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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過<離開奧美拉城的人>嗎?

女孩與男孩面對著面,兩人身旁是被人稱之為校長的男人,他們之間瀰漫著一股無以名狀的焦灼感,圍繞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但這樣的畫面如同按下暫停鍵,三個人只是沉默以對,並沒有發生腥風血雨的戰爭。

接著,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前頭是一對夫妻,男的衣衫不整,嘴裡叼著一根牙籤,女的濃妝豔抹,一進門就嚷嚷:「反正能用錢搞定的都是小事。」

跟在他們後面、穿著沒什麼質感的女人聞言,緩緩走到兩人面前,波瀾不驚地開口:「不必,那種破錢不收也罷,我現在就讓我女兒轉學,然後提告!」

這句話如同拿著一把刀架在校長的脖子上,逼得他立刻急眼,「這位家長,您先別激動,肯定有更好的辦法讓雙方和解的。」

穿著樸素的女人充耳不聞,走到女孩面前,拉起她的手就要離開辦公室,校長立刻攔下她們,「這位家長,您要怎樣的賠償我們都可以談,我只是不希望這件事傳開,造成學校的名譽受損。」

「好啊,我們就來談。」女人雖然打扮平凡,但眉宇間卻藏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她從容地走到一旁的沙發,女孩跟了過去,「但是我先聲明了,有些東西,用錢是打發不了的。」

有些東西,用錢是打發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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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校以學生為上,並且要求師生間的道德、紀律、人倫和公平......」

開學第一天朝會,校長鏗鏘有力的嗓音遠遠散播至校園各處。

此時烈日當頭,司令台前的人群開始有些騷動,喧嘩聲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地快蓋過校長的聲音,他怒斥一聲,再度聲明這所優質高中講究的是紀律,何謂紀律?紀律就是守規矩、尊師重道......等學生慢慢安靜下來,他便繼續口沫橫飛地宣導他親自定下的校規。

「你覺得這次校長會用掉多久時間?」高三某班一個男同學拐了拐隔壁的男生。

「反正怎樣都得浪費一個小時。」

這時陳老師經過他們面前,投來一記凌厲的眼刀,低喝:「校長在說話你們聊什麼天?」

語落,見兩男孩站直了身板,她便快速走回最後一排,和隔壁班的李老師低聲耳語:「真的好熱,校長為什麼不挑重點說就好?」

李老師正用早上收到的傳單搧風呢,一聽就把手裡的傳單塞給陳老師,淡淡地說:「再忍忍吧,應該快結束了。」

陳老師才剛大學畢業沒多久,和這屆的高三同時進來這所學校,李老師認為她身上還帶著年輕人浮躁且怕事的性子,還會趁下課時間跑去洗手間補妝,好多次經過她的班級,都看到很多同學在桌子底下偷玩手機,明明陳老師也發現了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知道是不是擔心吱了聲就會惹事生非。

畢竟大家都明瞭,這是一間優質的貴族學校。

而李老師已年過半百,算是一路堅持下來的開國元老,甚至比張校長的資歷還高,在老師同學之間還算有權威,想想當年她剛進到這間學校時,也是膚如凝脂的年紀,那時可受歡迎了,可一轉眼十年過去,二十年過去,後來的學生開始嫌她老,嘲弄她的年齡,她想辯解但事實勝於雄辯,那些給自己的圓場漸漸變成火爆的喝斥,然後她開始納悶,怎麼近年來的學生越來越不聽話了?過分一點的,還會明目張膽地挑戰她。

李老師現在便時常會想著:別說什麼長江後浪推前浪了,前浪簡直可以倒追後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然後邊搖著頭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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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召開校務會議,陳老師早早就進了會議室,她選擇離主席位置最遠的地方坐下,約莫過了半小時,其他班級的導師也魚貫而入,李老師走在最前面,見陳老師已經就位,她笑了笑說:「陳老師這麼早?怎麼來了也不先開投影機?」

說著她轉身朝一旁的何老師說:「你去開一下,順便開個冷氣,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容易怕熱。」

何老師什麼也沒說,慢吞吞地照做,他一向是個溫馴的人,帶著一副斯文的無框眼鏡,看上去有八分畏首畏尾。事實上他比陳老師的資歷高兩年,是台大中文系畢業,來到這所高中當國文老師。但陳老師特別看不慣他滿口的之乎者也,可她沒資格糾正,因為她只是東吳中文系畢業的,還晚了何老師兩年進來。

又過了一會兒,剩下的老師們都到了,張校長也拿著馬克杯進入會議室,一入座便說:「有家長認為我們的學校有問題,我認為是校規出了錯,你們覺得哪裡有錯誤?通通指出來,我好做修改。」

陳老師聞言,悄悄掏出手機,傳了一條訊息給某個人:「如果真的會修改,我不會當了三年老師都聽一樣的東西,結果學校還是亂。真該改的根本不是校規,怎麼校長都不懂?」

坐在距離陳老師三個位置旁的方老師感覺口袋震了幾下,她掏出手機解開鎖屏,嘴角揚了揚,回覆:「那問題出在哪?陳老師不如提出高見,直接讓校長明白。」

問題出在哪,難道只有陳老師一個人看出來?如果並不是只有她看出來,那就說明了其他老師都在裝傻?還是在等待第一隻替罪羔羊出現?她春風化雨之路不過三年,在老師群中年紀最小,她拿什麼資格指正校長?對,她並沒有資格糾正。

於是她不再回覆,直接關上螢幕,若無其事地研究起自己的指甲,研究完了再研究髮尾的分岔,期間她聽見張校長說:「在我看來,學生的紀律就出了問題,所以我們應該多加強這部分的校規,明文規定更多不能做的事。」

前半段陳老師還能點頭稱是,聽到後面兩句,她皺起了眉。

拔掉一小截分岔,她又抓起另外一搓。心裡想著:校長真是不明事理。

這時李老師開口:「我覺得老師之間也要多約束學生,要懂得以身作則,學生違規,老師們要指點出來。」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陳老師。

這句話頓時如醍醐灌頂,在座的老師們同時點頭附和,就像在告誡對方:你們都要懂得如何對學生指點迷津。

會議在一小時後散會。

李老師叫住正要離開的陳老師,她說:「我一直想告訴妳,你們班經常有霸凌事件,還有很多同學都在上課玩手機,我剛才那番話就是在提醒妳,身為老師,就算再沒勇氣,也要學著如何管理學生。」

陳老師沉默點頭,但事實上她並不覺得自己疏於管理。

「那個霸凌事件我覺得妳要處理一下,我都已經看過不只一次了。」語落,她拍拍陳老師的肩膀,繞過她離去。

李老師覺得陳老師呆若木雞的樣子真不討人喜歡,她臉上的妝容也不討人喜歡,她看起來散漫又無知的樣子更不討人喜歡。自己的班級鬧出霸凌事件,而且如今已摻了性成分,這是多嚴重的事,班導卻不自知,她覺得陳老師實在不配為人師。

但其實那起霸凌事件陳老師是知道的,受害者就是班上某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和人說話時眼神總是飄移不定,時常一個人縮在角落。她是單親家庭,她母親一個人兼了三份工,披星戴月地掙錢供應她學費,就是為了讓她能在優秀的高中成長,以後出去走路才有風,但女孩一直以來都不適應學校的環境,課業也不盡理想,加上背景清寒,讓她在高一下學期就被班上同學視為眼中釘,霸凌的開端就是從那時開始。

陳老師不想解決嗎?她是很想解決,但某次她在洗手間看見那位女孩被一個男生拽進廁所的時候,李老師就在旁邊,卻用無奈又惋惜的語氣說:「現在的孩子是越來越不懂節操了,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然後甩掉手上的水珠,和陳老師點點頭就轉身離去。

陳老師頓時慌了,難道李老師看不出來那是霸凌嗎?她覺得李老師那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根本不配為人師。她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廁所把人抓出來,上課鐘聲正好響起,她想到下一堂還有課,便對自己說:「下課了再來解決,嗯,下課再解決吧。」說著也離開洗手間。

於是錯過了女孩朝她投來的眼神。

陳老師邊想著這件發生在高二的事,邊回到導師辦公室,前腳才剛踏進去,就聽李老師不知道在跟誰說話:「他們正在裡面吵架呢。我就說這件事怎麼都沒被爆出來,現在的小孩就是無法無天,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陳老師好奇她在說什麼,一問之下,才知道那起霸凌事件就在他們會議結束後被揭發,爆料者就是那位長期被迫害的女孩,現在雙方家長都已經到校,正在校長辦公室談判。

她躲到門外偷聽,一道強勢的女人嗓音正好響起:「我不知道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能持續兩年都不被發現,我應該佩服學校的隱藏能力嗎?不如我先怪自己忙於工作好了。」

接著另一道嗓音開口,陳老師聽出那是張校長的聲音,「這位家長,您先別激動,您要怎樣的賠償都可以提出來。」

另外又有一男一女在一旁附和。

原先說話的女人冷笑一聲,淡淡地回應:「張校長,別看我窮就認為我傻,你們口口聲聲說的賠償,誰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陳老師本還想聽下去,卻被突如其來的鐘聲打斷,她心想:該死的鐘,每次都在關鍵時刻響起!邊碎念著邊離開校長辦公室。

隔天下午,風和日麗。

最東邊的仁愛樓在寧靜的上課時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陣尖叫,陳老師與其他班導從和平樓衝出,看見一個女孩雙眼緊閉躺在血跡斑斑裡,一股腥甜突然竄進她的鼻腔,她頓時跪倒在地上。

她想起昨天回到教室後,仍在班上看見那個女孩,她依舊蓬首垢面,孤獨地活在邊緣,些許不同的地方,恐怕就是她眼裡曾經還存有的淡淡光澤,如今已不復存在。於是陳老師把女孩留了下來,問她為什麼沒有離開?最後到底怎麼了?但女孩只說了一句話。

她說:「妳看過<離開奧美拉城的人>這個故事嗎?」

語落,她給了陳老師一個眼神,不等她回應便緩緩起身走出教室。

陳老師此刻突然想起了當時她並未留心的那道目光,女孩毫無色澤的眼神裡其實隱約閃爍著某種情緒,隱晦而透明,但它真實地藏在眼底。

她想起了昨天回家立刻看的<離開奧美拉城的人>。

她也想起,當時她只想著隔天再找女孩談談。

「結果她媽還是收了巨額賠償金,妳也知道,一個人再有骨氣,也抵不過現實的壓力,那賠償可是硬生生多了五倍。」方老師雙手環胸,嘆了口氣。

「做家長的怎麼可以就這樣賣掉自己女兒?」李老師皺起眉頭,滿臉唾棄。

陳老師還沒從震驚中清醒,嘴裡喃喃唸著:「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啊......」

張校長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台,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看著躁動的人群,他不斷告訴自己:「我只是為了學校的名譽,只是為了學校的名譽。」

救護車很快地趕來,在把女孩搬上擔架時,一張揉爛的紙條滾到了陳老師腳邊,她顫抖著撿起,上頭只寫了一句話:我一直在求救,可我只是奧美拉地牢裡的人。

陳老師的視線逐漸模糊,在朦朧的世界裡,她看見擔架上的女孩眼角隱約也滲出淚滴。

「我一直在求救,可我只是奧美拉地牢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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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起自殺案件又過了一學期,就像個禁忌,全校很一致地對那件事絕口不提。

新的一年,這所優質學校再度注入一批新血,開學的第一天朝會,校長仍然將鏗鏘有力的嗓音遠遠散播至校園各處。

氣候依舊炎熱,司令台前依舊人群騷動,透過麥克風,校長依舊精力充沛地喊著亙古不變的標語。

「我們學校以學生為上,並且要求師生間的道德、紀律、人倫和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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