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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黑白沙漠狐耽美稿件大募集

ch.1遭束縛之人(02)

「聽說他們將送進去刺探的人的屍體,製成木乃伊後才送了出來。他們的衣服上還刻意寫著警告訊息以告誡南區聯盟的人不要再探討裏頭的秘密。那些是唯一有被送出來的屍體啊。」

      我有些不寒而慄,這群人到底在想些甚麼?裏頭到底藏了甚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情?他們的領導者到底是甚麼樣的人?無數種想法在我腦中徘徊,只是在知道真相前一切都是空想。

      少女邀請我與她同行,我同意了。即使她的語氣和動作間都帶著些譏刺,但她的收留讓我不致於成為躺在街道上的屍體。衝著這點,我就該感激她了。

      少女將背包還給我,我簡單清點了裏頭的物品,   一點不少。我戴上了腰帶,將雙棍掛在上頭。同時將長袍披在身上,將長袍的兜帽戴上,剛好遮蔽了一定範圍的臉孔。我打個手勢,示意少女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少女帶著我從另一條地道走出房子。剛走出門,眩目的陽光照在我的雙眼:「有多久,不曾看到這麼強烈的太陽了。」我喃喃自語。不論世界如何改變,陽光依然照亮這腐朽敗壞的世界。只是,那又有甚麼意義?即使太陽持續閃爍,被遺棄的孩子最終仍會在生存的鬥爭中死去。最後,日光照亮的世界將杳無人煙。

      眼前的街道看起來井然有序,一些人走在路上,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神情。我還是不了解,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我們,有甚麼開心的權利?生存已經是我們的一切,而笑臉早就被無數想要權力的小人給剝奪了。

      我只是持續向前機械式的走動。為了排解無聊,我開始和少女聊起天來,內容從來不接近這世界的真相和情勢,都只是一些懷春少女的奇特情懷。我只是隨口敷衍,同時嘗試再套出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情報,只可惜她總說些無關緊要的無聊事:「盡說些沒用的話,這女人還真煩人。」我在心中說。

      隨後,她似乎覺得有些無趣,而停止與我搭話,我只得藉由街道拼湊出一些蛛絲馬跡。隨著我們的腳步,一旁的建築漸漸變的現代化,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增加。一問之下,才知道自己已經接近台南車站附近的商業圈。我告知少女後走進了台南車站,過去的月台上已經毫無人跡,我躍下月台。就看到一片樹海矗立在眼前,無數的樹木阻隔了軌道的兩頭。

      我挑了一處樹木較為稀少之處走入,地上鋪滿了雞爪釘和捕獸夾等等各式各樣防止進入的物品。我小心地避開它們並且向前行進,走了十多分鐘,眼前的風景依然沒有任何改變。我有些洩氣,便決定折返。

      我輕巧的攀爬上樹,對於接受多年自由奔跑訓練的我而言,這只是輕而易舉。我在樹枝之間跳躍、穿梭。不花多久便回到了車站門口。

      我和少女說定,在車站的後站見面。一出站門,卻沒有看見少女的蹤跡。我只得耐心地詢問一旁的人她的下落,只是均未得到回應。

我注意到在百貨公司前廣場聚集的人潮,許多人聚集在一起,圍成一個圓,隨著樂器的節奏搖擺,我看見李湘瑩也在人群中。我悄悄的走近,趁著她全神貫注地看著表演時將她拉開:「喂,該走了吧。」我有些不耐煩的說。「等一下,他們在唱美麗世界的孤兒!」少女說著。

      鼓聲和吉他的聲音共鳴著,有些頹喪的的歌詞隨著演唱者清亮的嗓音唱出來。卻被賦予了特殊的力量。一聲聲的嘶吼彷彿擁有奇特的力量,可以直達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到了副歌時,所有觀眾開始和歌手一起合唱起來:「我們要堅強」

      「我們要微笑」

      「因為無論我們怎樣」

      「我們永遠是這美麗世界的孤兒」歌曲結束,眾人歡呼著,尖叫和掌聲中甚至參雜著一些啜泣聲。

      這個世界對我們這麼殘忍,這些瘋子又怎麼能歡笑?我又想起了那個男人的笑容。漸漸的,所有人的歡笑在我眼裡已經變成那男人陰險的笑容。我拔出雙棍,衝上前去,將所有樂器通通砸毀:「我去你的,我去你媽的美麗世界。」我一邊大笑一邊吼著,只是將自己沉溺在破壞的快感之中。我已經分不出我攻擊的到底是樂器,抑或是在場邊的觀眾。

      「獵犬,沒有傷心的權利,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為我獵殺所有反對我的人。」我的耳邊出現了那男人的聲音。突然,幾滴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身體終於能受到自己的控制。我回過神來,只是看見錯愕的群眾,還有被砸得粉碎的樂器。那女孩掩著嘴,卻遮掩不住驚訝。我只是快步逃離。

      太陽西下,殘陽依舊明亮,而我只是孤獨地蹲坐在陽光照不進的暗巷角落。過去幾天內發生的一切在腦中飛快的輪轉。對我而言,殺人就是一切,我總是默默的看著對象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刻。只是,我奪去了二十多條人的性命,卻救不了一個人的生命。甚至差點連自己的性命都救不了:「就只是個,沒有用的窩囊廢。」我喃喃自語道。

      拳頭沒有改變我的人生,只是,沒有拳頭,我又能做甚麼呢?成為被極權者剝削的工人嗎?在這時代隨波逐流,只能跟著現實之風的風向。我想要這樣的生活嗎?

但是如果我不會殺人,我還能和兄弟一起把酒共歡,日夜陪伴著那名少女。這樣,我還會想要殺人嗎?

      「終於找到你了。」突然,李湘瑩又出現在我眼前。她蹲下來,和我四目相接,   同時給了我一個淘氣的微笑。我試著逃避她的視線,我和她同時站起身,她對我伸出手,我對著她皺皺眉頭,表達疑惑:「一個男生,怎麼可以讓女生在這麼危險的晚上一個人走在街上,你當然要保護我才行啊。」她說。我笑了一下,這麼天真的女孩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我攜起她的手,慢慢地朝向她所指示的方向走著。眼前那毫無生氣的夕日,在我眼裡居然如此耀眼。

      不出一小時,便走到了一棟大樓樓下。李湘瑩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將金屬製成的大門打開。

      我隨著她走入大樓,原先做為造景的花園種滿了大量的蔬菜以作為食糧。噴水池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作為儲水池的功能,上頭蓋著的防水布料正好回應了我的猜測。

      少女丟給了我一副鑰匙,讓我自己去尋找房間。我打開房門,簡單的房間中只擺著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跟監獄的裝潢簡直如出一轍。

      我無力的癱在床上,日子一直以來都過得頗為緊張,不知道有多久沒能好好的休息。我閉起眼睛,嘗試將過去的一切全部拋下。

      巴夫洛夫的古典制約曾經提起,經驗會引發在同樣情況下的反應。獵犬即使重獲自由,但經驗將不斷重演。

      我感到有些無力,疲乏已經將我吞噬。我緩緩地閉上眼,等候日光再次燃起。

      我醒來了,窗外仍是一片漆黑。我曾經害怕過,太陽將不再升起,直到我發現,人性比無窮盡的黑暗更可怕,代表希望的初火已然燃盡,留下的只是黑暗,人們藉著火星勉強窺探著這世界。卻只能看到在沒有法律和道德時竄起的野性。徘徊在母野豬頭旁的蒼蠅嗤笑著意圖維持秩序的人們。世界將歸於黑暗,聽從野性呼喚的少年們將在維護道德和秩序的人們的屍體上跳著奇異的舞蹈:「殺死那野獸!割斷牠的喉嚨!放出牠的血!」孩子們暴力和野蠻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彷彿那一個個在臉孔上用塗料畫製圖案的孩子們都在我身邊。

      我披上長袍,走出房間,到李湘瑩和我約定的大廳等候,我隨手拿起了擺在書櫃的一本書,開始看了起來。

      我看了看封面:「道德經與和諧。」我輕輕的念出書的名字。

      內容只是在探討一個叫作和諧的教會教義和東方老子的哲學思想而已。作者一一指出相似處和一些看法上的不同。全書文字通順,鉅細靡遺,加上作者對兩者教義的了解。即使是相當無趣的內容閱讀起來卻相當有樂趣。

看了沒多久,一隻小巧纖細的手將書從我手中抽走:「你從哪弄來這本書的?」李湘瑩問,她的臉上充滿驚訝的神情:「從旁邊的書架拿的。」我敷衍地回答,我實在搞不懂,連看個書都要管:「跟和諧有關的東西,再看下去會沒命的。」她說。

      書上描述的教義和多數正派宗教都沒甚麼兩樣,為什麼會有人認為跟這牽扯上關係會失去性命?

      我不太甘願的將書放回書架,和少女一起離開大樓。

      一路上她有些惱怒,而不跟我說話。我並不怎麼在意,只是想著自己的事。昨天的樹海裏頭,到底藏著甚麼東西?如果裏頭沒甚麼祕密的話,又為何要用森林和外界阻隔?和諧教會到底做了甚麼事情讓他們在南部惡名昭彰?

      我和少女漫步在小巷中,附近古色古香的建築紀錄了時間的痕跡,道路都是用石磚鋪成的,雖然杳無人跡卻維持的相當整齊。

      「台南人都在這麼美的地方生活嗎?」我自言自語。周圍的環境充斥著一股慵懶的氣氛,讓人不經意地慢了下來欣賞周遭的風景。現在,快步走過是一種浪費,讓自己無法沉浸在這令人留戀的環境中。

      我嗅到了時間的氣息,它在我的鼻尖輕靈的跳躍著。在這條街上,時間就像凍結一般。所有事物都不被時間干擾。我開始有些眷戀,生怕自己離開後又得面對現實的殘酷。

      少女帶我拐了幾個彎,穿過幾處狹窄的巷道,到了一處破舊的公寓門口,我隨著她走上公寓的三樓,從公寓走出的是另一名少女,她們兩人互相擁抱,寒暄了幾句後便讓我進入公寓。

      我坐在椅子上,翻著書櫃裡的圖書,忽略兩個相談甚歡的女孩。將全部心神投注在書上。

一直以來,我都有保持閱讀的習慣。在沒有電力的時代,書本是難得的娛樂。人們對圖書的渴望達到最高峰。圖書館和書店被搜刮一空,在過去無法想像的事在這荒謬的時代一一發生。

      我靜靜的走入房間,在門板的隔絕下安靜的閱讀著。外面的一切不再重要,這小小的世界中只有我和一本書。我彷彿進入了哲學的殿堂,和寫作的哲人論辯。我熱愛這個過程,它使我枯索乏味的人生增添些許的色彩。

      不知不覺,天已大明,我仍在窺探知識的殿堂而無法自拔。在這浩瀚無垠的真理海洋中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游。

      我突然想起過去曾試著探索世界發生巨變的原因,我不禁笑了起來,嘲笑自己的愚蠢。洛夫克拉夫特曾經說過:「我認為,人的思維缺乏能將已知事務聯繫起來的能力,這是世界上最仁慈的事了。人類居住在幽暗的海洋中一處名為無知的小島,這海洋汪淼無垠,蘊藏無數秘密,但我們不該航行太遠,探究太深。」過去的我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義,但現在我終於了解,生存凌駕一切,一切試圖理解這無情世界的舉動都是徒勞。

      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頭的道路上有許多人聚集,他們架起了一個巨大且簡陋的木製檯子。但因為距離太遠而讓我無法看清楚。

      我以最小的聲音走下樓去,避免吵醒兩名躺在沙發上睡著的少女。

      我走進後終於能看清楚,那是一個斷頭台,台下的觀眾們大聲的咒罵著。我看了一眼被處刑的少年,他的皮膚相當白淨,長相看起來頗為柔弱,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我實在無法把他和死刑犯連結再一起。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笑容,就像藐視在眼前不遠處的死亡一樣。

      「和諧教會的溫彥霖!你有甚麼遺言要說!」劊子手裝扮的壯碩少年喝道。

      我心下一澟,終於看到惡名昭彰的和諧教會了。

      「我沒甚麼要說的,但是還請各位觀眾們可以提前離開。」他只是平平淡淡地說完這句話,語氣中不帶任何起伏,顯然完全不在意這回事。

      咒罵聲又再起,劊子手又說:「聽你鬼扯,你已經被抓住了,還想耍甚麼詭計?」

「要讓你們失望了,因為今天,你們看不到我死。」他的臉上又綻放出了微笑。

      同時,他崩開了手上的繩索,接著高舉拳頭,台下幾個身穿黑袍的人從人群中竄出奔上臺,圍住那名少年。

      「抓住他,他也是和諧教會的人!」其中一名觀眾朝著我大喊著。把我身上穿的黑色長袍誤認成教眾所穿著的長袍。

      我拔出雙棍,格擋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我推開觀眾,朝向斷頭台前進。所有觀眾都試圖阻止我前進。

      終於到了斷頭台上,原先要被處刑的少年握著一柄武士刀砍殺著所有接近他的敵人:「你也是我教教友嗎?」拿著武士刀的少年大聲問著。

      我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被誤以為是我教弟兄,幫忙他一下也無妨,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分助力。」其中一名教眾幫我緩頰。

      我揮舞著雙棍,將身體附近的範圍護的密不透風,幾個試圖攻擊的人都被雙棍掃開。突然,更多手持武器的人湧了過來,我擋住所有攻向我的攻擊,只是過於密集的攻擊讓我只能採取消極的守勢,沒有反擊的空間。

      雖然守的密不透風,但是體能會隨著時間而下滑。漸漸的,我感到有些體力不支。就在鬆懈的那一刻,我手上的雙棍被打落。我只得以雙手擺出架式。

      我急中生智,將雙手搭上其中一人的武器,右腳踢中向我撲來的另一名敵人,接著便將他的武器奪走,他手上拿的是一根金屬製的水管,藉著武器的長度,防禦起來是更加輕鬆,只是肌肉的無力感仍然沒有消失。

      我在攻擊中的空檔時抄起地上的兩柄鐵棍後盡速奔離人群,挑了一個容易攀爬的地方開始爬上建築物,在我爬上矮房的屋頂時,我看見那幾名穿著長袍的少年已經在不遠處的建築物上。他們向我招手,示意要我過去找他們。

      「你怎麼會穿著我教和諧之手的制服?」一名穿著黑袍的少年激動的問,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衣領。

      正當我正要出手掙脫他的手時,那名被處刑的少年揮揮手示意他放開我的衣領。他身上穿上了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白袍,長袍的背後用金色的線繪製了一個奇異且複雜的圖形。

      那身穿黑袍的少年不甘願地放下了我的衣領:「不好意思,我手下的兄弟們這麼粗魯的對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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