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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少女們的午後〉

      學校敲響了鈴聲。下午,依舊往常,梳著輕巧馬尾的盛音,迅速推開社辦的門。門印著「讀書社」三字,緩緩陷入。與盛音皮鞋聲應和的,是撒入的夕陽晨曦,以及微笑以待的秦瑟。秦瑟理應寫好了今日的作品進度,期待著與最好的朋友盛音分享。

      在夕陽紅映之下,盛音伸出了舌頭,俏麗的臉蛋更顯紅潤可口,絞好的大腿包裹於長度過膝的白長襪;真令人難以想像,這般可口的美味少女,動起思緒、文學批評時,可是毫不留情的。

      秦瑟滿意地捧起紙捲,觀賞盛音閱讀時的臉色變動。

***

      「羨慕那些受歡迎的人。然而,多數人儘管不受歡迎,但也不至於被討厭。

      但覺得悲哀的,總有部分人,不但不受歡迎,更是被討厭。

      不幸的是,包括批評者在內,就連被討厭的人自己也不知所以然。」---秋風小畔《紅》

***

      紅衣少女,緩緩倚坐草叢。草叢偶爾夾雜鮮花,但少女的紅鮮艷得無法與花清晰分辨。歎息,輕輕流瀉,松鼠不知是風兒的清唱,抑或屬於人的哀愁。哀愁承載在草叢的綠,遮掩不住遠方灰煙的裊裊升起,風聲阻止不住高昂的聲喊。履帶、腳步聲,震撼大地,一聲巨大的砲聲隆隆,象徵不祥的交響樂已經奏起。

      剎那間,成千上萬的布衣百姓死命奔馳著,推擠蜂擁,踐踏草皮。

      逃避那後頭,緊逼的成千上萬的寒鋒冰刃。交雜槍擊與殺聲,草地早已難以分辨綠意還是血流。在被色心大起的大兵胯下的自己,少女更難辨別身體是清白或濁白。

      當草原踐踏成了荒野,草叢的剝奪意味著紅花無處遁逃;被踐踏的不只是紅花,少女同紅花一般,不知何處保身。

***

      一口氣陳述完整個故事的秦瑟,仍陶醉作品氣氛的問:「既然問了如何『保身』,更該問,何以『保心』?」眼是沒瞧著盛音,任由語氣在空氣中宣泄;但唯一的聽眾,閉言不語的盛音前,這意味著無處宣泄。

      良久,嘆了口氣,盛音道:「妳得先問,誰是綠草。」

      秦瑟默言,頭髮、陰影越加蓋住臉,擠出些與言語:「音,妳應該懂我的,秦瑟的『琴瑟』,缺的和諧,就是妳這個『音』。」輕甩了馬尾,盛音避開秦瑟的凝視,更回避了話題:「妳的語脈,該更務實些。」

      秦瑟道:「妳我同是動盪時代的子孫。小音,應該有更深刻地體會。」任憑秦瑟的聲音流瀉,盛音沈默了會兒,但即刻離開坐位,卻緊緊回應秦瑟的視線。

      「小瑟,無病呻吟不是這樣的。」盛音續道:「我知道日本曾踐踏中國,殘殺咱們先祖,但問題不在日本而在戰爭。」秦瑟聽聞,眼中略顯不悅:「難道仇恨就這麼算了嗎?這可是整個民族的血仇。」

      緊接的是盛音的回應:「馬克思還會歸咎是階級間的必然呢;但,我並不認為就因此該信奉某種意識形態,接著寫入文學,表達於情緒的高低起伏。」秦瑟開始歇斯底里,慘道:「盛音,妳變了。」換來的,是盛音平淡回應:「如果認為我有所改變,那就是『情緒』的原因。」只是,這是你的情緒所致,還是我的情緒?

      念頭,在盛音腦中徘徊。手上的動作是展開桌上一貫摺好的外套,淡紅是盛音喜歡的顏色。雙手穿梭袖口,賞和間,欲離開現場之勢。秦瑟拉住盛音的手,越顯得聲嘶力竭:「不,盛音!我需要妳的聆聽!」盛音俯望,道:「小瑟,妳要的恐怕不只是單純的傾聽,而是盛音苟同的聲音。」

      啪塌⋯⋯門掩上時不忘發出特有的雜音。

      秦瑟,鳴奏了,卻無弦音和欒。

***

      小瑟,妳的文字情感豐沛、修辭豐富,但少了一種反思性的理性。

      身為好友的我,交情許久,不認為妳的文字如此膚淺,但卻這般煽情,對於同等經歷過的,更是無與倫比的觸景生情。是啊,妳的文字魅力十足,可惜,煽動力更是充分。

      我可以理解小瑟對小日本的恨,更諷刺的,漢人的妳居然生長在日本。歷史對我們的不只是戲謔,更多的是殘酷,正如中國人的我,卻只能待在台灣。

      文人常有滿腹牢騷,對現實不滿常洩於文字,東晉的陶淵明是文人的好朋友,文人建築在陶潛田園詩詞的想像抒發,與陶潛歸田園居的瀟灑多的難以想像,儘管我們真的對他不了解。

      土地認同和民族主義的討論上,或許有個借鏡。我們共同的好友—何歇是個土生土長的台灣女生,從不知道離開故土的疼痛與撕裂,或許,她是我們該忌妒的幸運存在。但反諷的,就因為疼痛與撕裂,我們更珍惜故土,但也因此更排擠、仇視非我族類,更把仇恨硬歸屬自身。

      秦瑟,弦音不該變調。

      盛音,不該為妳和諧。

      我依舊愛著湖北的風,但風不該與少女的唉嘆,混淆不清。

      秦瑟筆下的風,聞起來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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