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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張玄走進事務所,見左天的辦公桌對面坐了位女士,很漂亮,不過臉頰輪廓稍顯凌厲,職業女裝打扮,正襟危坐,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事業型女強人。

「我來介紹,這位是羅顏小姐,這位是我們偵探社大名鼎鼎的靈異偵探張玄先生。」

左天站起來給他們作介紹,從老闆的殷勤程度評估,張玄猜這位羅顏小姐非同等閑。

他走上前,向羅顏伸出手,對方卻絲毫沒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看左天,懷疑地問:「好年輕,他行嗎?」

「請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不過連鼎鼎大名的西門偵探這次都出師未捷,一個毛頭小子,讓我很難信服。」羅顏坦言。

西門偵探?誰呀?姓西門的他只知道一個西門慶。

張玄心裡嘀咕著,臉上依舊笑容滿面:「小姐,你眉間黑氣籠罩,看來近期諸事不順,親人有恙吧?」

羅顏挑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先生,請別拿這種說辭來糊弄我,諸事順利我就不會來這裡了。」

把戲被戳穿了,張玄摸摸鼻子。

什麼嘛,現在的女生一點兒都不可愛,想來想去還是自家的招財貓最好。

氣氛有點僵,左天忙打圓場,招呼張玄坐下,又把羅顏帶來的資料和一些照片遞給他。

「是這樣的,羅小姐的妹妹兩個星期前失蹤了,她希望我們能儘快找回她妹妹。」

羅家幾代都出身政界,羅顏和丈夫也都是政客,她妹妹叫羅琪,是嘉淮大學四年級的學生,兩周前走失,警方束手無策,所以羅顏求助偵探高手西門雪調查,也毫無線索,兩天前西門雪突然無故昏迷,西門家族的人只好把案子推掉,後來就有人把左天推薦給羅顏。

「原來我們是後備員。」張玄小聲嘟囔。

左天自動將這句牢騷過濾掉了,如果不是有人大力推薦,以羅家的家世,再後備也輪不到他們這種小偵探社來接案子,他現在擔心的是張玄能不能擔下來。

好在張玄沒再多話,拿過卷宗大致看了一遍,從照片上看,羅琪很漂亮,笑起來甜甜的,念的卻是政治系,看來是出於家人的指定,不過她成績不錯,再加上良好的家世,在學校應該很受歡迎。

「羅小姐,可以跟我說一下羅琪失蹤前的一些事嗎?」

可能也是出於病急亂求醫的心理,羅顏沒再對張玄的本事過多懷疑,說:「失蹤前她跟平常一樣,上學,參加社團活動,那天離開家時也沒說去哪裡,不過就一去不回。」

看得出她們姐妹感情很好,說起羅琪,羅顏眉間憂鬱起來,憤憤不平說:「我報了警,可那些警察都是廢物,什麼都查不出來。」

「恕我直言,她失蹤那天家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比如吵架?」

羅顏看張玄的眼神里露出一絲驚疑,臉色終於鄭重起來,猶豫了一下,說:「她跟我們吵了一架,父親相中了同僚的兒子,希望她去相親,她居然跟我們說她有男朋友,還說我們限制她的人身自由,父親很生氣,給了她一巴掌,然後她就離開了,再沒回來。」

「她男朋友呢?你剛才說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西門偵探沒查出來?」

「同學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她瞞得很緊,不僅是我們,連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情,我妹妹很乖巧,平時只參加一些普通的社團活動和交際,誰也沒想到她會有男友。」羅顏撫住頭,一臉沮喪。

卷宗里有一些羅琪的同學的照片,還有些場所照片和追蹤資料,都是西門雪搜集來的,西門家族的人在放棄這個案子時將查到的資料都交給了羅顏,倒省了張玄好多麻煩。

翻動中有張照片落到桌上,張玄拿起來想放回資料簿,手突然顫了一下,詭異的陰森觸感從照片瞬間傳達到掌心,他慢慢抽出那張照片。

是一棟房子的遠景畫面,夜幕下拍的,憑空多了份陰冷,房子門面暗紅色調,邊緣釘著銅釘,是仿古風格的建築,看到它,張玄吸了口冷氣。

夜色中整棟門面陡然看去,仿似棺材的橫斷面,陰寒之氣透過一張薄薄的相紙向他襲來,張玄忙搖搖頭,再定睛看去,發現灰暗畫面里慢慢映出一些離奇古怪的零星白色影像,像是人體的部分軀幹形狀。

那是旋繞在房屋四周的陰魂,即使不用再看,他也知道這棟房子一定是按前寬後窄建造的,這種建築風水上謂棺位,錢財不濟,人丁不睦,是大凶之相,敢住這種凶宅,若非修道人,就是天生極煞,鬼神難犯的命格。

心壓制不住的亂跳起來,有種感覺,羅琪的處境不妙,甚至……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左天看不出相片的古怪,見張玄神色有異,忙問。

詢問打斷了張玄的惴惴心跳,沉靜心神,搖搖頭,對羅顏說:「請放心,我會儘快給你答覆的,如果有什麼新線索,也請通知我。」

送走羅顏,張玄立刻翻到資料最後的傭金欄,他藍瞳亮了亮,難怪左天急著把他招回來,這價位,絕對是偵探界的天文數字,他忍不住問:「老闆,這案子你怎麼搞來的?」

左天眼神不自然地別到一邊,「還不就是那個對頭給介紹的。」

「怎麼每次的大案都是對頭介紹給你的?」見左天明顯不願多說,張玄也不再問,笑嘻嘻說:「案子我接了,條件是,月底包兩個紅包給我。」

「哇噻,你宰到你上司頭上了!」

「怎樣?你也看到這次案子不好搞,絕對值兩個紅包的價!」

提到報酬,張玄絕對寸土不讓,左天沒再跟他計較,點頭同意了,又問:「這次讓喜悅來跟你拍檔吧?」

要知道西門家的偵探術有多高明,這次連西門雪都中了招,左天不免為張玄擔心。

「不用,我一個人應付得了。」

如果是普通失蹤案,有個搭檔好辦事,不過張玄現在已經知道羅琪失蹤的背後不那麼簡單,所以,拍檔就不用了,免得到時還得照顧他。

出了偵探社,張玄乘電梯下樓,琢磨接下來該做的事。

羅琪失蹤兩個星期,沒見綁匪來電話,已經排除了被綁架的可能性,這樣一個乖乖女,也不太可能做出放棄學業,離家出走的事,除非是迫不得已,或出了什麼事,張玄掐掐手指,按羅琪的生辰算了一下,非凶死卦相,可是也算不出她目前的確定場所,那個女孩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難怪警察什麼都查不到了。

電梯到達底層,張玄剛出來,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的是聶行風,他在現場做完簡單的筆錄後就趕了回來,問起張玄這邊的情況,張玄嘆了口氣。

「董事長,我們下午的約會取消吧,老闆派給我一個大案,接下來幾天我有得忙了。」

約會?

曖昧的兩個字讓聶行風嘴角浮起微笑,說:「工作為先,你現在在哪?」

「公司樓下,我正打算去一趟嘉淮大學。」

從資料來看,羅琪的室友鞠菁菁跟她關係很好,所以張玄決定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從鞠菁菁那裡問出什麼來。

「那我去接你,等我。」

張玄想說不用麻煩,電話已經掛斷了,不多一會兒,跑車飛快駛來,聶行風把車停到了他站的道邊。

張玄坐上車,堂堂聶氏財團的總裁給自己當車夫,他開心得嘴都合不攏,不過還是禮貌性地寒暄一下:「難得一個假期,讓你載我到處跑,多不好意思。」

聶行風瞥了張玄一眼,雋秀臉上半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看不到,他哼了一聲:「拜託,下次做戲再用心些。」

「喂,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在做戲?」

「兩隻都看到了。」

好吧,他承認,凡事要瞞過精明的招財貓的確不容易,張玄乖乖收起這個話題,問:「你那邊怎麼樣?那具骸骨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或者是失足落水?」

「目前只知道骸骨屬於女性,年齡在二十歲至三十之間,死前有懷孕跡象,其他還有待細查。」

至於她是自殺還是他殺,那不是他們該過問的範圍,不過有人在俱樂部失蹤這麼久,居然沒人發現,事情似乎很大條,而俱樂部經理則堅持說沒有會員消失,看來那位總喜歡搞神秘的正義警察這段時間要頭痛了。

車開到中途,張玄突然想起了羿,「我家小寵物呢?它怎麼不在?」

「我沒見到它,我還以為它跟你在一起。」

「哪有,那傢伙一定是又跑去哪偷懶了!」

張玄立刻給羿掛電話,不可否認,聶行風這個招財貓的綽號沒起錯,自從跟他認識後,張玄偵探社的工作做得風生水起,還把別墅當租房,他一高興,就給小蝙蝠買了只手機,方便聯絡,用血咒召喚太耗神,平時能不用就不用。

不過這次手機似乎完全無用武之地,響了半天也沒人接,張玄沒辦法,只好凝神用意念召喚,也不見有反應,通常這種情況,羿一定是喝醉了,把主人召喚當耳旁風。

見張玄咬牙切齒,聶行風忍不住跟他打趣:「這年頭能養得起式神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就不要要求太高了。」

兩人在外面吃了午飯,然後開車去嘉淮大學,不過很不湊巧,在傳達室打電話詢問時,鞠菁菁的同學告訴他們今天周末,鞠菁菁有事出去了,可能晚上才回來。

張玄只好請那位同學代為轉告,留下約定見面的時間,兩人出了傳達室,有人從後面追上來,問:「請問,你們是來找鞠菁菁的嗎?」

是個身材高大的男生,頭髮稍長,隨意綁在腦後,穿了套運動衫,看樣子似乎是剛打完球回來。

「你是……」

張玄腦子裡飛速回想資料上提供的同學名單,高大英俊的運動型男生,好像叫徐佑年,跟羅琪關係似乎不錯,不過聽說他很花心,有不少女朋友。

果然,男生很爽朗地自我介紹:「我叫徐佑年,剛才去傳達室拿信,聽你們問起鞠菁菁,想問一下是不是跟羅琪有關?」

張玄和聶行風對望了一眼,徐佑年可能發現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說:「因為羅琪離家出走後,曾有偵探社的人來向鞠菁菁詢問過她的事,我以為你們是同事。」

「我們是同事。」張玄信口雌黃:「那位偵探出了點小狀況,暫時來不了,所以換了我們,你是不是知道些小內情?拜託講一下啦。」

「該說的我之前都說了,其實也沒什麼,我覺得羅琪只是一時跟家裡鬧不合,所以暫時離開,你不知道,他們家有多傳統古板,也虧她能忍受。」

這一點看羅顏就知道,張玄又問:「那你知不知道羅琪的男朋友是誰?」

「不知道,她有男朋友這件事還是她失蹤後才傳出來了,我們雖然關係不錯,不過還沒好到連這種私事都說的份上。」

「那你看看這個,有沒有印象?」

張玄從資料袋裡拿出那張房屋照片遞過去,徐佑年看了一眼,立刻搖頭,「沒見過,這跟羅琪失蹤有關嗎?」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學長!」一位學弟跑來,把一塊金錶和個透明書夾遞給徐佑年,「剛才你打完球就走,連東西都忘了拿。」

「謝謝。」

徐佑年接過來,張玄瞟了一眼,書夾最上面放的似乎是本預測學之類的書,他秀眉挑起,原來這位學生還是同道中人呢。

談話被打斷,張玄跟徐佑年告辭,等他們走遠,徐佑年忙拿出手機,接通後,他小聲說:「偵探社的人又來查那件案子了,怎麼辦?」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嘿嘿笑起來:「看來他們還沒吸足西門雪的教訓,你來一趟,我再給你幾張道符,如果他們再來,就照上次那樣辦。」

出了校門,張玄立刻拿出資料翻看,聶行風問:「你看什麼?」

「一個普通大學生穿名牌,戴金錶,我看看徐佑年的家世。」

資料上寫徐佑年家庭出身寬裕,但還不到奢侈的程度,不過這說明不了什麼,現在的大學生賺錢都有一套,說不定是人家業餘賺來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徐佑年說沒見過那張照片是撒謊,剛才他回答得太快了,很有欲蓋彌彰之嫌,正常情況下,當看到照片,應該仔細確認一下才對。

張玄說出自己的懷疑後,突然發現聶行風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有什麼問題?」

「沒。」聶行風笑笑,沒想到小神棍在看人方面有一套,沒白混偵探社。

張玄一百個不信,懷疑地盯住他,「為什麼我感覺你現在心裡正在想『還好,這傢伙不是太笨』?」

「你別懷疑一切好吧?」心思被看穿,聶行風揉著太陽穴苦笑:「你用哪隻眼睛看到了?」

「兩隻都看到了。」

聶行風終於明白,有時候張玄的報復心跟他的貪財一樣強大。

沒問到什麼有力情報,張玄索性回家,拿出他的筆電上網查,首先目標鎖定風水房屋資料,畢竟像那種大凶地角不多見,應該不難查。

聶行風去泡了兩杯茶端過來,這裡也算是他的家,做起事來熟門熟路,然後坐到張玄旁邊,翻看他帶回來的資料。

客廳有一陣子的寂靜,突然,張玄抬起頭,問聶行風,「你說那個棺材房屋跟我們今天在骸骨身上發現的棺材有沒有關聯?」

「你想說什麼?」

「很荒唐的想法。」張玄說:「那具骸骨該不會是羅琪吧?」

的確夠荒唐,才失蹤兩個星期的人怎麼可能化成白骨?聶行風笑:「感情上,我很佩服你的大膽推測。」

話說完,眼神掃過手裡的卷宗,聶行風笑容慢慢僵住了,上面清楚顯示著西門雪的調查記錄——羅琪失蹤當天下午曾去過金石高爾夫俱樂部,也就是他們今天去的那家。

「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張玄也湊過來,看到這個巧合點,藍眸立刻亮晶晶地閃起來。

「可是,如果羅琪是在俱樂部消失的,警方還有西門雪應該早就查出來才對。」

「不管怎麼說,先問問看。」

聶行風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打電話去警署找魏正義,魏正義還沒回來,接電話的小警察聽說他是聶行風,二話不說立刻給了魏正義的手機號,張玄在旁邊很羨慕地嘖嘴:「董事長身分果然不同,人家一聽是你,這麼爽快就給號碼。」

跟身分無關,警署的人跟他說話時的那股熟絡勁連聶行風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就好像大家都老早就相識的一樣。

接通魏正義的手機,聶行風自報家門後,提起羅琪的事,只說他們是朋友,因為羅琪失蹤前曾去過俱樂部,所以想請他順便幫忙查看監控器里是否有羅琪離開的錄像,魏正義很爽快地答應了。

放下電話,聶行風猛然想起那條紅絲巾,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不知紅絲巾跟羅琪有沒有關係?」張玄跟他詭異般的心靈相通,在下一刻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應該沒有,絲巾放在普通存物櫃里,而羅琪用的肯定是會員存物櫃。」聶行風這樣解釋,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忐忑的感覺反而更強烈了。

半小時後,魏正義打電話過來,告訴聶行風他確認過監控錄像,羅琪是晚上六點半離開的,因為時間很晚,羅琪當時的狀態又似乎不太好,所以服務生有印象。

這些資料在羅琪失蹤後都被調查過,不過案子不歸魏正義負責,他不太了解情況,被聶行風詢問後,為慎重起見,他特意重看了那天的錄像,所以可以肯定,羅琪是在離開俱樂部後失蹤的。

「董事長,你不會是懷疑那副骸骨是羅琪吧?從醫學角度上說不可能,不過我會讓法醫做NDA檢測,結果出來後,馬上跟你彙報。」

魏正義一副下級跟上級說話的口吻,讓聶行風很擔心,他把內部資料告訴自己,算不算瀆職。

「不管那具骸骨是不是羅琪,她們都有個共通點——棺材,也許這是條線索。」

張玄嘟囔著繼續上網查找,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陣古怪的嘰嘰叫聲,隨即啪嗒震響傳來,兩人轉頭看去,就見羿一頭撞在了玻璃上,然後貼著落地玻璃水平滑到了地上。

「那個笨蛋又忘記用法術了。」張玄很無奈當初因為貪心收下了這個笨蛋式神。

羿摔到地上後,坐起來晃了晃腦袋,甩開繞在眼前的幾圈金星,然後拍拍翅膀又一頭衝過來,還好這次用對了法術,平安進房間,繞著大廳飛快轉圈。

「你如果不想今後都沒酒喝,就立刻給我安靜下來!」張玄正在做事,被它打擾得心思又亂了,沒好氣地說。

這句對羿最靈驗,它立刻安靜了下來,拍著翅膀立在樓梯扶手上,一貫抱著的啤酒罐沒了,咬著小爪子不斷地發顫。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看出羿不對勁,聶行風問。

「沒大事,就是在高爾夫球場突然嗅到了很討厭的氣味,就逃掉了,找了個洞窟睡了一覺,醒來後找不到你們,就趕了回來,好討厭好討厭!」

說起不愉快的經歷,小蝙蝠又開始激動,在客廳里亂轉圈。

「討厭的氣味?」

動物的直覺遠遠超過人類,尤其是修行千年的蝙蝠精,想到從湖裡打撈出來的那具骸骨,張玄忙問:「是死人的陰氣?」

「比那個還要強烈,我生平最討厭最討厭的味道!」羿心有餘悸地拍著翅膀。

厭惡加痛恨,於是它在洞窟里自我封閉,對張玄的召喚也只當聽不到,不過這句話不敢明說。

「那裡果然有問題,董事長你以後不要再去了,你命格極陰,罡氣又重,是精怪們最喜歡的體質。」

對於張玄的擔心,聶行風有些不以為然,他一直去那裡打高爾夫,也沒出現過什麼狀況,反而是在跟張玄認識後,各種怪事麻煩層出不窮,不過……看看張玄,他心中暗想,如果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選擇有張玄陪伴的生活。

張玄除了財運外,運氣一向很好,在網上查尋飾品時無意中看到有人提到棺材墜飾,據說有緣人可以從郊外一位術士那裡求到,上面沒說地址,不過張玄從描述中猜到了大致地點,合上電腦,對聶行風說:「董事長,我要去趟郊外。」

「我跟你一起去。」有種直覺,這起失蹤案不簡單,聶行風不放心張玄獨自面對。

張玄看了他一眼,正琢磨著感謝的話,聶行風已拿起鑰匙走出去。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好假。」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眼睛說了。」

「睚眥必報的招財貓!」

張玄本來還想叫上羿一起去,在尋人方面動物的直覺比較靈敏,誰知小蝙蝠受了刺激,蹲在牆角搞自閉,不管他怎麼叫愣是不回應。

「究竟是什麼讓羿激動成那個樣子?」在去郊外的路上,聶行風問。

「鬼知道。」

養了個式神還動不動給他搞自閉,還不如董事長呢,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絕對在他身邊。

到達郊外已經是傍晚,轎車在附近街道徘徊尋找,等找到時,天已完全暗了下來,張玄讓聶行風把車停在遠處,從車裡望去,沉沉夜色下,一棟很不起眼的宅院呈現在前方,宅院兩側都是空地,令房子更顯得空靜,正如照片上照的那樣,庭院寬闊,暗紅大門,門旁有棵歪脖槐樹,枝杈繁茂,擋住了大門一角,聶行風皺皺眉,很不情願地看到有些浮游物在大門前後穿梭不定,他心頭寒了一下。

「那個位叫死位,以槐樹為引,遊魂野鬼很容易被招惹來,然後被引入死位,在庭院里徘徊不走,導致這裡陰氣極盛。」張玄嘟囔完,看聶行風,很奇怪地問:「董事長,你幹嗎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我?」

「這種眼神叫驚訝。」

「驚訝也沒必要吧,都跟你說做天師也要講天分,而我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張玄跳下車,「走,去會會這裡的主人,問問他為什麼故意把庭院弄得這麼陰氣衝天。」

兩人走過去,卻看到有個長發女子正在門前用力拍門閂,夜色太暗,這裡又極陰,剛才他們在車上竟沒發現有人在。

「我要見大師,為什麼她們都可以見,偏我不行?」女子氣憤地質問。

門對面有人淡淡說:「你跟她們不同,沒必要來。」

「可我都來好幾次了,論誠心,也足夠了吧。」

「與誠無關,你不屬於這裡。」淡泊的回應,跟女生的焦躁形成鮮明對比。

女生還要再反駁,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忙掉頭匆匆離去,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她來這裡。

張玄奇怪地看她遠去的背影,「我頭次見算命問卜還要這麼躲躲藏藏的。」

「這也算是隱私。」

見女子被拒,聶行風對他們能否順利登門不抱多大希望,那些徘徊在附近的陰魂隨著他們的靠近自動散去,有幾個不知死活地想留下,被張玄凌空指訣彈出,立刻閃沒影了。

大門後悄無聲息,張玄重新拍門,還沒等說話,就聽裡面有人說:「不管你們有什麼事,請正午來。」聲音平淡,是剛才那個男子。

「有人命關天的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這是規矩,請包涵。」

「可是……」

話沒說完,就聽裡面腳步聲走遠,人家根本不聽他啰嗦。

「好囂張!」

被徹底無視,張玄氣得重重哼了一聲,看看旁邊圍牆,不是很高,真想直接跳進去找人,看出他的意圖,聶行風忙拉住他。

「我們可以明天再來,反正已經知道地方了。」

出師未捷,往回走的路上,張玄給左天打電話,問起西門雪暈倒的事,左天說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西門雪現在住在聖安醫院的特護病房裡,張玄放下電話,看看在身旁開車的聶行風,聶行風二話沒說,把車轉到去醫院的方向。

「董事長,你怎麼知道我想去看西門雪?真像我……」

「打住,我可不想做你肚子里的蛔蟲。」

「嘿嘿,我只是想說我們心有靈犀。」

聶行風真算是聖安醫院的常客了,當聽他說想探望西門雪,護士小姐很熱情地告訴了他們病房號。

西門雪還在昏迷中,在旁邊護理他的是一位年輕男子,他自稱西門霆,是西門雪的堂弟,羅琪的案子原本就是他們跟的。

「西門雪是男的?」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英俊男子時,張玄叫起來。

聶行風瞪了他一眼,「西門雪警校畢業,曾三次蟬聯全國男子武術大賽冠軍,你說他是男是女?」

「哇噻,董事長你真博學多聞。」張玄一臉崇拜地看他。

不是他博學多聞,而是西門家族太出名,混偵探社可以不知道西門雪大名的,也只有這個神經超粗壯的神棍吧。

「所以,大哥這次中招對我們來講都很意外,對方一定是高手,才會輕易得手,什麼詛咒,我才不信!」聽了張玄自報家門後,西門霆憤憤不平地說。

「詛咒?」聶行風問。

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西門霆不再答話,顯然關係到西門家族的聲譽,他不想多說。

聶行風看了一眼處於昏迷狀態中的西門雪,說:「我想,作為一名合格的偵探,最重要的不是面子,而是揭破實情,讓真相早點浮出水面,如果西門雪有意識的話,他一定會說出曾發生過什麼,不讓我們重蹈覆轍。」

招財貓不愧是總裁,話說得超漂亮!

張玄的藍眸不斷瞟聶行風,繼續崇拜中,聶行風看到了他的「眉目傳情」,不過外人面前,只能當不知道。

果然,聽了聶行風的這番話,西門霆沉默下來,他年輕氣盛,在思慮和處事上跟聶行風差太遠,幾句話就被打動了。

「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詭異,到後來大哥不讓我再繼續跟,說會很危險,我想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麼。」

接到案子後,怪事逐漸發生,諸如恐嚇信,剎車失靈等意外,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根本沒放在心上,可恐怖的是,西門雪在一周前突然開始咯血,身上還不斷出現各種青紫瘀傷,那晚他獨自離家,西門霆想跟隨,被他攔住了,當時西門雪臉色很難看,直說『他們又來了,不能讓他們得逞』的話,之後,有行人發現他昏厥在路邊,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既然懷疑是詛咒,有沒有請高人來看?」

「有啊,可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都是些騙人的傢伙,我猜大哥是中毒,這幾天請專家會診,看能不能查出是什麼毒素。」

張玄走上前,探手扣住西門雪的脈搏,冰冷的感覺,三魂七魄都散了,生命在無形中一點點消失,咯血是魂魄漸散的徵兆,當全部散掉後,他就變成這種行屍走肉,這種咒在道術上稱散魂,至於瘀傷,張玄暫時還想不出,不過肯定也是某種人為的咒言。

聶行風又安慰了西門霆幾句,告辭離開,走出病房沒多遠,西門霆突然跑出來,叫住他們,把一個小飾物遞過來。

「對了,這個是大哥昏迷後我在他房間的垃圾桶里撿到的,你們看看它跟這件案子有沒有關係?」

昏慘慘的燈光下,一個暗紅色棺材飾物在西門霆指間來回晃動,鏈子是墨色的,隨著晃動搖曳出一絲詭異的亮。

張玄接了過來,飾物形狀跟在骸骨上發現的那個很像,不過是木製的,他撥開櫃蓋,裡面中空,內里鐫有一些圖騰,古怪的紋理,像是某種符咒,可惜他學藝不精,看不懂,只覺有種冷森的感覺,透過木棺傳達給他。

想留下來慢慢研究,聶行風卻拿了過去,看過後還給西門霆,說:「像是護身符,你拿在身邊,也許可以保佑到你。」

西門霆眼中明顯流露出不信的神色,不過沒說什麼,和他告辭後,出了醫院,張玄埋怨聶行風,「你幹嘛還回去?那東西陰森森的,西門霆留著說不定會出事。」

「是嗎?我沒有感覺到陰森。」聶行風奇怪地看他,「你有異常感覺?」

「反正不太舒服。」

張玄覺得聶行風感覺不出怪異很正常,他身上罡氣很足,壓制了原本至陰的體質,不過他可不覺得那棺材是好東西,否則西門雪就不會扔掉了。

「好餓。」回家的途中,張玄說。

好好的一個周末被湖中骸骨還有女生走失案攪和得亂七八糟,折騰了一天,他還沒好好吃頓飯呢。

自己做飯的念頭早拋得乾乾淨淨,張玄打電話給羿,讓它訂餐,這幾天他下班晚的話,都會讓羿在各家酒店訂餐,反正招財貓說了,費用從他賬戶上扣,能免費享用的服務不用白不用,羿在接待送餐快遞方面也很熟練了,短時間內的變身它還可以勉強應付。

「董事長,今晚將就一下,下次我煮麵給你吃。」打完電話,張玄很抱歉地對聶行風說。

聶行風倒無所謂,不過張玄跟羿之間用電話聯絡的做法讓他很好笑,這對不愧為拍檔,法術都是半斤八兩。

回到家,羿訂的料理已經送到,是壽司大拼盤外加醬湯,羿還不忘給自己要了一小瓶清酒,吊在牆上自酌。

吃著飯,張玄說:「很晚了,董事長你今晚就住在這吧,卧室那麼多,隨你選。」

聶行風同意了,折騰了一天,他也感覺有些累,吃完飯,到以前自己住的那間卧室取了睡衣去洗澡,張玄住進來後,因為房間很多,所以他的東西都沒搬走,維持原狀,關鍵時刻倒提供了許多便利。

張玄回卧室看了會電視,然後拿起睡衣去浴室,浴室里亮著燈,他以為聶行風離開時忘了關,誰知推門進去,就看到聶行風正站在外間的更衣室里,因為他的突然闖入愣在那裡,手上拿了條毛巾,身上很完美的……一絲不掛。

哪捨得放過如此誘人的美男出浴圖,張玄的眼神在聶行風身上飛快上下掃描了數遍,強健精幹的身軀,在朦朧霧氣中透著淡淡光澤,是誘惑,但更多的是強悍,心跳在瞬間慢了半拍,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張玄!」

被毫無顧忌地緊盯,聶行風有些尷尬,想拿毛巾遮擋,又覺得同是男性,那樣做未免太小題大做,可是真要坦然相對,他又覺得力不從心,小神棍的眼神實在太露骨了,冒冒失失的傢伙,難道連最基本的敲門常識都不知道嗎?

「喔,抱歉,我沒想到這麼久你還沒洗完。」

「我習慣泡按摩浴,樓上還有浴室,我以為你會去那裡。」

聶行風說著話,不動聲色地將浴巾圍在了腰間,走出去,張玄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關上浴室門,靠在牆上,心裡突然有些發悶。

剛才被完完全全誘惑了,他居然有種想上前撫摸那具軀體的衝動,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想進一步的去接近對方,同時又有些害怕,可是在怕什麼,他卻不得而知。

矛盾惶恐的感覺,在這一刻緊攫住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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