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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訛了前夫每月兩萬的林茴香,可以說是極其狡詐、理智的,可是她對自己領養回來的這個男孩卻給出了連她自己都未曾想到過的寬容。

    林茴香從小到大,都是很孤僻的一個人,若非有竹馬的陪伴,恐怕她一個朋友都不會有,她十分自大、頑劣,許是天生的性子,不過相對的,她的能力無疑是出眾的,正因為這份出類拔萃,她惡劣的性格上又添了驕傲、不耐煩,所以在男孩打碎自己最喜歡的杯子時,她意外地發現,自己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關心男孩有沒有受傷。

    不是憤怒、不耐,也不是責罵、動手教訓他,而是拉他過來自己跟前,檢視他有沒有被玻璃劃傷。

    確定他沒有受傷的林茴香,才鬆了口氣,回去處理玻璃碎片,她正清掃時,就聽到小男孩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過來:「……媽媽,對不起。」

    林茴香不發一語,只是仔細地處理地上的碎片,生怕漏了一個渣子,家裡的小子恐怕就受傷了。

    看到媽媽沒說話,也沒有反應,小男孩慌了,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低著頭邊害怕,邊啜泣。

    要是媽媽不要他了怎麼辦?

    被帶回來三個月的林今非已經很依賴林茴香,他知道雖然媽媽看起來可怕,內心其實很溫柔,也很細心,很多事他都沒有說,但是媽媽一定幫他準備完全,被帶去幼兒園的時候,他怯怯地抓著媽媽的衣角,媽媽拂開他的手,卻語氣僵硬地安慰他,即使他只有六歲,好歹是在孤兒院裡長大,比其他同齡的孩子更能懂得大人的用心。

    只是他不知道,林茴香這下半輩子的溫柔都只給了他。

    知道林茴香討厭麻煩,但已經離不開她的林今非怕了,這是他被帶回來第一次犯錯,他不怕媽媽罵他,只怕媽媽不理他,因為他怕跟柏林一樣,被媽媽拋棄。

    柏林是一隻公金絲雀,被媽媽買回來給他做玩伴,可是買回來後,柏林卻不吃不喝,永遠都是一副懨懨的樣子,原本金黃亮麗的羽毛逐漸變得沒有光澤,清脆的叫聲也成了難聽的噪音,曾經帶去給獸醫看過,獸醫說柏林並沒有病,林今非擔心柏林,可是林茴香卻對他說一句:「別理牠,食物和水照樣放著,要不要吃是牠的問題。」幾天後,林茴香把金絲雀放走,她對林今非說:「還想要一隻鳥的話,我再買。」在他眼中,是林茴香不要柏林了。

    林今非怕林茴香不理他幾天,就把他「放走」了,和柏林一樣。

 看他都哭紅了鼻子,林茴香處理完碎片後,坐在沙發上,喚:「小非過來。」

    林今非聽到媽媽的聲音,立刻飛奔過去。他站在林茴香面前,低著頭,臉上的淚還沒有乾。

    嘆了口氣,林茴香抽了幾張面紙幫他擦擦臉,力道不溫柔,擦痛林今非,但他還是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你覺得你錯在哪裡?」林茴香拿出手機,上網。

    林今非抽抽鼻子道:「我不該打破媽媽的杯子,媽媽對不起……」

    「杯子已經打破了,那該怎麼辦?」滑了幾下手機,林茴香沒抬頭。

    被林茴香這麼一問,林今非又哭了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非,哭是沒有用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你就要學會去彌補。」林茴香終於抬起頭,她認真地看著林今非,給他一張面紙。

    林今非乖巧地點點頭,拿著面紙在臉上胡亂擦一通,然後說:「媽媽,什麼是彌補?」好高深的詞噢。

    林茴香一僵,決定無視他的問題。直接把手機螢幕對著他,然後說:「反正,下周媽媽帶你去陶藝坊,你用土做個杯子給我,明白嗎?」

    兩周後,林茴香的廚房杯架那裡,多了兩個陶杯,一個杯子的外圍,有著歪扭的字,是「我愛媽媽」,另一個杯子上則是娟秀的字,是「不准哭」,但是杯底卻寫了「寶貝」兩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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