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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過清明節不久,大家也都像是痛定思痛般,掃淨了心靈深處那顆蘊藏愛玩基因的心。

      現在是桐月,天氣還不穩,乍暖還寒的,和我們班之前的心境,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時間的推移、季節的遞嬗、統測的逼近,也許真會使一個班級的班風改變吧!

      歷經上回孫老師予以的「震撼教育」後,同學們也對師長的責備和訓斥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往後的日子,再多的苦難,好似都成了家常便飯。

      這天晡時,林老師公布了競爭選手資格之初賽的名單,出乎意外的是,一向做事謹慎、嚴以律己的孔燕松竟在第一關就被刷掉了!全班都直呼不可思議,她本人倒是看得開,笑稱如此一來便能專注於課業上,避免了「沒得獎就沒好學校」的風險,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一種境界吧!

      測量是她的強項,她卻輸掉了。

      更令人悶悶不樂的是,在工程概論後的工程力學課,一開場,孫老師就又丟了一顆震撼彈──T科大、P科大的建築系名額,今年又要縮減了。

      這意味著當初想考設計類科系的人,若非資優中的頂尖,絕進不了臺北那兩間國立科大。而那些想進的不是建築系的同學也別慶幸,這代表原本程度中上卻進不了建築的,幾乎都會轉向去填營建、土木工程等相關科系。

      古時俗諺所云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成語中所謂的「屋漏逢雨」,就算國文造詣再差,如今也都領教過了。

      孫老師又教了幾題,考了幾個問題,一見有人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唯唯諾諾,回答不出狀,便頓時怒火攻心,「你當班上的門是奈何橋是吧?走出去就像喝下孟婆湯,把老師教過的全忘光?」

      沒人敢應答。

      「一天到晚問你們班導佳瑩老師,要怎麼安排讀書計畫、該不該去補習,是當在求神問卜嗎?要不要順便擲茭,看看明年會上哪所科技大學?」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上氣不接下氣。斷氣。

      就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下,終於有人承受不了而彈性疲乏,日積月累的壓抑促使他猛然起身:「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我……我……我……我不想考土木了!我要休學!不──」

      連用三個不想得到答案的「為什麼」和刪節號,最終以憤怒的一記驚嘆號和破折號,伴隨著尖叫聲,他衝出了教室。

      之後的一個星期他都曠課沒來上學,不久後他媽就來替他辦了離校手續。臨走前,還哽咽著連連和老師道歉。

      過沒幾個禮拜,風波就平息了。少了一個同學的高二孝班,依舊得持續運轉。雖然每個人心中多少有點不捨,但現實總殘酷,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人有兩條路要走,一條必須走,一條想走的;必須先把必須走的走得漂亮,才能漂亮的走想走的那條路。如果不懂得先苦後甘的道理,就只能落得這種下場。

      四月中旬,《校園訊息》終於出刊。但其實有無出刊,都沒什麼人看。這裡可是高級工業職業學校呢!又怎能奢望一個讀理工科的高職生,仿效學文史類的高中生,安靜的、安分的、安寧的坐在課椅上,閱讀學報或校刊如此「文藝」的東西?

      綜高二孝雖是隸屬高中和高工的分界區,那條界線卻混沌不清,畢竟我們仍然不是「純的」高中生。

      但這期學報中斗大的聳動標題,卻像是哥倫布發現了美洲新大陸般,奪人眼目,使同學們各個目不轉睛的盯著瞧。

      ──狂賀!高二孝孔燕松同學參加一百學年度學生美術競賽榮獲高中職組東區版畫類第二名,代表臺北市參加一百學年度全國美術比賽。

      頭版就是如此令人震驚的消息,全班同學無不俯首稱臣。

      這綜合高中的體制就好比是血統不純正的吸血鬼,在高中那塊吸收一點資源,又在高職這區吸取一點技能。最後,兩邊皆被吸乾了,我們卻飽了沒?滿足了嗎?想必是以兔起鵠落之速消耗光了。

      理工科學生在藝術方面大放異彩,一來彰顯了刻苦耐勞的特質,一來也宣揚了高工生可以兼具理性思考及感性創作的理念。即便不是美術班或美工科出身。

      我看了看孔燕松,在眾人嘖嘖稱奇的讚嘆聲中,卻一如往常的鎮定。我懷疑她如果生在十六、十七世紀宗教改革的年代,肯定是喀爾文教派!差別只在於她榮耀的並非上帝而是師長。

      我笑著問她:「既然妳對土木建築也沒啥興趣,美術方面獎狀又多到像街上的7-ELEVEn,何不報考學測或指考?轉換個跑道嘛!搞不好妳上個T藝大工藝設計學系什麼的,然後我就去電影學系,以後我們可以繼續如膠似漆!」

      我的眼神流光四溢,卻瞧見她已唉聲嘆氣,「妳以為這麼容易?考上那種系,絕非我媽預期。」

      平時文靜的她,開始像是希臘三哲般舌粲蓮花地說道,「我媽說,讀那種系太不食人間煙火,注定沒出息的!因此,我打算循序漸進的念書,先拚好T科大比較要緊和實在……」

      我暗想,妳本來就不食人間煙火啊!裝什麼凡夫俗子?還真是老媽的「乖女兒」、老師的「模範生」哪。真聽話。但孔燕松本來就是個很伊斯蘭教徒的人吶!嚴守五功四戒,師長和父母說一,她絕口不提二、三、四、五、六、七、八!

      「咦?妳不是有個妹妹嗎?叫作孔雁竹是吧?」

      「噢,妳說豬豬哦?我媽完全放任她隨自己興趣自由發展;但,她說我是長女,要擔起責任……我媽把期望全寄託在我身上,我也絕不能令她失望。」

      看她一臉悲春傷秋的「鬱女」樣,我不禁想說些激勵她的至理名言,卻不知怎地一時語塞,只好對她點頭致意以表認同,她則愣住好半晌。

      其實在這樣一個民主的時代,這般順從的學生已不多見。在現代高中生眼裡,學校永遠是納粹黨,老師則好比希特勒,場景好似永久停留在1933年。所有人都想發表獨立宣言,皆以為自己是甘地,奢望革命搞不合作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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