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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起波瀾

      兩人躲在軍營門外的樹叢邊,見徐州軍紛紛走出,看似要轉移陣地,讓淳于捷不禁疑惑,梁宓東探西望,完全不見楊守義,只見一位熟悉的少年,被軍士團團圍繞著。

      「林公子?他與徐州軍真的關係匪淺,當初真是誤信奸人。」淳于捷氣憤道。

      「現在的狀況,林公子反倒像個罪犯。」梁宓觀察道。

      梁宓對於救出楊守義並無甚麼縝密的計畫,原本就是打算直接了當的向林重要人,畢竟難民營已滅,徐州軍的目的已經達到,對他們而言,梁宓和楊守義不過是平民百姓,無足輕重,必要時還可拿出青幫影響力將他忘恩負義的事蹟拿來要脅,但當務之急是要找尋進入的辦法,沒想到徐州軍等人就自行出現了。

      「師傅,你看那是?」梁宓發抖問道。

      三、五人拉著擔架走出,鋪著的白布隱約透著一個人的身形,搖晃之下,甩出了一條手臂,梁宓看見那手掌心握著東西,最終也掉了出去,這時她想跑上前去,卻被淳于捷拉住。

      「別衝動,聽聽他們說什麼?」淳于捷冷靜道。

      董霖本是位於前方,他轉過身,望著擔架道:「他的死,也在兄長的計畫之中嗎?」

      「無名小卒,不過點綴。」游達儒有些沒耐性,露出敷衍的微笑回道。

      董霖冷笑了幾聲,再大吼道:「恐怕我的死,才是你們的計畫,他是我的替死鬼吧!」說罷,董霖蹲在擔架旁道:「于兄,你死的不值啊!」

      聽到這番話,梁宓握緊拳頭道:「他說的‧‧‧‧‧‧是守義嗎?」

      淳于捷靜默不語,直待大批徐州軍離開,只剩董霖走在前方,四位士兵看守著他,後頭有兩位隨從抬著擔架,游達儒則走在最後方,淳于捷這時還不知如何是好,腦中正一片空白,梁宓卻掙脫他一直緊扣的手臂,跑了出去,擋在董霖和士兵面前,指著董霖身後的擔架,含淚怒道:「林公子,這是怎麼回事!」

      梁宓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動了士兵,紛紛舉起長槍對準她,淳于捷這時也顧不得那麼多,同樣跑上前去,董霖為此提醒道:「兩位是青幫舉足輕重的人物,殺了他們傳出去有礙名聲,兄長若是真的要佔領揚州,可得三思。」

      「二公子在對青幫大開殺戒後,倒是想得透徹,來人,屍體還給他們吧!」游達儒道。

      董霖悠悠地走著,方才的情緒失控以不復見,淳于捷正好暼見他不帶感情的冷冽眼神,似乎藏著許多心思,回頭再見梁宓握著掉落在地上的物品哭泣,那是一支杏花髮簪。

      楊守義年輕生命,在異鄉消逝無蹤,梁宓選擇一處山腰作為墓地,並在一旁種植杏花樹,淳于捷靜靜的將籽入土,並填之,一邊默念道:「守義,你就隨著杏樹和父母團聚吧!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你作的。」

      一國之君,救不了楊太傅,讓他背負一世污名,一國公主,也救不了他的兒子,梁氏至此,又失去了一位忠臣。梁宓心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淳于大夫,不能再逃避了,我要找回我的身份。」梁宓冷靜道。

      淳于捷疑惑道:「妳要怎麼作?」

      「昭原定是不能回,唯今梁氏之處只剩荊州。」梁宓淡淡道。

      梁宓口氣驟變,還稱呼他為淳于大夫,眼神也冷淡許多,他當下明白了,眼前的再也不是他的小徒弟,而是大虞的公主。

      「臣悉聽尊變。」淳于捷恭敬道。

      梁宓轉了眼,冷靜且堅定,淡淡道:「以後還得多仰仗你了。」

      梁宓是這麼打算的,去荊州投靠皇叔梁治,讓他成為協助朝廷的勢力,但梁治一系遠放已久,如今朝廷勢微,能夠取得他的支持嗎?況且日陽公主在揚州染病身亡,天下皆知,但一切計劃並非空穴來風,早在逃出宮的那一刻,就有這個念頭,只是梁宓一直不願意面對而已。

      「到了襄州後,你我再無瓜葛,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忘了大夫的恩情。」梁宓微笑道。

      「沒有公主當年的庇護,草民怎能活到今天。」淳于捷感激道。

      今日的風很大,彷彿要立即將她吹往目的地,撩亂的髮絲不停拂著臉頰,梁宓也無意撥去,她轉過身道:「我一直逃避,自認為可以過上平凡的日子,一切只是空談,但這五年,絕對是宓兒最快樂的時間,倘若可以,宓兒願意永遠姓于,當年太傅為皇上而亡,守義因宓兒而死。」話至此處,梁宓哽咽了一下,再道:「師傅,這是宓兒最後一次這麼叫您,請原諒宓兒不孝。」

      「千萬別......公主千萬別這麼說。」淳于捷也流下淚來,說話支吾。

      淳于捷問了李瑤,她如此道。「揚州是否易主與我無關,我只知道那裡始終是我的家。」因此兩人決定回到揚州。

      吳禾子和淳于捷不同,他是個有企圖心的人,當初自薦去昭原不成,反而讓淳于捷足先登,聲勢在幫中一度滔天,是總堂主的未來人選,但時運不濟,他卻成為逃犯,總堂主之位就落入吳禾子手中,吳禾子善文墨,看似風雅,卻也是他另類的手段與武器,他不知梁宓的真實身份,一直以為是淳于捷撿回的孤兒,而如今聽說她與荊州梁氏有血緣關係,自然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決定率領一眾青子護送梁宓。

      廣州的勢力大至抵定,徐州軍掌握了東南沿海一帶,西側一帶經董原長子董非談判協定,讓廣州軍保住了些微領土,北方的趙伏也打消南進的念頭。也因如此,徐州董原暫不會往西侵略,襄州反倒成為趙伏接下來考慮的目標。就如同楊守義所說,東南一旦混亂,趙伏隨時會搶進,眼巴巴的望著徐州董氏一步步蠶食廣州,並非無能為力,而是時機未合。

     

      一陣子過後,昭原城也得到了消息。

      「父親,董非退兵了。」趙伏書房廣深且悠靜,趙朗細聲報告,依舊微。

      趙伏扶額回道:「是嗎?比預料中晚了些,出了什麼岔?」

      「董非攻下南寧,差一點佔領整個廣州,有一度兒臣也以為他忘了和我等的約定,要續攻揚州。」趙朗接著說道。

      趙伏認為,以朝廷現今的能力,即使攻下東南,必定需要長久的修養生息,北方一切才大致穩定,怎能再使之混亂,董原想拓展領土,趙伏原想藉此名義攻打徐州,但轉念一想,東南士族根深蒂固,為虞國之最,又有瘴癘、山越橫行,治理不易,董原若是要先淌這趟渾水,倒也無妨,但董原此次的軍事表現另他刮目相看,因此他讚嘆道:「這個董非真有辦法,一邊怕老子隨時走了,守在邊境不敢動彈,另一方面又能攻下百里之遙的南寧,不簡單,吾甚佩服。」

      「朗兒,你怎麼看?」趙伏再問道。

      趙朗思考他所知道的訊息,謹慎回道:「南寧的前鋒軍隊有大將李能武,還有游達儒。」

      「李能武我知道,徐州忠烈之後,勇將一員,但游達儒嘛!其名擬人卻得其反,僅憑二人之力,能有如此之成就?」趙伏接道。

      趙朗接不下話,支吾緊張起來:「這......兒臣認為......」

      此時,坐在趙伏身旁的男子出了聲:「丞相,卑職認為攻佔南寧絕非董非的計劃,由於董原二子均非嫡出,繼位之事尚未明朗,可能是兄弟為了立功,明爭暗鬥。」

      看著這位明明面容年輕,白絲卻充斥著黑髮的男人,趙朗反駁道:「董原次子,不過一介書生,怎會?」

      「朗兒,不得無禮,先聽軍師把話說完。」趙伏斥道。

      張瞿先向趙伏點頭示意,再繼續接道:「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南寧一仗也非正大光明。」

      結束了和父親的會談,趙朗回到書房,見梁顯露又差人送來甜湯,他氣憤得將其打翻,對於梁顯露的示好,他從未接受過,怒道:「我可不是趙茗,會被妳這妖女矇騙!」

      同樣的,趙朗對張瞿也沒有好感,他曾耳聞張、梁二人的關係,一個失去心愛女人和舊主的軍師,分明是喪家之犬,梁顯露如今已經是趙伏的二夫人,趙朗知道這是父親為了留住張衢的手段,但把這樣的人置於身邊,仍是覺得不舒服,他也為親生母親感到悲哀。

      當年一役戰敗後,張瞿四處流浪,後被青幫鍾似青救走,原想到襄州發展,但聽說梁顯露在昭原,他猶豫了,身旁的人一直勸說別直搗虎穴,但他像吃秤陀鐵了心,執意前去昭原,他內心存在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是對秦王的愧,還是梁顯露的情,他也分不清,結束與趙伏的談話後,他離開正廳,走著走著到了長廊,聽見悠揚琴聲傳來,越過一根根亭柱,在看得見操琴之人的位置停下,那是梁顯露,依著落花流水聲,在庭院內的小亭演奏,張衢背靠廊柱,閉眼細聽,隨著樂聲抑揚起伏,也譜出了他內心的矛盾,照理說,趙伏理應外合扳倒梁延,張衢對他不齒,但又不得不提,趙伏的成就與能力,在他的標準裡,是最接近天下霸主的,為了兒女私情破壞天下秩序實為不值,但一想到梁顯露,內心卻是一陣酸。

      「夫人,二公子又犯了」婢女的提醒打斷了樂曲,梁顯露馬上離開,前往趙伏二子,趙茗的房裡,趙茗尚未志學之年,體弱多病,梁顯露非常細心的照料他,因此他們母子倆感情不錯,張瞿還是趙茗的老師。

      趙伏知道梁顯露與張瞿之間互有情愫,但他並不在意,不是出於對於自己的信心,而是他懂得分際,志不在情。

      待張瞿離開後,趙伏再宣呂澤光進殿,探問劉琮煥和蘇懷的情形。掌握大權後,三人看似合作無間、交情甚篤,實際上卻在暗中互別苗頭,尤其是蘇懷,他在昭原耕耘已久,因此趙伏讓蘇懷駐守齊州,藉此分散他的影響力而劉琮煥負責禁軍,一方面提昇他的地位,同時也不會多製造一個憂患。

      軍師呂澤光報告了蘇懷的近況,雖然駐守外地,遠離中央,但他積極的拓攻屬地,正在攻打兗州,還未控制住當地情形,顏昭依然下落不明。

      「顏濂去年已逝,其子敗土速如星火。」呂澤光感嘆道。

      「非戰之罪啊,遇到蘇大將軍,能有幾人生還,若是被他逃出生天,表示顏昭仍有乃父之風。」趙伏語帶酸意道。

      顏濂官運亨通,打仗逃而不打,也被被認為是靠女人裙腰帶,加上堅韌的生命力。

      呂澤光笑了笑道:「聽說逃至徐州了。」

      「這倒是不意外,董原本就是顏濂派系的人馬,蘇懷也沉得住氣,竟不趁此時一舉攻下徐州。」趙伏回道。

      呂澤光想了幾秒後,分析道:「蘇大將軍也許在等董家內亂。」

      「諸子奪嫡,國之敗源。」趙伏搖搖頭後,再問道:「對了,澤光,襄州之事處理的如何?」

      呂澤光回道:「當地世族有一女徐氏,正值二八年華,丞相是要讓她嫁予二公子?」

      「非也,我想將她許給朗兒,結交襄州之事實為重要,如此才能顯示我等的誠意。」趙伏解釋道。

      呂澤光微笑,感嘆道:「梁氏力量終究是頂不住,襄州世族反而爭先與丞相交好。」

      趙伏搖搖頭,不贊同道:「這也難說,此時若有實力之人打著梁氏名號,是極有可能出線的,畢竟再怎麼不堪,還是無法憾動所謂的天地玄黃。」趙伏說完後,陷入深深的愁思,連日來朝廷有不少逆反者,他非常沮喪,即使作得再多、再好,在這些愚腐的忠臣心中,若不姓梁,就什麼也不是了。他吐了口氣,內心再次悲嘆,呂澤光安慰道:「丞相勿憂,平定天下之功,難以匹敵,唯有神等。」

      「大膽!」趙伏驚吼道。

      勸進的言論是非常敏感的,更何況虞朝猶在,讓趙伏不由得驚怒,呂澤光嚇出一身冷汗,但也無法否認,此番話確實說入了趙伏內心。

      還在動搖的同時,襄州傳來了消息。

      「梁治進貢!!」趙伏和呂澤光同時驚道,事情的發展超乎預料的快速。

      梁治自恃血統,不認同趙伏的壟斷,既然無法直達天聽,多年索性不向朝廷進貢,一直以來昭原都是私下與襄州徐姓世族互通,東南的變動,讓梁治不得再龜縮,只能向外示好。

      「丞相,一切都很順利。」趙伏伸手,阻止呂澤光繼續發言,嚴肅道:「聯姻之事交予張瞿發落。」走了幾步後,轉頭再道:「你退下吧!」

      這個消息沒多久也傳到梁獻成那,莫芳平得知後,氣急敗壞道:「虧他身為梁氏皇親,居然與逆臣相交......」

      「罷了,皇叔也是為了百姓,只是我等還能相信誰?天下還有梁氏子弟能出頭嗎?」育德殿一如往常,倒是僕役多了不少,總讓梁獻成有說不出的壓抑感。

      「皇上,不如再試一次?」莫芳平問道。

      梁獻成多次與朝廷舊臣密謀毒害趙伏,皆未成功,也曾試著挑撥蘇懷與趙伏間的矛盾,沒想到蘇懷卻被趙伏丟至外地,可真是關關難過關關過。而今莫芳平的建議則讓他意興闌珊,信心全失,他淡淡道:「芳平,你冷靜些,朕的忠臣總有盡,宜謹慎。」

      此時王公公風風火火的奔來,急喊道:「丞......丞相他......」

      梁獻成雙眼圓睜,像是早有預感,不顧旁官呼喚,硬是衝了出去,梁凱在育德殿外的苑落被軍士以刀擋著。

      「大膽逆臣,這可是朕的孩子。」梁獻成向趙伏吼道。

      「臣不敢妄為,但皇上,這可不是公主,是逆臣賴世的孽子,必須斬草除根。」   趙伏捉著梁凱後領,讓他不得移動。

      梁獻成反射性的狠瞪一旁的宮女,她們驚慌的跪下,莫芳怒道:「妳們怎麼回事?」

      趙伏立馬接道:「公主下落不明,這群宮人難辭其究,把她們全換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作吧!」

      宮人全數帶出,翊德殿今日大開殺戒,梁獻成與莫芳平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此時皇后連滾帶爬的靠近,哭喊道:「皇上,請救救凱兒。」再轉頭歇斯底里道:「趙伏,你就不怕下地獄。」

  

      趙伏勾起嘴角,戲謔道:「我不怕,地獄並不孤單。」說罷,輕手一拋,梁凱被侍衛抱走,留在莫皇后心中的,只有那含著淚珠,驚恐的一張小臉。

      梁凱僅僅三歲,當初串通近臣假報其為女兒身,最後仍是被發現,太子,在趙伏心裡是多麼礙眼的詞語,他不停的送美女給皇上,逼皇后飲藥,偏偏皇后還是懷上了,正巧又是兒子,在一連串的清肅過程中,發現了這個秘密。趙伏沒有馬上揭穿,反倒等風聲過去,再作行動,這樣一來,讓梁獻成措手不及,毫無招架之力。

      趙伏宣稱梁凱為反叛軍調包,真正的公主早已身亡,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梁家後代,勢必被趙伏盡毀。

      這件事讓莫皇后幾近崩潰,昏厥在地,莫芳平趕忙去見她的情形,梁獻成也像是失了魂,在苑裡走起圈子,突然仰天長嘯道:「前有楊業弒吾皇兄,後有趙伏殺吾皇子,天真的要亡我大虞,滅我梁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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