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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入學試(下)

    人群馬上散開,面對如此龐然大物,任誰也知道要分散走,否則就等着一起變肉餅了。

不過地龍的目標明顯是尤納,牠甩甩尾,把幾個不長眼的人掃出草地,然後重重跌落地上,沒有性命危險,只是受傷,聖女及幾個草地外的工作人員到達他們的位置,白光一閃便治好了。

考生有些已組成小隊,有些躲得遠遠的。地龍衝著尤納去,在別人心中她這捧着書的呆子,這般年輕又瘦弱,被地龍盯上不用想鐵定會是不合格了,

    雷文看着尤納呆站的背影,嘆息一聲,最初搭訕是因為她的舉動和好奇,然而即使這陌路人有趣又有何用呢?世界始終是弱肉強食,靠力量說話的,若果尤納能力到不了,入不了學是自然的,自己又何必幫她。

      驀然,背影消失了,轉眼尤納已衝了出去。

雷文看到了,地龍越來越大,一明一暗一明一暗…牠衝來的路線人人也跑開了,   塵土飛揚中,卻隱若有一個比尤納還矮小的人,這是她衝出去的原因?

  地龍的巨爪當前,尤納表情依舊但動作不是,一瞬間她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只懂抱書蜷縮,弱小的自己,   這是她衝出去的原因?

    本能快於思緒,仿佛早已計算好   袍子沒防礙到她,一手抓起那人,另一手還是緊抱着她的書,右手把人往左拉,身一轉,那人便被帶進懷中,佮好避過想拍飛他們的爪子,雙雙跌坐在草地,書亦散落一地。

    懷中是位黑髮女孩,穿着綠裙子,前一秒她的眼睛如同地龍眼睛的縮小版,下一秒竟變回黑色瞳孔,

「姐姐不用擔心,小龍龍說會把我們扔到白衣姐姐那,不會傷害我們的。」她甜甜一笑說到。

    這時,雷文才看到那矮小的人根本是個約七、八歲的小孩,為什麼會有這麼小的人在這?而尤納在自己旁竟然能先留意到?

  沒時間再想,高速奔跑的地龍不能立刻停下,減速跑過她們後,一個轉彎調頭想再度衝刺,目標不是雷立,但那「神龍擺尾」卻苦了他。

一躍,腳沿着尾至脊柱凸出的鱗片蹬踏而上,在移動的物體仍毫無誤差,於地龍背上他猛然一踏,跳出,空中一個翻身卻見一張略胖的中年男子臉,淡黃色的眼流露笑意,雷文認得他是主考官亞怛,也是剛剛龍頭上的聲音。

着地,雷文知道他被惦掛上了,正合他意,他微笑。在草地幾個翻滾卸力,雷文不作停頓,馬上站起向外跑,一連串動作非常利落,如他所料,地龍一吼改變了方向,衝向雷文。

    尤納站起來看着傻傻的小女孩,想起那縮小版的地龍眼,還能道出尤納是「姐姐」,她該是有御獸的能力,可是溝通的結果竟然是「把我們扔向聖女姐姐」…她到底是否為了入學而來的?

尤納掃視四周,地龍和雷文速度不相上下,地龍如同要替草地全面翻土,而雷文更故意把牠引向多人之處,因為是測試,地龍亦「盡責地」沿途揮掌甩尾、撞翻考生,而雷文則得以稍稍喘息,然後再接再厲,形成一幅牠追他追他們的怪異畫面。

「姐姐你好厲害喔!剛才抓住我一轉就避開了小龍龍了!」

    尤納熟練地撿起書本,一邊問到:

「嗯,你也好厲害能和地龍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嘿嘿,我叫若娜!」若娜撓撓頭,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尤納。」

「嗯,尤納姐姐!」若娜甜甜地叫了一聲,卻發現尤納在凝望地上。因為在不見天日的圖書館待久了,眼睛習慣黑暗中視物,她看到土地經蹂躪過後,失去小草的覆蓋,似乎泥土上有點不同顏色的地方,不細看的話根本察覺不了。

她抬頭,考生在一邊應付地龍,一邊咒罵雷文,他們有人嘗試攻擊,但面對皮粗肉厚的地龍,最後只能撐個魔法盾或飛快避開這一龍一人;   雷文速度減慢,旁人會覺得他開始累了,尤納看到他表情疲倦但眼中卻只有鎮定,根本不是真的累。

而若娜沒有這般眼力,只見尤納的呆望、地龍這大火爐和偶爾閃現魔法的光,所以不明所以。

「好了,我們要跑了。」忽然,尤納抓起若娜的手,因為尤納看到地龍和雷文已經繞場一圈,接近她們。

「嗯。」若娜順從點頭,雖然她不明白,小龍龍根本沒惡意為什麼她們要跑,但感覺告訴她她信任尤納,便像是要玩什麼遊戲般,興高彩烈跟著跑。

 

    尚餘數分鐘,考生人數少了一半。尤納從容地慢跑着,渾然不像一手拿重物、一手拖小孩,後面有地龍追着的人,尤納知道以她們現在的速度,被地龍追上是遲早的事,

「若娜,你不能和地龍說,叫牠別追我們嗎?」

「不…不能啊…小龍龍只聽…叔叔話…」

    叔叔什麼的,該就是控制地龍的人、那把男聲吧,   若娜上氣不接下氣,步伐已慢下來。這距離,尤納已打定算盤,不如直接走出草地外,省得皮肉之苦,一切如同盡在預料中,然而世事豈會盡如人意   。

 

    痛,頭痛,黑暗卷席而來,又一閃而過,像是走樓梯不小心踏空了一級的感覺,自從離開圖書館…尤納已經很久沒有試過這樣…

「姐姐…尤納姐姐…你沒事吧?」

眼前是若娜關切的大臉蛋,尤納發現自己已跌在草地上,扯了個牽強的笑容,說着沒事,但臉色很白。

忽然,天搖地動,相比起來,剛才衝刺的地龍只是小兒科,草地上出現裂縫,建築物跟著搖晃,考生七嘴八舌,

「怎麼回事…」

「地震?」

「各位考生請保持鎮定,測試暫時終止,請離開草地…」法里斯大喊。

這不是地震,尤納看見的是,景色、空間像本來波平如鏡的水面被投進石子,擴散的漣漪扭曲了畫面,

雷文身後的地龍似是因為這變故而被命令,停了下來,他跑過來問:   「怎麼了?」,扶起尤納卻感覺到她在顫抖,她站起後立刻縮回手。

「是空間變異。」

雷文挑了挑眉,他只是想問她有沒有事而已。尤納睜大了眼,藍色瞳孔不尋常地收縮,她輕輕皺眉忍下了頭痛,

又一波更大的震蕩,草地上裂縫又多了點,學院的大樓外牆,亦出現些細密、蜘蛛網般的裂痕。若娜扯住尤納的袍子穩住身體,雷文瞧著若娜,他不明白為何外面的人會放她入來,真是太亂來了。

「姐姐,小龍龍好像很辛苦。」黑眼睛憂心忡忡地盯着地龍,地龍似乎焦躁不安,這大火爐一時想往前衝又一時停住,頭猛然擺了擺,吼!吼!吼!巨掌胡亂揮舞,尤納看着牠周圍輕微扭曲的空氣,如同透過熱氣看東西,以及地上的裂痕,若有所思。

倏地地龍靜了,體內火焰猛然黯淡起來,

「走!」

兩把聲音異口同聲大喊,是尤納和亞怛,但已經遲了。

雷文對危險太敏感了,一個飛身已出現於數十步外,緊接其後,火光通天,炙熱的風伴隨燒焦的味道,雷文回頭,依稀聽到其他考生的吸氣聲,尤納與那小女孩的身影消失於地龍噴出的火海中。

為何自己不能像她衝出去那小女孩般,一樣衝出去去幫她?當時面對地龍,此時的火海…只是搭訕認識的,弱小的人只能這樣,已經太遲沒有用了…

雷文中斷了這些會害死自己的想法,不能讓它們影響自己的任務,即使是這樣…不過是段小插曲…他冷冷地望着,黑暗雙眼映照出火海。

   

    一段天籟般的歌聲,聖女雙手放在地龍身上發出柔和光芒,安撫牠。大火把草燒焦卷曲,   法里斯亦趕到了火海前,他皺眉瞥見「呆了」的雷文,這傢伙不是認識那兩個考生嗎?

法里斯揮揮手卻無法調動魔法元素,再揮揮手…   一反常態元素好像突然消失了…他驚呆了。

「咳…」

熊熊火焰中竟有人影走出,是尤納和若娜,她們在一透明光幕內,四周的火根本靠近不到她們,而若娜則害怕地跟緊尤納,拖慢了尤納的步伐。

聖女安撫完地龍,看到所有考生也安全了,走過來雷文和法里斯中間,微笑地問:「你們沒有受傷吧?」雷文走過一步避開聖女,望也不望她一眼。法里斯沒留意雷文異樣,他把雷文的袖手旁觀當成和自己一樣,是驚呆了,他問道:「到底你們為什麼還能用魔法?」

「我安撫地龍的不是魔法,是神術賜與的,靜心咒。」聖女回答,此時尤納和若娜也走了出來,尤納撤銷了光幕,一邊檢查手上的書有否被燻黑,一邊回答:

「剛才保護草地的法陣被震壞了,我抽調了裏面儲存的元素使用。」

法里斯、聖女和雷文都望着,因為察覺沒有元素、抽調、唸咒排列元素和釋放,能在一瞬間做到實在不容易,他們不知道尤納不需要察覺,她早就知道空間變異後會有「元素真空期」,而且她根本沒唸咒…

沒時間再提問,有人出現打斷了他們,

「啊!啊啊啊……我的實驗一定沒救了…都是你!你是妒忌我!要毀掉我鼎鼎大名宮廷御用魔導師驚天地泣鬼神的實驗成果了…啊…」

「不就是隻變異史萊姆,我賠你就是,你不跟我來就沒得做你的鼎鼎大名   宮   廷   御   用   魔導師   。」

    空中,一個鷹勾鼻上架着眼鏡,白髮有點卷卻梳理整齊,穿大穿的老人,左手拿拐杖右手掀着塔伯的衣領,正腳踏魔獸   風鷹,一降落那人便把塔伯隨手扔在地上。

「哎喲…你怎能如此對老人家…」

「我和你一樣老。」

法里斯像是見慣不怪,微微欠身道:「校長您好。」,聖女笑容依舊說:「克雷爾校長你好,發生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克雷爾校長掃視四周點點頭說:「女王陛下召開了緊急會議,希望神庭出席,聖子、長老及其他人已經到達,只差諸位。這裏發生什麼事?亞怛呢?」

「     嗨,好久沒見了克雷爾。這裏已經沒事了,一會才說…老兄你的風鷹載不了這麼多人,   大家要不坐我的地龍經大街快點去到?」亞怛從地龍頭上跳下,眼睛已變回淡淡藍色,校長點頭同意。

「喂喂,老兄別裝死了,你也要去。」亞怛踢踢趴在地下的塔伯,他突然彈起伸手向尤納:「助手助手,你救救我這老人家啊…」

尤納嚇了一跳,亞怛瞧瞧她,抓起伯塔說:「助手?想不到是你老的助手啊。好了,好了,沒人救到你的了,乖乖走吧!」他帶着伯塔飛躍上地龍。

法里斯宣布:「各位考生,第二輪測試因突發原因而終止,合格的考生請明天再回學院報到,現在請按工作人員指示離開。」他又對尤納、雷文和若娜說:「你們也合格了。」

接著地龍、風鷹帶著一眾大人物急急離開,尤納似乎還能感覺到伯塔哀怨的眼神。

   

    工作人員正施展水系魔法開始滅火,眾人亦逐漸離去,留下草地上三人你眼望我眼,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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