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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間,白色混亂_1

      當純白的畫面佔滿整個眼界,艾琳不再感到失落,平靜地面對迎面而來的新困境。

      白色的封閉的牆。遮住了自由。

      不知出去後會有何遭遇,女人去開飲機把瓶子裝滿水,再將美工刀等等實用的工具放進背包,準備帶孩子離開綠到發膩的房間。

      「長頸鹿、大象。」男孩依然說個不停,重複那些他感興趣的動物字眼。

      艾琳拉住他的手:「走吧,我們要出去了。」

      男孩卻不從,雙手拍桌子大叫,艾琳安撫:「別這樣,你聽話就再給你一包糖。」她拿出甜食在手中引誘。

      孩子果真閉上嘴巴,回復那副脫俗的模樣,乖乖跟著艾琳的步伐移動。時狂時靜的表現讓人難以捉摸。

      跟著記憶回歸越多,艾琳越發感覺他身上那些規則性、反覆性、敏感性,總有種懷舊的味道。不只是機關物品,還有人,被安置在此時此地均不是巧合,而是刻意計劃的。

      皎皎的天,皚皚的地,視野中鋪蓋上滿滿的白,模糊掉上下左右的界線,平靜中夾雜著冷僻,安寧中吐露著單調,反射了一切顏色的白啊!是單純,也是複雜。   

      女人牽著男孩在白色房間裡走,此處是一個環狀空間,以他們剛剛身處的地方為中心,四面環繞,是一個白色迴廊。他們邁步,路彷彿不斷往前延伸,像被關在一條吃了自己尾巴的蛇腹中遊蕩,探索似乎永無止境。

      四道走廊皆有不同的擺設與裝置。具象與抽象的掛畫、各式各樣置物櫃、材質不一的桌椅、盆栽造景、電器電腦、風格混雜的大小裝飾品……還有謎團,那些被上鎖的神秘空間。

      艾琳不急著開使尋找數字,分析奇怪的符號,或者動手操作那台暗藏資料庫的高科技電子工具。

      沿途中,幾張椅子東倒西歪,牆櫃歪斜、架子被折斷、雜誌亂丟在地上、甚至有保險箱門是開的。簡直一副有人到過的景象。

      但是剛才繞過幾圈,並沒遇見有什麼人……

      艾琳思緒波動不斷,戰戰兢兢的領著男童繼續探索。專注含著糖果的孩子不在意女人如何觸碰他的身體,偶爾注意力會被經過幾次的地球儀吸引過去,倒也算安份。

      女人繞著牆,細細觀察四面靠外邊的牆上均有的掛畫。有些她認得,如《拾穗者》、《雅典學院》、《亞威農少女》,但都只是仿製品,其他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插畫、裝飾圖片、照片、圖表等等,感覺不出有什麼邏輯與規則在其中。

      兩人正經過一只高聳的白色壁櫃。

      突然間,砰的一聲!

      一道人影從櫃子上方落下,站在兩人面前,艾琳嚇了一大跳,腎上腺素瞬間飆升,同時男孩也哭起來,含到一半的糖從張開的嘴裡溜到地上。

      一名男子,跟他們面對面站著,神情看來相當茫然。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唬你們。」男人揮舞雙手安撫說:「我剛剛在櫃頂觀察到你們出現,你們怎麼進來?」

      艾琳還沒從驚駭中喘過氣,一陣支支吾吾。男人沒停頓太久,很快又接問:「知道要怎樣離開這裡嗎?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個噁心的地方,還很多事情想不起來,該死……」他拍擊腦勺,露出煩悶的樣子。  

      「不,我們也和你一樣,清醒後就一直在找出去的方法。」

      艾琳摟著嗚咽的男孩,回答男子:「我們解開裡頭房間的門鎖,出來就到達這個白色空間。」

      「內牆的那道門?我要看看。」

      男子聽了,迫不及待拔腿奔向另一面迴廊,而艾琳尾隨在後。他進入綠色與紅色房間的地帶,急切地左顧右盼,顯然原先以為能在門後找著逃生的路,結果只找到希望落空的惘然。

      不過當他看見那開飲機,立刻歡天喜地狂飲起來。

      「還以為我會渴死在這裡。」男子抹抹沾濕的嘴,說道:「我叫李克,妳呢?」

      「艾琳。」女人也問:「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大概十幾二十分鐘前吧。」

      幾十分鐘內就將密室多處搞的殘破不堪?艾琳心想,眼前這個男人性情頗為急躁。

      這時,小男孩突然牽住名為李克的男人的手,他一愣,趕忙抽掉手並後退一步。「做什麼呢,小朋友?」

      「你認識這孩子?」艾琳反問。

      他頓了頓,否定到:「不,不認識。」

      「真的嗎?」艾琳存疑:「這男童有自閉症,不會隨便親近陌生人才對,也許你是遺忘了跟他有關的記憶。」

      李克皺起眉頭盯著小孩尋思。「但我實在沒有一點印象,抱歉,他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

      男人如此堅持,艾琳也不好再說,因為她也同樣不確定自己與男孩真正的關係。

      「妳說你們也被囚禁,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嗎?」尚未真正進入狀況的李克再度發問:「房間裡似乎有什麼謎團,我打開一個保險箱,裡頭卻存放一把小直刀。」他把那裹著刀套的利器展示出來。

      艾琳開始將自己通過紅綠兩房的經過一五一十陳述給李克聽,並提醒:「千萬別隨意破壞房內物品,任何東西都可能藏有玄機,不小心反而會毀掉出去的線索,甚至鑰匙。」

      「可惡!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倒楣事……」李克氣憤道:「對了,我在迴廊時,看到妳的照片。」

      「我?」艾琳指著自己,忍不住高呼。

      「沒錯,跟我來。」

     

      李克領著艾琳與男孩回到白房間,來到那台唯一的平板電腦旁。他拿起桌上的一張名片立牌,「這個人是妳對吧。」

      艾琳仔細看卡上的資料,大頭照的女主角正是自己沒錯,而照片旁有幾條簡單的文字簡介:

      紫陽花化工集團

      研發部處長

      紫陽花化學A級專業憑證

      了了幾個字搭配影像,尖銳地激發女人體內被抑制住的回憶。

      她感覺自己幾乎走在實驗室中寬敞的走道上,經過正觀察著微生物的顯微鏡,穿越由自動機械輔助進行的溶液調製作業,推開門,遇見進進出出的白衣人,微微招呼後往上司的辦公處而去。那個一號表情的大人物,老樣子坐在桌後,從手中遞出艱深的研發案件,他態度高傲,也帶著信任。

      工作重責經常被託付在擁有頂尖化學士頭銜的她肩膀上。

      艾琳兩眼發直,愣愣的呢喃:「真的是我……」

      「所以這是妳的電腦嗎?」李克高興地詢問:「如果照妳所說,證書被放在它旁邊一定在提示些什麼。」

      「……不知道,我也失去關於這方面的記憶了。」

      女人點開平板螢幕,黑屏一消失,便出現一個手寫簽名輸入的畫面。      

      李克說:「我試寫過完全沒有反應,會不會必須由妳來簽名?趕快試試。」

      可能性的確不小,資料卡上沒標註的姓名就是個疑點,艾琳點點頭,用食指在螢幕上書寫下自己的名字。

      當確定鍵按下,黑色線條不見了,十吋大的螢幕跳出了新的畫面。

      「解開啦!解開啦!」李克興高彩烈拿過數位器具檢查:「不過這是什麼圖?沒有其他東西了嗎?」

      男人審弄了一陣沒看出什麼,有點失望,換艾琳接過電腦。全白底色上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方塊圍成一個大方形,塊狀大多是黃色,只有一個卻是藍色。

      「是一張提示圖。」艾琳開啟分析模式,試圖對照從進入房間後遇到的一切,找出關聯性,她專心關在圖片與房間來回觀望,李克有時發些牢騷話,她沒注意聆聽。

      瞄到那一排圖畫,她猛然有了靈感,移動到轉角後的迴廊,再次對照螢幕。

      「我知道了。」艾琳告訴李克:「這些方塊代表的就是房間牆上圖畫的位置。」

      男人湊過去,恍然大悟。

      「而圖上標示為藍色的這張掛圖,就是它要我們找的。」

      艾琳快步數著順序,找到藍方塊位置的圖畫。

      一張復古的人物肖像,畫中主角的衣冠與容貌吐露出悠久的歷史感,歲月的痕跡,滄海桑田。

      「這張畫有什麼特別?」李克好奇地搬動畫框,發現居然是卡死在牆上的。他臆測:「也許畫布後有線索,我在這條走廊的保險箱找到刀子,把它劃開看看吧。」

      艾琳也直覺如此,讓李克抽刀,刺破那片堅韌的厚布。

      畫中男人的臉孔在暴力之下應聲裂開,如預料中的一樣,露出一個方形的凹洞。

      「哇!哇!」李克邊弄邊驚呼,看來是首次在密室中挖掘出隱蔽的新發現。

      艾琳看這約莫三十幾歲的男人興奮得像個孩子,覺得好笑,「瞧你驚訝,現在才開始進入這裡真正的遊戲規則。」

      李克聳聳肩。「尋寶什麼的不是我的常項,那關住我的傢伙真可惡。」

      他扯開了整張畫布,足夠兩人一齊觀進洞內。裡頭有一本記事簿,李克伸手將它取出。

      「工作日誌?」

      男人狐疑地翻閱了一會兒,更加疑惑的說:「這是我的工作日誌啊!怎麼會被藏在這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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