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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澈大悟

      玉笙緩緩吹起一曲,如冉冉鄉野人家的炊煙,平和安穩,如簌簌落下一大片的桃花瓣,柔軟清新,百鳥在仙宮桃園上頭盤踞旋飛。

      初見她,是在那無憂的仙宮桃園裡,他翻過幾座山頭、越過幾條川流來到崑崙瑤池仙宮想再求得蟠桃品嘗那滋味卻恰巧撞見她,可惜他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雖說神仙什麼的是不需要進食也能活,可他就異常地喜歡食物的滋味,他吃上一口就會覺得特別滿足開心。

      所以那時即便她垂眸吹著玉笙,悠然自在,但那般溫柔迷人沒讓他上多少心,因為他踏進桃園一步,笙聲停了,隨後她說:「蟠桃是仙果,三千年纔結一次果,不是人人求就可人人得。」,聽完他就餓暈倒地。

      醒來後,她遞上一盤桃花糕給他,雖說不比蟠桃仙果好吃但也是仙果未結前的花瓣所做,要他將就止餓,可誰知只吃一口,他便愛上這滋味,於是後來他就常拉著清清上崑崙瑤池找她。

      「雙雙,妳別怕,不管妳是不是癡兒,我都會在這,我都會一直陪著妳。」回房後,江澤再次坐回床沿看照還未醒的雙成,手指輕拂著她的輪廓。

      江澤曾聽雙成提起那些往事,好的、壞的她都對他說過,唯獨那人她隻字不談,他亦不會多問。

      她說:我想回去故居瞧瞧,那片桃林不知開得如何了,可我不能擅離職守,阿澤,你有時間就替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她說:阿澤,有些時候當神仙挺無趣的,我年復一年看花開花落,三千一輪又一輪,終究結果卻依舊要守著它不讓他人去覬覦偷取,以前在飛來峰下雖說也是桃花相伴、結廬而居,可那有鄉間小事,人人向我討取丹藥時我就會要他們說一則故事給我聽。

      她說:阿澤,很久沒人喚我的名字了,時間久了,每個人都喚我蟠桃仙子,總有著不真切,能結識你和清清真好。

      他那時總在想,她待他這麼好,都親手替他作羹湯,他決心帶她去飛來峰下賞那片桃景和她一起在桃花樹下把酒言歡,不管日夜不管光陰,單單純純地喝過一杯又一杯就這樣醉臥桃林,三日前恰好是這個日子,他求得西王母娘娘的同意,可誰知西王母娘娘突然接劫去了又恰逢妖魔作亂。

      「唔……」雙成痛苦嚀嚶,江澤見她這般,心尖宛若針在紮刺,他伸手握住她擱在被褥外頭的素手,「雙雙妳真傻,怎麼這麼傻……我有仙珠護體,頂多暈過去出了陣就沒事,妳替我受這苦做什麼?我這人就只知道吃,妳還待我那麼好做什麼?」

      在外頭聽著裡頭動靜的清柔不禁汗顏,敢情她兄長也自知嗜吃,「子滿,都三日了,還要多久雙成姊姊才會醒?」

      「她早醒了,嗯……不過大舅子再說下去,她可能就要憋出內傷來了。」子滿抬眼瞄了一下房門,斬釘截鐵地說著。

      「說你是鬼我還不信,你還頗厲害的。」清柔回首朝早已把臉上大把鬍子剃掉露出少年模樣的子滿嫣然一笑,他也笑了笑,「為夫頂多窮了點,能耐還是有的。」

      「你還老了點……對了,娘親要你去凡間替她辦點事,說你若是沒辦妥就要替我另尋婆家,說我還未吃太多虧一切都還來得及,娘親繞著彎在威脅你呢。」清柔傲然一笑,子滿卻挑了挑他那濃眉,眸光意味深長,隨後俯身吻瞭清柔一口,「哦?看了身子也不算虧?那為夫只好先讓柔兒吃點大虧,讓一切都來不及……」

      清柔捂著剛剛被偷吻的唇,兩頰微紅嬌嗔道,「你又流氓!你這窮鬼真的很不要臉!」

      「嗯?若是為夫這窮鬼要臉,為夫就拐不到有錢又可愛的柔兒妳了。」

     

      ***

      「唔……水……」雙成微睜開眼,江澤欣喜,他趕緊倒了杯水接著扶起雙成,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他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著雙成,他另一手順了順雙成的背,「慢點。」

      當雙成喝完茶水,她抬眼望著江澤,帶著一點癡相,江澤不確定地開口,「雙雙,記得我?」

      「你……」雙成大病初癒還是氣若遊絲,搭在雙成肩上的手緊了緊,江澤將雙成往自己身上靠攏些,」不記得也沒關係,雙雙妳變成癡兒也沒關係,只要妳活得好就好,我會照顧妳,雖然我不會做桃花糕,但我會釀桃花酒……等妳好了,我就再去請西王母娘娘讓妳去飛來峰下過上幾天,妳說妳想去的。」

      雙成像是有些冷地往江澤懷裡鑽,江澤也替她拽了拽被褥,雙成嘴角微勾,原來有人依靠的感覺真好,再讓她裝傻一會吧,等她好了她就得回仙宮看守桃園,她現在想要人呵護、疼愛,雙成伸手摸了摸江澤的胸口,江澤倒有些緊張起來,「雙雙,妳該不會變成孩子了?餓了是不是?可惜我是男的,沒有奶水可以給妳喝,這該怎辦?」

      雙成差點兩眼一翻、雙腳一蹬再者嘔血一口,最後她加快手腳終於在他袖口摸到一支玉笛,她笑得燦爛如花,將玉笛遞到江澤面前,「我想聽!」

      「原來如此,我還擔心要去哪找奶水給妳喝,不過妳怎麼知道我有……算了,妳想聽我就吹奏給妳聽。」雙成笑了笑趕緊躺在江澤的大腿上,讓他能方便吹奏,她側頭聆聽他笛曲音律,悠悠地徜徉,無憂無慮無顧忌、有情有意有真摯,他的曲子如他的人,單純善良也令人溫暖,讓她不禁回想她當凡人的短短年歲,只有十六個年頭但她卻過得歡喜自在,她想,那日若沒登上仙鶴,她不會當上神仙,不會在漫漫歲月中因空寂而認識那人並愛上他。

      為求逼真扮癡兒,雙成攏了江澤如瀑垂落在胸前的一縷長髮把玩指間,她纏繞在指尖上,髮絲如綢,才剛纏好不一會兒就從指尖溜走,

      雙成從未如此親近一個人,還是個男人,她沒有悸動、沒有多餘羞赧就只有寜靜安心。

      她想,這樣的平靜真真像極相守到晚年的老夫老妻,好像天生註定好的,不用驚心動魄、不用一波三折,他們是這麼安安穩穩、平平靜靜的走下去。

      忽然有個念頭,雙成想嫁人,想嫁給能令她安心的江澤,她說她愛東方朔,可她從未動過想和他成親的念頭,半分癡愣讓雙成大澈大悟,原來,那時的她不甘寂寞恰巧遇上東方朔,認定他是她的劫;原來,娘娘曾說她有劫,那劫並不是在指東方朔而是江澤。

      天上百年不知凡間幾回,可那歲月他總愛吃她做的桃花糕、喝她釀的桃花酒,也總愛聽她吹笙歌唱、他總愛聽她說飛來峰下那鄉野人家的平常故事。

      雙成不由自主地將他的髮與她的纏綿交錯,本會滑溜的髮這次竟乖乖地相纏在一起,雙成愣了,隨後桃花笑顏笑得極為開心,這時江澤已將曲子吹奏完成,他伸手撫了撫雙成的頭,柔聲細語地道,「雙雙,妳沒事就好。」

      「嗯。」雙成輕輕地回應一聲,就這樣吧,她別無所求,有人能這麼待她便好,之後她要回去仙宮看守桃園,她可以繼續為他做桃花糕、釀桃花酒,說說那些凡間故事直到他結婚生子,她便別無所求。

     

      ***

      清柔慢步而來,想剛剛聽到了江澤的笛聲便想來探探雙成是否轉醒,便瞧見自家爹親娘親正彎著腰、翹著臀側耳貼在兄長的廂房外,她走上前去輕聲細語地問著。

      「爹親、娘親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哎?清清,我們在等孫兒……」清柔愣了愣看向自家娘親然後在抬首望著自家兄長的廂房,之後再把視線盯回他們兩人身上,不肯定地問,「雙成姊姊醒了?」

      「醒啦!妳不是聽到澤兒的笛聲才過來的?不過現在好像都沒動靜了……」晚央努力地將整張臉貼在廂房的房門上,想聽出所以然來只可惜她一無所獲。

      清柔心驚一下,心想她爹親娘親該不會也在哪暗地觀察她和子滿,想來都惡寒,也不顧自己之前也做過這種事便輕喊著,「爹親娘親你們怎地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

      江郎一聽連忙挺直腰杆,隨後抬手掩嘴輕咳了一聲才道,「晚晚,殿裡還有些大小事得處理。」

      「哎?可我想知道……討厭!」晚央看了一下江郎又為難地看向房門便噘著嘴,「清清妳待會問問事情經過。」

      「清清明白。」清柔點了點頭,只見江郎攏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晚央走往大殿,清柔望著他們的身影不禁有些嚮往,她想,爹親娘親的感情可真好,也不知兄長和雙成姊姊這兩人有沒有什麼進展。

      「小姐!小姐!小姐啊──」才剛要敲門告訴兄長她來之事,便見小鯰正慌慌張張地朝她奔來,結果一不小心絆了自己跌個跤就連滾帶爬地來到她身邊跪著,雙手抱拳高過於首,「小姐!姑爺他……哇!小的該死!讓小的塞進珍貝再丟進江水滾上萬回也無法把這身罪給消去了!」

      她和子滿尚未成婚照理來說這稱呼是不對,只是眼見火燒眉睫她才沒糾正小鯰,「說重點,子滿他怎麼了?」

      「姑、姑爺他辦妥夫人交代之事,回程之時他要我們等他一會說要去買東西,怎知我們左等右等,等天黑天亮都沒等到姑爺回來!也不知姑爺是怎麼的一去不復返!我們翻遍了城鎮也都找不著姑爺!」小鯰劈哩啪啦地說完後看向自家小姐,發現自家小姐神情複雜,一下擔憂一下嗤笑,反反復覆讓他難以理解,「小姐……這會該怎麼辦?」

      該不會又是被凡人給……但心念一轉,清柔沉默了下來。

      「他要是想回來,即便千山萬里、千川萬水他也越得回來,若是他不想回來你尋他千百度也只是枉然。」或許他就真的只喜歡她的錢財,也罷,他倆誰也沒欠誰就這樣兩清也好,她起初不願嫁他現在也不想娶,兩相相宜,可她為何覺得難受?

      小鯰雖說吵了點、愣了點,但他還是有腦袋的,仔細想想就是他家小姐是認定姑爺一走了之,可那時姑爺興沖沖地對他們喊:等等、等等!我去買支簪子給柔兒!

      「清清?妳怎麼了?」這時江澤從房內走了出來,看見清柔低著頭不發一語便走上前去,清柔就一頭栽進江澤的懷裡,「兄長,子滿走了,一聲不吭連招呼都不打地走了。」

      江澤看了一旁眨著眼無辜的小鯰再看看懷裡的清柔,想了想得不出結果。

      「對了,雙成姊姊醒了?」清柔緩了情緒才退出江澤的懷抱。

      「醒了,不過……她成了癡兒,誰也不認得,這樣也好,」江澤歎了一口氣,「我去弄點湯藥,妳先陪陪雙雙吧。」

      江澤領著小鯰離開,清柔望著江澤背影有些傻愣,她這才回頭看往房內,她想,變成癡兒?雙成姊姊竟成了癡兒!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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