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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朵花 曼珠沙華

「憐惜,有人跟你同組嗎?」熟悉的冰冷語氣。

抬起頭,看到一雙冷漠的眼睛,我莞爾一笑:「當然沒有。」

這人是謝思茵,她也是被大多數的人所排斥的人,只是我倆被排斥的原因不同,我是因為其他人不了解,她卻是因為其他人太了解。

我跟謝思茵很像,都擁有一雙冷漠的雙眼,冰冷的表情,討厭與人相處,或許是因為我們倆如此的相像吧?所以每次需要分組時她都跟我同組。

小時候,因為其他人的不了解而遭受排斥,漸漸的,在長大的過程中變的冷漠,不願與人多交談,唯一喜歡交談的對象只有花草們和我那對比花草還溫柔的父母。

但,第一次看到跟我如此相像的思茵時,我相當不忍,她不過十三歲而已,卻已嘗盡世間生離死別的滋味,不該再讓她這樣的孤寂,身為曼珠沙華已經太孤單了。

曼珠沙華,別稱彼岸花,有稱死者之花。

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花與葉,生生世世不能相見。

身為曼珠沙華注定她一生是孤獨,和死亡也注定糾纏一生。

           

後來我知道她名字與她家的事業時,我只能苦笑,我們都是被命運玩弄的人,一生注定被命運給綁住。

思茵她家是家族事業,一個極少卻也是每個人都會接觸的行業,葬儀社。

葬儀社是不為活人、只為死人服務的行業,也離死亡很近,一生見證無數次的死亡,用雙手將亡者渡向彼岸。

聽起來相當恐怖,卻也是理所當然,有人需要,那就會有人做。

但,卻也因為這樣,她被排斥了,因為人們不了解死亡,卻十分了解何謂死亡,下意識的產生恐懼,而思茵她在死者中待得太久,身上帶有亡者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就太靠近那個世界,因此我並不怕她,甚至對她相當好奇,一個從小就接觸死亡的人,還害不害怕死亡?

後來比較熟後,我好奇的問她過,她笑一笑並不回答卻邀請我到她家。

我第一次到她家時,坦白說,我以為會看到許多那個世界的人,整間房子都如地窖般冰冷,猶如恐怖片中的場景,裡面的工作人員皆是一副鐵石心腸,臉上冷的可以刮下一層霜般的工作,整間房子都充滿哭聲之類的···········。

實際上我看到的事只有寥寥幾個「人」守著自己的屍身,除此之外,只有少數無人供奉的靜靜待在牆角,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而殯儀館中相當安靜,如同死亡般寧靜的安靜,沒有鬼哭神嚎的哭泣聲、沒有崩潰的怒罵聲,只有壓抑的啜泣聲或低聲的說話聲,所有工作人員臉上都帶有淡淡的哀戚和憐憫與一絲絲的喜悅,不管是禮儀師、大體彩妝師或是···········都是,他們帶著這樣的神情溫柔的替死者服務,細心的替死者清洗、化妝、更衣········等,讓死者以最美的方式走完此生最後的隆重儀式。

她帶我看完這一切後,她緩緩的開口:「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亡過程,但我知道死亡只是一個過程,每個人都必須經歷,而且我死後會有人替我處理好一切,所以我不怕。」她淒涼的笑了笑,「其實,比起死人我更怕活人,只因為我太常接觸死人,所以活人怕我,但他們總有一天也會變為死人,到了那天他們才不會怕我,真是可笑。」

我嘆了口氣,我倆真的太像了,「我也很怕活人,活人的心思太難懂,植物的心思好懂多了,植物只想著好好的過完這一生,活人卻同時轉著許多念頭,想著要賺更多錢、想者要過更好的生活、想者要··········,想說都說不完。」

她莞爾一笑,「是呀~相較之下,死人沒有想法、不會動,讓我安心多了。」她垂眸,跟平常的冰冷比,她這哀傷的笑更讓我覺得她是活人。

她從十歲開始幫忙家裡,做的工作大部分是清洗或化妝,她用著一種寧靜的悲傷在對待死者,看她專注的眼神,我不自覺得被她吸引,那溫柔的的動作,細心的描繪,她那哀傷的神情帶有一絲絲的喜悅,為死者而哀為死者而喜,哀的是祂的短暫一生已結束,喜的是祂的一生苦痛已結尾。

在這猶如死亡的寧靜中,我彷彿看見曼珠沙華的綻放,葉子一片片的凋零,在綠葉都凋零時,突然一點殷紅竄上枝頭,從花葶中,彼岸花綻放了,赤近乎黑的顏色,如血般的殷紅,果真葉落花開,以極優美的姿態綻放,直到她的工作收尾,花才漸漸凋零,葉子才從新長出,花凋葉發。

只有在渡死者時才會開花嗎?真是適合她呢!美麗的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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