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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思緒微醺』

      「首先呢,歡迎各位今晚的蒞臨,我是店長林夕芸。今天是我們開幕滿一周年的日子,我想感謝大家對本店的照顧,所以辦了個這個Party,希望大家今晚玩得愉快。」

      星期六的夜晚,咖啡館在主持人與店長的帶領下,充滿了熱鬧歡騰的氣氛。

      悠揚輕快的音樂、香氣四溢的美味佳餚、賓客們的互相寒暄、清脆的乾杯聲……

      但這些,完全無法引起夏嵐的注意。

      --好吧,食物可能有影響一點,不然她早就不知神遊何處了。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擺動指針,心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焦躁不安。她視線時不時飄向門口,推門而入的客人很多,但卻都不是她所等待的那個身影。

      「夏嵐妳在這啊,有看到夕芸嗎?」

      「嗚哇!」

      夏嵐吃驚得跳了起來,睜大眼盯著身後突然冒出來的陳聖文。

      「喵嘎嘎嗚啦噗!」

      「……那啥,夏嵐妳還好嗎?」

      「嘎啦鋪哩嚕!」

      「……」誰能解釋下她在說哪國的邪咒?

      「我、我以為妳不會來了。」

      然後……妳一出現就是問店長在哪。

      夏嵐覺得有點胃痛。

      陳聖文解釋:「下午朋友拖著我在街上逛了一下,然後我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準備搭車過來的時候她大叫一聲說錢包掉在餐廳裡,所以我只好再陪她回去拿……這也就算了,結果餐廳裡怎麼找也找不到,最後真的沒辦法要麻煩餐廳調監視器時,她發現錢包其實就放在她背包最底層。」她無奈地聳了聳肩,指著她身邊那個綁著雙馬尾的女生。

      「欸欸,對不起嘛……」宋語櫺雙手合十擺在面前,不好意思地道歉:「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可是那時候在背包裡是真的沒看到錢包嘛……」

「誰教妳都不去整理背包?」柳若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好啦我回家一定弄……」

      「……妳每次都這麼說。我覺得妳還是不會去整理吧?」柳若音實在很想將眼前這個浪費大家時間的渾蛋拖出去揍一頓。

      「音啊,我覺得我們可以換個方式,像是把櫺今天買的東西全扣押或我倆平分妳覺得如何?」陳聖文笑著說出了讓宋語櫺非常驚恐的話。

      「不要啦--!」宋語櫺立刻環抱住陳聖文,開始使出撒嬌攻勢:「我知道文文你最好了不要把我的東西拿走啦那些真的很重要耶好嘛好嘛我等會就整理不要這樣嘛--」

      「還是說妳放在我家的那盒麥克筆不要了?拿去拍賣應該還能賣個兩千多呀。」

      「當然要啊啊啊拜託大姊妳最好了所以文文妳行行好放過我啦--」

      「妳的暑假作業應該也不需要我們教妳了吧?我相信妳自己可以的。」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啦啊啊啊--」

      吵死了。

      夏嵐覺得眼前這個女的真的很煩人。先是拖到陳聖文的時間害她很晚才到咖啡館,現在又抱著她撒嬌這是怎樣啦?

      而且……和對待她時帶點禮貌的溫和感不同,她們之間的關係非常輕鬆、親密,像是沒什麼界線似地。

      因為是好朋友才能那樣開玩笑吧?

      「啊、文,還是說我們下禮拜去屏東玩的時候不要幫她帶禮物了?」柳若音雙手環胸,燦笑著提議。

      「欸不要啦--!妳們兩個甜甜蜜蜜去旅遊我要考試不能去已經超可憐了耶!不給禮物實在太不人道了啦!」

      「放心,我們可以甜甜蜜蜜地告訴妳有什麼好玩的。」

      ……

      真好呢。

      夏嵐望著她們之間的互動,不免感到羨慕。

      能跟文一起出去玩、能收到文的禮物……

      說她在幼稚地胡亂吃醋也好,縱使她知道她們都只是文的好朋友,也明白文對待朋友的感覺就是如此,但她就是打從心底覺得羨慕,覺得嫉妒。

      或許是因為,夏嵐對於她,並非至交、閨蜜……情人。

      普通朋友?這個選項,說難聽點就只是有點交情的熟人,就算少了她也沒差吧。

      她的定位在哪呢?

      對陳聖文來說,或許夏嵐跟本什麼都不是吧。

      她並不會因為沒有她而覺得難過、不捨,當她的工讀期限終止,當她們斷了聯絡,久了也就會忘了吧。

      總覺得,難受得想哭。

      「文,妳來了啊。」

      林夕芸面帶笑容地捧著托盤朝她們走來,「這是我特調的雞尾酒,不嫌棄的話,妳們要不要來一杯?」

      「要!當然要!」陳聖文興奮地選了一杯色澤漂亮的Cosmopolitan(大都會)   。

      「妳果然還是喜歡偏甜的啊?」林夕芸微笑道。

      「其他的我也想喝啦。」橘紅色的液體在高腳杯中像是流動的寶石般,散發著微甜的水果香。陳聖文嚐了一口,立刻奉上讚美。

      林夕芸笑道:「不要喝太多等等酒精中毒啊。」

      「……」

      夏嵐默默地端走了托盤上以鹽口杯盛裝的藍色液體。

      「咦?夏嵐,那杯是Margarita(馬格莉特),有點烈喔。妳確定要喝?」林夕芸擔憂地看著她。

      「……沒關係,我要喝。」

      啊哈哈,不是有人借酒澆愁嗎?說不定烈酒能麻痺此刻的感覺呢?

      隨便吧。若是能蓋過這種心情--

      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啊。

      仰起頭,將烈酒毫不猶豫地灌入喉中。

      強烈的酒精伴隨著辛辣以及微苦的鹹味,雖然有橙酒和檸檬的味道緩和,但對於初次接觸這款酒的她來說還是不免被嗆得咳了幾聲。

      「欸?是Margarita?那個好喝嗎?」

      通常在一群人之中,就是有不會看人臉色的白癡存在。

      而宋語櫺就是這種人。

      「吶吶,借我喝一口好不好?」她趴在柳若音背後,好奇地指著夏嵐手中的酒杯。

      「咳咳咳咳……」夏嵐咳得滿臉通紅,她伸手將酒杯往宋語櫺面前遞去。

      「謝謝~!」

      宋語櫺蹦蹦跳跳地要去接過酒杯,腳下卻不小心一個踉蹌,撞到了她的手--

      藍色的雞尾酒濺了夏嵐滿身,白色的洋裝半溼地貼著她的身子,甚至隱約可見內衣的顏色。

      「對、對不起!」宋語櫺傻眼地愣在原地,有些語無倫次:「妳、衣服……那個、我、呃……妳……要不要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我……」

      夏嵐的聲音帶著哽咽,才剛出聲,視野就變得一片模糊。

      潰堤的淚水這下子真的怎麼也收不回,今晚所有不滿的情緒一下子隨著眼淚流洩而出。

      「嗚欸等等不要哭啊!?真的很對不起……」宋語櫺慌了。她以求助的眼神看向柳若音,後者卻回她一句「妳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單手扶著額際,完全不想理會身旁這個笨蛋。

      夏嵐其實很想告訴她,不全是她的關係。但卻只能發出不成話語的嗚咽聲,反而令她更加愧疚。

      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下子被擰了開來,無法停止。

      「我家就在這附近,妳先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吧?」

      將外套披到夏嵐身上,陳聖文扶著她,如此提議。

      夏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半掩著臉靠在她身上,讓她扶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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