

我笑著搖了搖頭,扛起背包。仁慈的老師這才哄著大夥讓他們出去。

“找教授?”她總是走得很輕,足下沒發出過大聲響,高跟鞋也如此,直至我面前才停下,用手梳了一下額前垂落的髮絲,似乎因風勢變得有點零散,但卻總是美好。

“你不讓我買東西嗎?”我放好背包,一大袋,什麼都有,五色球、橡皮擦,從文具到玩具沒完沒了,可我還是買齊了。

她垂頭望了一眼,暗暗地笑著,便俯身拿著幾個手上把玩:“你真買了。”

我也蹲下:“跑了半個廣州。學校讓你買?”

“今年我想送點東西給孩子,這兒的孩子都挺苦。”

我贊成,小時候在這兒長大,有時候挺懷念這裡,夢想著總能回到這裡,希望老了以後還可以回來。思量間,她突然盯著我一副俏皮樣,然後拉起一個頑笑,迅速摘下我的並不是太深的眼鏡,令我有點惶燥,可馬上我歎了口氣:“被你嚇死。”

她打量著眼睛,迷惑地說:“你的眼鏡都花了,換一個吧。”我木然沉思,然後伸手把它拿回來:“這是父親的東西。”

抬頭她出奇地盯著我:“你還保存著。”

我將眼鏡放入口袋,她問:“幹嘛不戴?”

“只有看書的時候我才戴。”

“哦。”她恍然大悟,轉過頭站起來:“那你剛才用它來看我。”

我尷尬地深吸一口氣:“看美麗的女人是個例外。”

她點頭,用手指戳著我的心窩道:“算你會拍馬屁。”

“晚上我再來。”

“晚上過來吃飯,我爸想見你。”

“考慮,考慮。”隨便應了句,匆匆離開教室。

………………

“剛才見過小琳了?”教授捧著厚實的拉丁詞典從書房一角裡踱步往另一角,專注的眼睛在精巧小圓眼鏡下聚神地盯著詞典,似乎思考著某種文字,把我扔在書桌前愛理不理,直至我耐住寂寞地應答:“嗯。”

也許怕我無精打采,老頭子用力搔著自己的面頰,而他那張臉永遠因為懶惰而長滿花白的鬚根,正如曲卷的頭髮一樣,在寬闊結實的臉型裡開闢出靚麗天地。或許一直保持著鍛煉,就連身材亦出奇高大寬闊,並且硬朗結實。此刻便以此泰山轉向我,放低眼鏡從眼鏡上方斜視著自己的門生:“她比以前漂亮了許多?”

我一愕,半晌沒反應過來。

“呃,我的意思是漂亮,你不明白嗎?”他對我的呆木顯然更吃驚。

“漂亮?”

“對!漂亮。中文解釋是用來讚揚某種令人賞心悅目的事物,包括意識形態,簡單一點就是……美麗,嗯?”

我猛地從座位裡跳起來,撿起行李就走

“你想到哪兒去?”

我回身叫著:“你讓我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這麼一句?”

他張開手表現的比竇娥還冤,沉著氣說:“對異性有評價這是正常生物的特點,你不能否定自己,我可以再簡單點,漂亮的意思是……”

“行!行!”這傢伙不但不慚愧竟然還說教,我馬上提手杜絕他的言辭,向天吹氣,“她小時候就是一個可愛的女孩。”

本來以為可以搪塞過去,誰料老頭子比我更直接,一句就扔過來:“我是說長大以後。”

我暈,立刻,抽門,正想走,他又叫著:“難道你不想知道成為一位出色學者的捷徑。”

我回頭說:“我只知道這種事沒有捷徑。”

“不,有!今晚你要把這些看完。”說著他指了指桌上書籍,每本都有十五釐米厚,“不看完不准走,我明天檢查!”他像下命令的軍長,將我推回書桌前,然後自己去開門欲走。

我叫:“哎!”

“怎麼?”

“你還沒說捷徑!”

“你不是不相信嗎?”

“這是你說的耶!”

老頭子挑上帽子,丟下一句:“如果你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學者,你就要走出書房!”

言畢,隆地關上大門,而且我聽見他鎖門的聲音,看來這老傢伙真打算讓我一晚啃掉三本書。突然發覺,鎖在一個悶熱的書房裡其實是件悲慘的事情。

教授在我小時候就認識,他不但是個學者,還是個運動員,劍術、技擊、火藥、槍械無所不曉,最近又迷上了生化實驗,弄得滿屋裡佈滿可怕的血腥和防腐劑。他的實驗千奇百怪,我看過鐵籠裡背上長著針刺狀肉瘤的老鼠,也看過用鋼釘貫穿身體仍活著的青蛙。教授總是叫人吃驚,不過我替這些動物可悲,寧願它們流浪街頭,被過往汽車碾死,或者路人踩死,也不忍心看見它們在教授的刀鋒下殘忍地生存,因為那往往意味著痛苦與可憐。當然,我向他反映過,然而總是得到相同回答:“任何進步都是建立在犧牲的基礎上。”

一個人呆書房裡,確實很無聊,我翻開教授留給我的書,全是關於古代神話還有一本介紹巫術神怪談,用外語寫成,粗略流覽一遍,有點新疆、青海一帶的古文字,最後一頁夾著一張印滿拉丁文的紙條。看上去很像臨時劄記。

我想起剛才教授一直捧著拉丁字典,心裡涼了半截:“這老頭又心血來潮。”

悲哀是悲哀,眼下還是認命吧。

這時候,我想到叔叔的信,從背包裡找到那疊資料,正想看時手機響了。羅琳的電話…………

“笙,你在哪?”她的聲音總是很小,生怕被發現似的。

“老頭子不讓我走。”

電話那端默然半晌:“那……”

“怎麼啦?”

“……我以為你會過來。”

“……”我想了很久才說,“下次吧。”

“……真不行嗎?爸在等你。”

“我是沒辦法。”

“那……明天呢?”

我無奈地苦笑:“不知道。”估計明天教授會直接說出目的,我就更忙了。電話再次沉默,良久才輕輕傳來一聲道別。我歎著氣觀望手機,時運不濟哪。

時間過得很快,我不知睡了多少次,每次依靠堅強毅力支撐起來繼續閱讀,尤其那張拉丁劄記簡直耗掉一整個晚上,從此今後我最討厭的就是查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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