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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1.御前祭司

     

      古老而神祕的世界裡,人類不再睥睨萬物。

      夕陽西下,暮色一片,斜陽下依然廣闊壯麗的國度裡,遍布高低不一的樓塔,此起彼落的樓房陰影下,是井然有序的大街小巷,街上行走的多是婀娜多姿的美人,那些蒼白纖細的身影穿梭在人群裡絲毫不突兀,這片綿延萬里的土地即是血族的王土。        

      蒼月皇朝的興起,是血族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世,然而人類世代為血族所奴役,在殘酷的食物鏈競爭下淪為奴僕。

月宮,即是蒼月的皇宮,它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巍峨高塔,高聳而龐大,直指天際,沒入雲端的月宮之頂終年沉浸在裊裊雲霧之中,皇宮顛峰的神秘面紗並非人人可揭,進出那深幽寂寥之地者寥寥可數,那是血皇的寢殿,也是整個蒼月權力的中心。

自血族上古以來便存在三大長老家族,龐大而穩固的三大權勢站在皇室的背後形成皇權最可靠的支柱,既是輔佐也是威脅,他們彼此制衡、彼此鞏固,是蒼月最完美微妙並且一觸即發的危險平衡。

一日,

      皇城因月火節一片歡欣鼓舞,宮塔頂端立著一個清麗的身影,周身的氣息淡漠、不可親近,加冕典禮過後她已褪下華服,只著一襲稍顯樸素的白衣,雖是體態纖細,卻不顯弱不經風,堅毅清幽的氣質獨到,

      她便是全新一代的御前祭司,慕云嫣。

      慕云嫣立於雲端之上,此時輕倚著露台的欄杆,今日皇城一切的喧囂,都是為了這個單薄纖細的女人,成為御前祭司的她,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尊榮,然而月火節的目的遠不只是御前祭司的加冕,皇室為了穩固政治及民心,將每一屆御前祭司納入血皇後宮妃子的清單之中,月火節同時也是立妃的慶典,是慕云嫣此生最隆重的日子,她在普天同慶中成為血皇正式的妃子。

      這步步扶搖直上的腳印,都是依循著籌畫多時的軌跡,慕云嫣未曾有機會反駁,即使成為蒼月萬眾矚目的女人,終究也只是血皇手裡一顆卑微的棋子。血皇的寵待即是枷鎖,她就是那困在華麗圈套裡的飛鳥。

      血皇的宮殿之高已經深入雲端,站在地面上的人們儘管努力地往上眺望,視線卻仍搆不著月宮的巔峰,而慕云嫣身為御前祭司,雲與霧的隔閡自是不能阻礙她的視野,她的視線穿透層層雲霧往下凝望,每個瞬間正在發生的事都盡攬眼底。

      血神曾賜給世代信奉祂的血族一項神秘的禮物,那既是最美好的祝福,同時也是最嚴厲的咒詛,血神降邪在千年以前把祂的眼睛留給血族,而每一代御前祭司都會繼承這項秘術-------

      上蒼之眼,天眼,可望天下萬物,可探古往今來,無遠弗屆,

      洞穿一切真相與謊言。

 

      腳下熱鬧喧騰的同時,慕云嫣那張清秀的瓜子臉一片平靜,道不出是什麼情緒,她靈動的杏眼清亮飽水,任何一點髒污都無法玷汙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美。

      可謂佳人如畫。

      一雙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貼上慕云嫣的腰間,從身後輕輕的攬著她,男人菱角分明的下巴靠在慕云嫣的頭頂上,原本來高挑的她,此時被抱個滿懷,倒略顯嬌小。

      男人擁著她半晌才緩緩開口:“   嫣兒,想什麼出神?”,低沉的嗓音悅耳,彷彿上好的瓷器,無形中對慕云嫣起了安撫的效果,她輕輕地舒了口氣。

      慕云嫣往後靠進君北宇夜堅實的胸膛,輕啟朱唇:“   行至這步棋,嫣兒不容易。”,隻字片語清淡,宛如一切平步青雲。

      血皇微微揚起嘴角,語帶愉悅宣布期待以久的勝利:"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本皇要好好犒賞你。",說罷一把橫抱起懷中人,大步走向內殿。

      帷幔裡,慕云嫣在柔白的床上,羞澀得如初春時第一抹綺麗的紅,桃花般的粉嫩在白皙的雙頰上如花盛放,好一個美人嬌嫩欲滴。

      君北宇夜身為血皇坐擁天下萬人之上,似乎也為了不沾凡塵的美人一瞬間恍了神。

      床沿邊上,帷幔之內,春色綺麗。

      慕云嫣悠然轉醒時,擁她入眠的血皇已經不在了,她撐起身子靠著床頭靜靜的坐著,纖細白皙的十指修長,輕撫上身旁君北宇夜剛睡過的位置,還留有一絲餘溫。

      慕云嫣心繫這顆天上的恆星已久,血皇是遙遠的太陽,如同深入雲端的月宮般,不為平凡所及,君北宇夜每一吐息都令她心房顫動,御前祭司應為清醒冷靜、心如止水之人,但回想起適才纏綿過的溫暖,也幾乎淪陷在難能觸及的溫柔之中。

      這份情感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冷清的面容之下,慕云嫣心中了然,血皇眼裡容不下兒女私情,若是縱容自己的情緒成為負累,便不能再君北宇夜身邊久留。

       

      人人都以為她飛上枝頭當鳳凰,慕云嫣卻心裡有數,君北宇夜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她不過是陛下手中一顆栽培多年的王棋,既是血皇一手拉拔茁壯的,自當為他鞠躬盡瘁。

      君北宇夜是天生王者,一旦那道與生俱來的封印解開,沒有凡人足以與他抗衡,若血皇有心,躍身為這片滄雲大陸的霸主將指日可待,蒼月將只是他眼底其中一塊王土。

     

      慕云嫣雖然曉得封印的祕密,但是其中仍隱藏許多不為人知的蹊翹,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待日後御前祭司可窺天意的能力助她一臂之力。

      如今功成名就,御前祭司卻忍不住想起童年往事…,五十年一晃眼就過去了,兒時的她一度淪落街頭,是街上沒有血族願意看一眼的人類小乞丐,如此渺小、脆弱、不堪一擊。

      回憶浮現在眼前,彷彿昨日。

 

      連續多日三餐不濟的小乞丐餓的頭昏眼花,蹲在大戶人家工整的屋簷下,大片的陰影讓她從豔陽下的炙熱中稍稍解脫,憶起雙雙去世的爹娘,小乞丐沒忍住,熱燙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滾下來,她思念起有屋樑可避風寒,有爹娘疼愛的日子,聲嘶力竭地哭了好一會兒,小乞丐一把抹掉淚,她知道再也沒人會憐憫她,她必須喘著卑微的氣息活下去。

      在陰暗的巷子裡等了一整天,她終於等到一頂鑲著金邊紋的全黑轎子經過,如此低調華麗,僅一瞥就足以得知轎子裡邊的人非富即貴。小乞丐瑟縮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的衝出去,顫抖著張開雙手擋在轎子正前方。

      待小乞丐喘勻一口氣,才終於鼓起勇氣大聲叫道:"等一下。",稚氣的嗓音在空氣中凝結,堅定不移的眼神,緊緊盯著那頂黑底金邊的大轎簾,彷彿她的視線能穿透那黑漆漆的布簾,直直望盡裡頭的貴人眼底。

      “好大的膽子啊…。”

       

      “都知不知道這裡邊坐的誰…。”

      轎子兩旁逐漸聚集人潮,街上正在叫賣的小販也停下腳步,側頭注目。人群雖圍觀,但卻沒有人敢靠得太近,這是黑底金邊啊,轎子裡坐的的可是當今血族的太子。

      一個小小乞丐也膽敢攔下太子殿下的轎輦,黑轎旁邊的護衛見小乞丐在自己怒目注視下毫不畏縮,仍舊挺著胸膛,於是大步上前喝道:   “   滾   。”

      小乞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震懾得徹底愣住,須臾才回神,她看向全身著黑衣刺著暗紅色花紋的高大護衛,怯怯的說道:   “   能不能讓我跟著這頂轎子,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給我一口飯吃,我什麼都願意做,我不想餓死在街頭,我…。   ”

      小乞丐的話未說完,黑衣護衛衝上前,一把攬起小乞丐就往旁邊拋開,小乞丐飛越過兩個成人身長的距離,在鬆軟的黃土上著地後,嬌小的身軀仍往前滑行數尺,滿身髒土的小人兒很是狼狽,旁邊圍觀的人們見狀,卻沒有人出手上前扶起那乾巴巴的脆弱身影。

      黑轎起,又繼續前行,小乞丐眼見抬轎的人已經大步離開,顧不得一身擦傷,強撐著纖弱的身子爬起來,一拐一拐的跟在黑轎子後面,哪怕跛著腳步,小人兒依舊勉強堅持著。

      黑轎路過的街上,終於有人們見了這番景象感到鼻酸,有人遞了一點水跟口糧給小乞丐,有人勸她別再跟著轎子走,裡邊的高貴之人可不是平民百姓想見就見得上的,可是小乞丐說什麼都得跟著那頂轎子,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一線生機,再苦都得走下去,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小乞丐跟著轎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沒有一雙鞋可穿的她兩腳都磨破了,一路走來,地上留下一個個血紅的小腳印,太陽火熱的照射下路邊的雜草都幾乎要被烤乾了,何況是一個三餐不得溫飽的虛弱孩子。

      不巧的是,當黑轎好不容易接近月宮,小乞丐卻已經再也沒有辦法抬起腳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接近那巍峨的宮殿了,只是眼前暈眩得一片花白,連路都看不清,胃裡一陣陣劇烈翻攪,疼得她幾乎要乾嘔了出來,路再也走不下去了,小乞丐就著這麼在轎子後面癱軟的倒了下去,映滿痛苦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

      “停。”最後這一刻,那聲威嚴不容忽視,轎子無聲落地。

      路邊圍觀的喃喃聲,也紛紛安靜下來,那黑色的轎簾掀開了,蒼白的手,與黑布簾相映,襯得指節分明,卻修長有力,那雙手,讓平民百姓只驚鴻一瞥,就能猜到出它的主人尊貴無比,周圍寂靜的連呼吸的微息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年輕的血族太子優雅的從轎子裡走了出來,他擁有如玉的無暇面容,一身神祇般的氣息,銀色的髮如瀑布慵懶地披在身後,似乎太子殿下剛睡醒,薄唇的一角不經意淡淡地揚,而那雙深紫色的眸靜靜閃爍,瞳孔中隱約泛著金星點點,它盯著躺在街上的小乞丐半晌,接著又興味富饒的瞇起。

      人群一眨眼的功夫,他閃身至小乞丐身旁,一把橫抱起那瘦弱的身軀,一瞬間又回到轎輦裡。

      黑轎又起,頭也不回地往高聳神秘的宮門後。

      直到再也看不見轎子渺茫的黑點,靜止的人群才像符咒被解開般,再度動了起來,一眾人都看傻了,究竟要多高深的武功才能在霎那間毫不費力地來回移動數尺。

      蒼月的太子果然如同傳聞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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