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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2 即使如此

拿到第二封信時,唐馨並沒有急著拆,因為下禮拜就是段考了。

段考周不用寫信,唐馨班上很多男生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那些抽到女孩子字卻和毛蟲一樣的人。

「……妳想要找打工啊?」

林嘉沁從一本彩妝雜誌中抬起頭。

「嗯。因為感覺三年級可能會要去補習,只好先自己賺個補習費。」

唐馨則是從一疊複習講義中幽幽地回答。

「…是說,妳都不用讀理科的嗎?」

「我才不像妳,我是理科小公主。」林嘉沁哼哼兩聲後,又回去鑽研她的時尚彩妝。

雖然林嘉沁不喜歡打扮的很時尚,不過她很喜歡研究。

「是啊,還同時是文科大白癡呢。」

唐馨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後,繼續和手中的數學題奮鬥。

幾天前,唐馨得了個奇遇。

送信那天,她去二導辦公室的時候,沒有遇見李子霖。

她在那兒等了一會,正想走的時候,出現的人卻是駱宇陽。

「……怎麼是你?」

唐馨試著讓自己聽起來很鎮定,但其實她心裡的小人正在不住打滾。

「阿霖生病請假了。」

駱宇陽邊笑邊把手中的箱子遞給她。

「原來像他那種傢伙也會生病。」一想到李子霖上次嘲笑她,唐馨就不爽。

「呵呵,如果他惹妳生氣了,我替他向妳道歉。」

「不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問題。」

唐馨搖了搖頭。

交換完箱子,兩人也沒有多餘的對話,就回自己班上去了。

倒是唐馨的心臟蹦蹦亂跳了一整天。

「所以,打算找什麼樣的工作?」

林嘉沁再度開口。

「已經找到了,在餐廳當服務生。」

「欸?這麼快!什麼時候開始?」

「段考過後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唐馨抱起那一疊講義塞進書包。

「別忘了我們可是高二生啊。」

林嘉沁將手中的雜誌翻了頁,引來唐馨的一個白眼。

「……妳最沒資格對我說這些。」

/

段考這次國文特難,果真和自家國文老師說的一樣,小字考的比課文還多。

難的還有公民科,一堆人死在新來的老師手下。

唐馨望著自己第一次的模擬成績單,幽幽嘆了一口氣。

「哪兒考不好了?」

說話的是唐馨在班上另外一個比較好的朋友,張棠恩。

不過基於廣大女性總是會找一個手帕交的緣由,唐馨總是和林嘉沁一起行動。

「……想當然,我的數學還是遊走在及格邊緣。」她答道。

「讓我看看……哇靠!原來那個全校國文唯一九十以上的就是妳啊!」

「不是唯一好嗎,聽說還有另一個人。」瞥了反應超大的張棠恩一眼,唐馨也搶過她的成績單。

「張棠恩,妳戀愛啦?這次退步了哦。」

「……才沒有呢!我只不過是沒有什麼時間好好做複習罷了。」

張棠恩成績中偏上,總是有很多事情困擾著她,讓她無法好好發揮實力。

簡單來說,就叫做沒事攪和。

「看這次多慘淡啊,國文加權可是五喔。」

「我不在意加權啦,只要沒退步就好。」

和張棠恩的對話結束後,唐馨走出教室,往教務處去了。

那裡的穿堂是最早公布校名次的地方,早就擠滿了人潮。唐馨一眼就看見了最上方的紅榜。

……男神不愧是男神,又蟬聯第一了。

不過讓唐馨有點驚訝的是,駱宇陽的國文分數是八十八。

另一個國文權威到底是誰呢?

正是抱著想要知道同類的心態,從不在意排名的唐馨才特地走到這來跟別人擠。

「……阿馨啊!」

唐馨望著林嘉沁努力地從人群裡擠出來。

「怎麼?這次男神又蟬聯第一啦,我看見了。」

「妳也好厲害,這次竟然在紅榜上!」林嘉沁興奮地小臉通紅。

「那是因為國文的關係啦。」

唐馨往紅榜上一望,嗯,紅榜三十七。

「還有,妳的冤家就是另一個國文權威欸。」

她差點沒暈倒。

「……李子霖?」

唐馨往紅榜前十看去,在駱宇陽名字下面的,不正是李子霖嗎?

國文九十三,還硬是比她多了一分。

「……阿沁啊,有刀嗎?」

「不好意思,今日完售。」林嘉沁偷笑了下。「妳不覺得這很像是命運的安排嗎?」

「什麼命運的安排?」

唐馨現在只想砍人。

「妳想想,沒辦法碰觸到男神,卻和男神的好友兼另一位天菜上演一場羅曼史……」

「……」

唐馨瞟了林嘉沁一眼。

「妳等著,我借到刀以後第一個一定砍妳。」

/

大家都檢查完自己的榜單後,校園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而今天下午的班代大會想必又會掀起一陣風波。

身為班代的張棠恩帶著衛生股長唐馨出席,因為唐馨實在是受不了班上掃具老是被十一班的人拿走。

雖然多次向衛生單位投訴,卻從未得到回應。

在班導同意下,兩人一起進到偌大的辦公室裏。

已經有幾個班的班代坐在位置上了。

「阿棠,我該坐哪?」

見張棠恩坐在有著十班牌子的桌子前,唐馨問道。

「哦,先坐這兒吧。反正總是會有多的椅子。」

張棠恩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唐馨也沒多想,坐了下來,開始和張棠恩討論待會的對策。

「十一班班代蕭以鑑,就和他名字裡的那個鑑字一樣,嘴巴非常的賤。」

張棠恩一臉受不了地說。

「嘴巴不賤怎麼能當班代?」

「阿馨啊,妳也順帶罵到我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嘛。所以,我們到底該怎麼跟學校提比較好?」

唐馨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水藍色的薄荷糖,遞給張棠恩。

「……這感覺就像是在叫我刷牙。」

「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張棠恩一把搶下。

「我覺得只要把我們能夠提的東西都提出來就好了,剩下交給學校處理。」

「他們如果會管早就管了,這是我和十一班的戰爭。」

唐馨摸出另一顆糖放進嘴裡。

「他來了。」張棠恩用手肘示意唐馨,後者抬頭一看,那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學富五車的傢伙。

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嘴很賤的人。

「……阿棠啊,待會……」

「妳坐到我的位置了。」

唐馨轉頭望著那個打斷她說話的人,竟然是李子霖。

「……你怎麼在這?」她錯愕地問。

「哦,難道這裡不是班代大會,而是郵差大集合嗎?」李子霖戲謔地笑笑,把手中的筆記本放到桌上。

「你……」「算啦,我拉別的椅子好了。」

他說完便走向教室後方,完全無視唐馨臉紅脖子粗的情況。

「……妳什麼時候跟李子霖那麼好啦?」張棠恩很小心地問。

她可不想掃到颱風尾。

「誰跟那混蛋好?哼。」

唐馨只差沒有氣到噴一口黑血。

當李子霖拉椅子坐了下來以後,班代大會開始。

首先討論的都是學校行政議題,唐馨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聽見周公的歌聲。

「……所以學校開放外食的問題,我們還是無法通過。」訓導主任用眼神將所有沉默的人掃了一圈。

「我有異議。」

打破靜寂的是坐在唐馨身旁的李子霖。

唐馨瞥了他一眼,他下巴剛毅的線條襯出了他表情嚴肅。

「九班請說。」

「鑒於員生社提供的午餐漲價、份量減少,訂外食這件事對學生來說反而比較划算;能以自己本身可以接受的價格,買到能夠填飽自己的午餐,我認為是值得一試的提案。」

李子霖望著訓導主任,眼裡倒是沒有下對上的含蓄。

「學校沒通過提案的原因是,我們無法掌控學生到底都訂了些什麼,而我們有義務確保學生吃的健康;至於員生社的價錢方面,我們還會協商。」

訓導主任淡淡地回答他。

「下次班代大會前我會寫好草案送給訓導處過目,請一定好好考慮。」李子霖說完便坐了下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塗塗寫寫。

唐馨望了他一眼,有點對他刮目相看。對於沒人敢有異議的午餐問題,他竟然寫草案跟學校抗爭。

再加上那流暢而不失尊重的用詞,果真有國文九十分以上的潛力。

「好,臨時動議。有沒有人想要提出的?」

唐馨果決的舉起手。

「十班。」

唐馨站了起來。「我是十班的衛生股長,今天來是因為掃具的問題。」

「掃具的部分應該和衛生單位協調才對。」

「我們反映數次,但衛生單位卻從未真正處理。」唐馨瞟了蕭以鑑一眼,只見他也正好望向她。

看來他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們的班級掃具一直被十一班的同學拿去用,卻從未歸還,據為己有。」唐馨拿出一張便條紙。「我們最後一次去領取新掃具的時候,管理員跟我們說我們無法領取新的,因為我們已領過太多次。」

「十一班班代,為什麼你們班從來不去領取掃具呢?」訓導主任望向蕭以鑑。

「因為十班和十一班的外掃區隔的很近,掃具區也在隔壁,而十班同學掃完地後都把掃具亂丟,我們班同學也只不過是撿起來放好而已。」蕭以鑑邊說邊露出職業般的微笑。

「……你不要亂說!我每次都有檢查好,掃具全擺整齊了才走!」唐馨望見他的微笑,氣的都要跳起來翻桌。

「不過,掃具上都沒有貼班級,妳又怎麼能賴到十一班身上?說不定是別班的人趁你們不注意的時候偷拿走的。」

蕭以鑑這句話反而堵住了唐馨的嘴。

……的確,他們班掃具每次都來不及貼班級就不見了,所以也不能確定一定是十一班拿走的。

唐馨明明知道就是他們的人拿走的,卻又被堵的發慌。

「十一班的班級儲物櫃,好像挺滿的啊。」

在一片靜謐之中,唐馨身旁的李子霖忽然開口。

「……儲物櫃?」訓導主任狐疑地望著他。

「聽說十一班有霸凌呢,你們都不知道嗎?」李子霖冷笑兩聲,望向臉色有點發白的蕭以鑑。「你們那些壞掉的竹掃把,就是不小心給打斷的吧?」

他站了起來,站在唐馨身旁,硬是高出一個頭。

「只要學校去查一下儲物櫃,還有十一班的同學們,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他的話讓底下的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訓導主任和教務主任的臉色也變了。

「今天班代大會就到這裡,十班,我會再和衛生單位稟報。散會。十一班班代,跟我過來。」

大家都站了起來,而唐馨還呆站著。

剛剛……是李子霖幫了她嗎?

「阿馨啊,終於!」張棠恩開心地搖著唐馨。

「嗯……」

唐馨望著李子霖離去的背影,心情五味雜陳。

/

「哇靠!早知道我就當班代了…」

林嘉沁一臉惋惜地望著興奮的張棠恩。

「沒想到那個李子霖竟然會出手幫妳,你們一定有什麼!」

「別說了,阿棠。」唐馨皺著眉,一臉心事重重。「那狡猾狐狸,是想要讓我欠他人情不成?」

「其實李子霖還蠻有正義感的嘛。」一想到剛才李子霖揭發十一班霸凌真相時的側面,張棠恩不禁心跳加速。「他都不怕會被報復嗎?」

「被報復也是他活該。」

唐馨隨意回道。她伸出手摸進抽屜尋找物理課本,卻摸到了一封信。

她拿出一看,是段考前收到的那封。

『親愛的小主人:

段考加油!我最不拿手的就是數學了。希望這次數學不要太慘烈才好。

最近都沒有下雨,天空清澈的很呢。

雖然我可以看見幾顆星星,不過別人都看不見……他們都覺得我在說謊。

哈哈,對了,冬天快要到了。希望小主人保持身體健康。』

唐馨看完,嘴角不自覺上揚。

如果能回信給小天使,不知道該有多好?

「……阿馨,真來紙上談戀愛?」望著唐馨對著一張紙傻笑,林嘉沁冷汗兩滴。

「只是覺得,有個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唐馨臉上有著淡淡的微笑。

「意思是說我們這些朋友平時關心妳不夠多?」張棠恩一挑眉,伸手就往唐馨身上搔。「看我的----」

「……啊哈哈哈哈!阿棠…停下來啊…!」唐馨什麼都不怕,最怕別人搔癢她。

「阿沁啊,還不來幫忙!」張棠恩對林嘉沁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騷擾唐馨。

「……可惡,你們兩個給我記住…哈哈哈…」唐馨哭笑不得。

/

第三封信的遞送時間是段考後,唐馨抱著另一個比較漂亮的箱子走進辦公室。

那是因為班導上次準備的箱子太破了,唐馨看不下去,只好自己動手作了一個新的。

她一走進去就看見李子霖站在走道上,眼神望著窗外似乎在發呆。

唐馨的心忽然輕輕一顫。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孩子長得真挺好看,真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會說他輸駱宇陽一籌。

……

唐馨猛力地搖頭,想把這妖獸的想法搖出腦袋。

她怎麼會覺得那傢伙很帥!

深吸一口氣後,她走向他。「抱歉,等很久了嗎?」

李子霖回過頭,露出笑容。

「是啊,我等你很久了。」

唐馨的心跳漏掉一拍。

「真是的,你怎麼這麼不守時……」

李子霖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唐馨臉頰時卻拐了個彎,撫摸起唐馨手上的箱子。

唐馨石化。

他露出百般無聊的微笑。「妳還真自戀。」

「……你是故意耍我的嗎?」唐馨臉紅了,一半為氣,一半為羞愧。

「好奇怪啊?陽用這招的時候女孩子都差點暈過去,妳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好玩。」李子霖裝死,接過唐馨的紙箱。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掰。」

他說完便往外走。

「...李子霖!」

唐馨叫了他,他於是停下腳步望回去。

「怎麼?」

她的臉還是很紅,感覺有點扭捏。

「...班代大會的時候,謝謝你。」唐馨輕咬著下唇。

李子霖望著她,不自覺地愣住,但卻很快又回過神。

「我不是在幫妳,是在拯救那個被霸凌的人。」

然後這次他真的走了。

唐馨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抱起他放在班導桌上的箱子便離開了。

真是不坦率的傢伙。

唐馨在心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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