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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裡逃?》(西部愛情故事) 第五篇:這是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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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890年1   月1日──

往P市去的驛馬車上。

 

雖然外面正飄著雪,但在驛馬車裡的傑生並不感到寒冷,反而覺得是悶熱難受。這是因為驛馬車中那不算大的空間裡,居然擠了九名乘客,包括五名男士及四名女士。

傑生和另外四名男士坐在面向前方的那排黑色皮椅上,而艾瑪和她的姑母與另兩位女士則是坐在他對面的那排皮椅上。這九名乘客的膝蓋不僅是彼此碰撞,還不時與對面座位乘客們的膝蓋相觸,再加上女士們闊綽的裙子……唉!他們就如沙丁魚罐頭裡擠成一團的沙丁魚!

話說,這從出發之後便一路上抱怨周遭環境的艾瑪,此時倒是很安靜,一言不發,垂著眼簾,望著自己交握在腿上的雙手,而坐在艾瑪身旁的姑母,則是在一上馬車後,便開始打盹,還不時發出夢囈。

「艾瑪……」傑生輕輕喚了她一聲。

艾瑪聞聲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朝他搖搖頭後,又把頭低了下去。

「唉!」傑生知道她現在是身體、心理皆感到不舒服,他猜,她可能正在後悔跟著他往西部來。

其實,這段行程在剛開始的時候還算不錯,艾瑪興高采烈的看風景,吱吱喳喳的和他話家常和聊未來的計畫。但到了晚上準備就寢時,當她看到臥鋪車廂裡不甚舒適且窄小的床之後,她的臉色變了。後來,火車上的侍僕又忘了幫她送洗臉的熱水來,這時,她大小姐的脾氣便爆發了!

起初,傑生只當她是太累了,希望她在一覺起來後,心情會好一點。沒想到接下來的行程,天天如此,她的情緒是愈來愈糟,而她責罵侍僕的次數也是愈來愈多。

說真的,傑生可是沒想到這向來在他面前總擺出甜美模樣的艾瑪.懷特,居然還有如此潑辣的一面!雖然艾瑪生氣的對象不是他,而是那些可憐的火車侍僕們,但傑生看到她這裡罵,那裡罵的時候,可是感覺他也被責怪進去了,就好像她在對他說:一切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必如此的受罪!

還有,這受罪的行程可不是只有一天而已,而是五天!想像艾瑪小姐被困在火車上五天,哪裡也不能去,什麼事也不能做,連覺也不能好好的睡,她的心情自然是急轉直下、跌入谷底。

不過,淒慘的還在後頭,當他們在昨天12月31日抵達p市的鄰市L市時,發現當天已無出發到P市的驛馬車,需等到隔天,所以,傑生只好在L市找了間旅館過夜。不巧的是,因是一年的最後一天,整個L市成了不夜城,大家都在慶祝並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一整個晚上街上不是有人在喧囂,就是有人喝了酒之後在打架,要不然就是有人隨意的放槍,企圖製造熱鬧的場面。

所以今早,當傑生來到艾瑪和她姑母的房前敲門時,來開門的是一臉怒容的姑母與一位因委屈而忍不住放聲大哭的艾瑪小姐。

 

「唉!」在驛馬車上的傑生,再看一眼艾瑪蒼白的小臉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只希望抵達P市後,一切皆會好轉,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他希望他未來的人生當中,陪著他的是甜美的艾瑪小姐,而不是個整日哭哭啼啼的怨婦。

 

※    ※    ※

 

另一方面──

P市的驛站前。

 

身披一件黑白相間的印第安毛毯,凱薩琳打著哆嗦的在驛站外焦急的走來走去,「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啊?」

昨天,她沒等到傑生.蓋瑞律師,讓她有點失望,又有點擔心,她真怕蓋瑞律師不來了。

「要是有多幾個律師回應叔叔刊的廣告的話,那我也不會這麼緊張了!」她不明白,為何只有蓋瑞律師一人有回應呢?難道是應驗了她的戲言:P市的名聲不夠響亮?「不,應該說是P市惡名昭彰,沒人敢來才對!呵呵──」

「凱薩琳……」驛站的門開了,老站長喬治.泰勒探頭出來,問說:「妳要不要進來等?我看妳已冷到嘴唇發青了!站裡有暖爐,還有熱咖啡,進來吧!」

一聽到有熱咖啡,凱薩琳有點心動了,但就當她要開口答應時,踢踢躂躂的馬蹄聲傳進她的耳裡,「來了!來了!驛馬車來了!」果真不久之後,那由六匹棕馬拉著的紅色驛馬車便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希望蓋瑞律師有在這輛驛馬車中!」

「我說凱薩琳……」喬治見她那模樣,打趣的說:「妳現在的樣子,叫我想起威廉家的大兒子──卡爾,去年在這裡等他那個郵購新娘的情景了!他當時也是像妳現在一樣的著急、不安,深怕那位新娘食言,沒搭上來這裡的驛馬車!我說,妳和卡爾唯一的不同點是,他等的是郵購新娘,妳等的是郵購律師!哈哈──」

凱薩琳記得那情景,「呵呵──當時P市的人都笑卡爾傻,誰知人家現在很幸福呢!」

「是呀!害妳叔叔差點要去幫妳郵購一個『新郎』了!哈哈──」喬治再說。

「結果,他找不到有郵購『新郎』的代辦處!哈哈──」她還記得她叔叔鬧的笑話。

「我說凱薩琳呀!這次來的這位『郵購律師』有可能成為妳的『郵購新郎』嗎?」喬治笑著問。

凱薩琳笑著搖搖頭,回答說:「當然不可能!人家可是帶著未婚妻來,還準備一到這裡後便結婚的,所以不可能成為我的『郵購新郎』的啦!」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喬治一臉的遺憾,說:「如果當年史都華選的是妳,不是安妮的話……」

「驛馬車到了!」她不想提過去的往事,特別是史都華都已過世六年了,而他當年選擇安妮成為他的妻子,也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喬治叔叔,我去看蓋瑞律師有沒有來?至於你的熱咖啡,下次再讓你請了!」一說完,她隨即往停在前面不遠處的驛馬車跑過去。

 

※    ※    ※

 

同時──

驛站對面的伊利酒吧。

 

兩名喝通宵的醉漢,相繼推開酒吧的門扇,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喂!你幹嘛停下來呀?」先出來的那個醉漢忽然停住腳,害後出來的醉漢撞到他的背了。

第一個醉漢沒立刻解釋他止步的原因,只把第二個醉漢拉到身邊來,指著對面說:「你看、你看,是驛馬車耶!」

「我知道呀!你以為我醉了嗎?沒有!我認得那是驛馬車!」第二個醉漢伸出手指,在第一個醉漢的面前搖了搖,表示他沒醉。

「我也是耶!我也認得那是驛馬車耶!呵呵呵──」第一個醉漢有碰到知己的感覺。

「是嗎?呵呵呵──那代表我們兩個都沒醉!」第二個醉漢伸手往第一個醉漢的背用力拍下去,說:「我們是哥倆兒好!」

「噢!輕一點啦!會痛耶!」第一個醉漢抱怨。

「會痛?」第二個醉漢問。

「當然!」第一個醉漢回答。

「呵呵呵──那證明你真的是沒醉!呵呵呵──」這是第二個醉漢得到的結論。不過,「沒醉和驛馬車有什麼關係呢?」

「有什麼關係呢?我想想。」第一個醉漢閉起眼來思考。

「喂!別睡著了!要睡回你家去睡!」第二個醉漢動手搖他。

第一個醉漢睜眼,反駁說:「我沒有睡著啦!要是睡著了,我們怎麼去搶驛馬車呢?」

「搶驛馬車?」

「啊哈!我想起來了!我們沒醉了話,就可以去搶驛馬車了!」第一個醉漢興奮的說。

「為什麼要去搶驛馬車?驛馬車有什麼好搶的?」第二個醉漢很不解。

「你笨啦!」第一個醉漢敲第二個醉漢的腦袋,說:「你沒看到馬車夫座位下那的黑色箱子嗎?那裡面都是錢耶!」

「錢?那一定要去搶!」第二個醉漢立刻伸手搭上第一個醉漢的肩,然後兩個人一邊傻笑,一邊往驛馬車的方向東倒西歪的晃過去。

 

※    ※    ※

 

凱薩琳站在驛馬車旁,心焦的看著乘客們一個個的下車──這個她認識、這個她也認識、這個她雖然不認識,但打扮很西部,應該不是東岸來的。

凱薩琳朝她認識的乘客打招呼,朝她不認識的乘客點頭,然後,她看到從馬車上下來了一名穿著羊毛黑色大衣的男士,這個人她……不認識!

「請問,你是蓋瑞律師嗎?」凱薩琳一個箭步向前,眼神充滿期待的問。

「是,我是蓋瑞律師,請問你是……」傑生稍稍打量一下眼前這個個子比他略矮一點的男人,只見他身披一件看起來很奇怪的毯子,毯子下一條褐色呢料長褲,褲管底下則是露出一雙深咖啡色但沾著白雪的靴子來。接著,他很快的將視線轉到這人的頭上,發現他戴的是兩緣翹起、帽頂及前端略有凹陷的牛仔帽,然而,當他望向這人的臉時,卻發現他有張細緻、白皙的鵝蛋臉!大眼、翹鼻、櫻唇也不缺,另外,他的鼻梁上還有些看上去很可愛的雀斑呢!突然間,那人垂在胸前的兩條胡蘿蔔色髮辮引起了他的注意,傑生再細看那人一眼,「啊!妳……妳……妳是女的!」

「是的,我是女的,其實我是……」凱薩琳正打算正式解釋她的身分,不過──

「傑生,你到底幫不幫我下馬車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驛馬車裡傳出來。

「對不起。」傑生朝凱薩琳道聲歉後,隨即轉身去幫那個不僅聲音嬌滴滴,連長相也是嬌滴滴的女人下車。

可是,當他要幫另一名看起來很苛薄的中年婦人下馬車時,那名婦人卻說:「我可以自己下。」

凱薩琳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心想:「怎麼這麼凶啊?難道這位蓋瑞律師欠她很多錢嗎?」

而就當中年婦人的腳踏到地上,蓋瑞律師又將注意力轉回到凱薩琳這邊來時,突然間──

「這是搶劫!把手舉到頭上!」有人在驛馬車的另一頭大喊著。

「沒錯!這是搶劫!我有槍,我有子彈,我還有我的威士忌!哈哈哈──」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

凱薩琳一聽,「搞什麼?竟敢在我的地盤上搶劫!」她隨即伸手入毛毯,從她的腰間摸出一把左輪手槍來。

一旁的艾瑪,瞧見凱薩琳拿出的手槍後,臉色瞬間刷白,全身顫抖,「傑生、傑生,我好害怕!」

「不怕,我在這裡!」傑生趕快安慰她。

這時,連續的槍聲在驛馬車的另一頭響起!

驛馬車的六匹馬受到驚嚇,不安的舉腿在原地踏步,似有想逃走的打算,但凱薩琳朝馬車夫大聲說:「我需要驛馬車當掩護!」

馬車夫懂得她的意思,於是連忙跑去安撫受驚的馬匹。

這時,「凱薩琳,我來了!」驛站站長──喬治,手上抓著兩支來福槍來到驛馬車旁,他看了傑生一眼,問:「你會用槍嗎?」

「會,可是很久沒……」

「拿去!」喬治未讓傑生把話說完,已將他手上兩支來福槍的一支塞進傑生的手裡。

然後,凱薩琳大喊:「趴下!趴下!要命的人就給我趴下!」之後,就見她衝到驛馬車的邊緣,以驛馬車為掩護,探頭出去,大喊:「這是警長凱薩琳,立刻放下你們的槍!否則……」

一陣陣「砰砰砰」的槍聲,是對方給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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