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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Vanity ─02─

      INGA──這是我們所居住的城市之名,是直屬於日本政府的圓環形人造島,於2015年正式成立。由出生到現在都住在這島上的我,並不清楚原本「日本的土地」是怎樣的。只在電視跟網路上看過,很沒實感──對我來說,日本就是個這樣的地方(雖然我是日本人)。

      至於這個島──據說是為了應付日趨嚴重的環保問題而成立的。在INGA島的東半邊,設立有研究設施,以研究環保技術為中心而不斷運作著。

      雖然那邊並非沒有居住區,但大部份的人──包括我跟銅音──都居住在INGA島的西半邊──IN──Infinite   Notions(無限概念),這裡是以居住及商業為中心的區域。

      話說,我嚴重懷疑為這島起名字的人是個中二病。什麼因果(INGA),什麼無限概念。真是太中二了吧這名字……

      嘛,名字什麼的隨它去就好了。

      反正這些事都不影響我的日常生活。

      邊想著這些事,我邊繼續注視著窗外的景色。

      越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公交車正朝著雪花學園前進。

      而我那位青梅竹馬──瀧野銅音則仍靠在我的肩上沉睡中──那睡相本來是很可愛的,可愛到連我也差點被電到──但她流口水了,弄髒了我的衣服。這樣一點也不可愛。

      「唉……」我嘆了一氣,往車廂內望去。

      這裡幾乎坐滿了雪花學園的學生。

      大部份我都覺得是之前在學校裡看過的臉孔──在走廊轉角位、在樓梯間、在校門……等等的。

      只有一個人我很肯定是沒看過的──是今年的新生吧──她就坐在了我們的斜對面。

      她留著一頭金色單馬尾長髮──從側臉來看,她還散發著一種異常高貴的氣質。那氣質,大概沒幾個「普通學生」能達到──我非常肯定。

      為什麼?

      因為她無論怎看都完全符合INGA三大富豪之一──億川家的二千金──億川美梨音的形象。作為INGA的居民,這種事只是常識。

      現在我好奇的是,為何一個大富豪會來上學?而且是坐公交車?富豪不都是請私人教師跟坐直昇機的嗎?這個億川美梨音這麼親民喔?

      嘛,實際上,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啦。但總覺得這麼一個富豪會出現在這裡還是很奇怪呀。

      算了!這些事都隨便了!

      貌似注意到我正在注視著她,億川同學忽然轉頭望了過來。我連忙別過了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透過窗玻璃的反射,我看見她自言自語地說了什麼後,便將頭移回了前方。

      呼!好險好險,我差點就要被富豪家族列入敵人名單了呢。我只是個獨居青年,被兇狠的富豪敵視什麼的、如此龐大的責任,我可擔當不起。

      我邊在心中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感到僥倖的同時,邊繼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窗玻璃的反射。我看見我的額上有一顆冷汗滑下──心想自己還是別搞太多無謂事好點,只要遵照一直以來的生存方式,隨便渡過一天就好。別想太多無謂的事,有什麼在意的事都隨它的便去──這樣就行了。

      「呼……呼嚕……」靠在我肩上睡覺的銅音的呼軒聲傳入我的耳中──這令剛才還有點緊張的我安心了不少。

      突然覺得──有銅音在我身邊,真是太好了。

      「妳還睡得真死啊。」我在自言自語的同時,繼續以不把一切放在眼內的隨便心情,等待著公交車到達雪花學園的一刻。

      ↓

      ○

      ↓

      「呼啊……好睏呢。早知道不睡了。」剛睡醒的銅音,正打著呵欠,和我一起下了車。

      「現在才這樣說有什麼用呢?好了,等下就要參加開學式了喔,打起精神來吧。」

      「嗯……知道了,小虛……呼啊──」

      真是的。早知道當初她剛睡著時立刻叫醒她就好了。

      嘛,隨便她了。

      「呼啊──」似乎受到銅音的傳染,我也打起呵欠來。

      我們一同穿過雪花學園的校門,來到校園範圍中。

      宏偉的三校舍式建築聳立於這條由大理石鋪成的闊路的末端,主校舍正前方的玻璃門正等著我們去推開。

      周圍種植了不少花草樹木,充滿大自然的氣息,蝴蝶、鳥兒正自由地飛舞著。而在三幢校舍兩旁的不遠方,還能看見網球場、籃球場、泳池等設施──嘛,都是些我永遠不會用到的設施。

      周圍的學生很少──只有我、銅音以及剛才一起搭公交車的十來位左右。

      畢竟我們算早到的,所以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

      不過奇怪的是──我沒看到那位富豪──億川同學。

      她沒跟我們一起進校園嗎?跑到哪裡去了?

      搞不好是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早餐了吧。不過,富豪居然要到便利商店買早餐──這感覺還是很奇怪啊。

      「嘛……算了。」

      「嗯?什麼算了?小虛?」

      「不,沒什麼……」我只是搖了搖頭。

      「怎麼臉色怪怪的呢?果然是三明治中毒了呢?」

      我明明只是擺出一副無表情,銅音居然能看出我的臉色很怪──她的觀察力實在令人佩服。

      「或許吧。」我隨便敷衍,「那我下次吃漢堡包好了。」

      說完這句話,我們也來到了主校舍正前方的玻璃門前。二話不說,將它推開,進到了裡面去。

      我回首望了校舍外一眼──還是不見億川同學的影子。

      話說……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億川同學呢?

      嘛,隨便了。

      ↓

      ○

      ↓

      這裡是位於主校舍大堂向北的一扇門前。

      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排排的公佈版,上面貼著班級分佈的列表。

      「啊!我們是同班呢,太好了!小虛!」

      「那種事隨便啦。」

      「哈?這種事怎麼能隨便!這可是關乎到我們能否經常見面的問題喔!」

      我皺了皺眉頭,「是嗎……妳就有那麼想見到我嗎?」然後緊盯著銅音的雙眼。

      即使是銅音,「咦……?這、這個……」也承受不了我的眼神攻擊,她紅著臉別過了眼神,「這……這是當然的吧?我們可是青梅竹馬喔!不時常見面,不就沒有了青梅竹馬的意義了嗎?難道……小虛你不想見到我嗎?」

      原來是這樣──我頭一次知道,原來青梅竹馬必須時常見面。

      嗯,不過能同班總是好事來的──我好像有點冷淡過頭了。

      「呵呵,說笑啦說笑。」我故意笑得很溫柔,「我當然也很想時常與銅音見面啊!怎麼會不想見到呢?這才是青梅竹馬,對吧。」

      「啊哈哈!我就知道小虛你不是個冷淡的人!今天的午餐,我請客!」

      喔喔。賺到了。

      啊,我絕對不是為了一頓午餐才說出溫柔的話喔!我絕對是發自真心的!

      嘛,我跟銅音的關係就是這樣了──互相照應,一起過著平凡的生活。

      我可不想失去銅音。絕對不想。

      7歲那年,當我在角落中孤獨地哭泣時,就是銅音她跑過來搭話,成為了我第一個朋友。

      沒有銅音,就沒有現在的我。

      啊。怎麼我會想起那段悲傷的回憶呢?

      明明決定了要平凡地過日子的。

      沒錯,現在只需要平凡地過日子──便足夠了。什麼都不去在意,才是我的人生觀。

      我想,銅音也和我抱著同樣的想法。

      「咦?」銅音似乎注意到什麼新鮮事般,突然發出小聲的驚呼,「這個名字是……」

      「嗯?」

      我順著銅音的手指指著的位置,看了看班級分佈列表的名單。

      「咦?」我也同樣地發出了小驚呼。

      因為──在我們所屬班級的名單中,寫著那個名字──

      億川美梨音。

      沒錯,那個富豪的二千金,和我們同班呢。

      這或許是一件好事。同班──即代表著在往後的一學年裡,能經常見面。只要我努力地多巴結她,搞不好能得到不少好處。

      「是那個富豪喔!那個富豪跟我們同班耶!」

      「嗯,這真是太好了呢。多巴結她的話會得到不少好處吧?」

      「啊!小虛你又在思考利益的事了!」

      「人就是為了利益而奮鬥的生物啊,呵呵。」

      「嗯……」銅音鼓起臉,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不過……那種富豪為什麼會來讀這種中等學校呢?」

      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誰知道呢?隨她的便吧。」然而,我只是隨便敷衍了一句。

      「啊,小虛又來了,又是用這麼隨便的方式打發一切話題了!」

      「哼,我不愛討論廢話。」

      「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有什麼話題對小虛來說不是廢話呢?」

      我呆住了──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想過呢。

      我轉過身,朝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故裝作要將銅音拋下那般,逕自前往我們所屬的課室──位於2樓的3年B班。

      嗒、嗒、嗒、嗒、嗒、嗒……

      馬上便聽到了銅音追過來的腳步聲。

      「喂!等等啦,小虛!」

      「看,這就是廢話的一種。」

      「喂,小虛,即使是我也會有發火的時候喔?」

      「隨便妳啦。」

      「嗚……小虛你怎麼就是這麼冷淡嘛。」

      說完,間隔了數秒。我想了想,開口。

      「啊,別忘了要請我吃午餐這件事。」

      「……」

      「嗯?怎麼了?銅音?」

      「……不,算了,沒什麼!」

      嗯……看來生氣了。不過她沒有否認要請我吃午餐這件事──那就好。

      於是,我們一同沉默地踏上樓梯。

      話說,那個富豪千金現在怎麼了呢?

      嗯……跟我們同班嗎。

      我們還真有緣呢,億川同學……嘛,雖然表面上來說,就只有「一眼」這麼大把的緣份而已。

      嘛,總之,別敵視我就好。如果公交車上我注視著妳的行為令妳不爽了,我道歉,總之別搞上我就好。我只是想過平凡的日子而已。

      不過,我也不是說富豪不會過平凡的日子。只是──富豪的平凡對於我這種平凡人來說即等同於不平凡了。和富豪扯上關係,即意味著我的平凡生活出現了危機。

      總之,盡量迴避和億川同學的交集──別說什麼巴結她了──我可一點都不想和她扯上關係。

      不過,既然我這麼不希望和她扯上關係,為何我又會這麼在意呢?

      不,我想了想,我可以斷言──我所在意的點並非億川同學本身,而是「為何億川同學會來這學校讀書,而且還和我們同班」這件事。

      這裡,可不是富豪名門會稀罕的──極一般的中等學校。

      然而……為什麼?億川同學會在這裡?真的是為了親民嗎?

      我想起了「藍天現象」──雖然表面上看來這和億川同學的問題沒什麼關係。但總覺得有點什麼關聯性……嗯,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隨便吧。隨便吧。隨便吧。

      反正肯定是我想太多了吧。

      「吶,既然中午決定了由銅音來請客,那麼不妨先決定了到時去哪裡吃吧?」

      「嗯?嗯……這個嘛。」

      銅音歪起頭來苦思。

      「聽說附近剛開了家拉麵館,我們就去那裡吧?」

      「嗯,真期待呢。到時我要大吃一頓!」

      「啊!你一定是因為我請才會說出這種話吧?」

      「或許是吧。」

      銅音聽了我的話後,擺出一副像是在高價商品前不斷猶豫要不要買時會露出的表情,然後回復到平時的模樣,接著說:「嗚……!真是令人不快也!但……我可是絕不食言的人!嗚嗚……真不快!」

      嗯,有妳這句保證,我便安心了。我可是非常擔心我的午餐呢。

      「感謝囉!銅音。」

      「不用謝!因為是我說要請小虛的……」

      我越來越期待中午了。

      開學式、班務處理什麼的,快點隨便完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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