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西洋棋(自家小說外傳)

一場準備已久、蓄勢待發的對局,為了證明自己、為了洩恥,愛琳諾全神貫注地直盯著眼前黑白相間的棋盤。

她永遠無法忘記面對眼前這個無法摸透的男子,先前吃下了多少敗仗,彷彿在羞辱自己似的,三分鐘的幾場快局連連被攻破,顏面掃地。

「開始吧?」朔業按下了計時鈕,螢幕上的數字迅速遞減。

愛琳諾像是在展現自信般,不疾不徐地輕觸並調整了棋子,毫不在意漸漸消逝的時間。朔業微微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感到有趣般地露出了淺笑,對兩人來說,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動作都是心理戰的一部份。

「這只是在玩玩,不必認真。」

「當然,這只是我的習慣罷了。」

愛琳諾沒有移開視線,她優雅熟練地提起兵,伴隨著清脆的“喀噠”聲響,走出了第一步,並按下了計時鈕,將時間傳給對方。

注視著棋盤,朔業面對女子的第一步棋愣了一下,他撐起了下頷,若有所思地開口:「真稀奇,我以為你只會玩e4或d4的開局呢,這樣好嗎?」

愛琳諾下了較沒優勢的第一步。

「我自有妙計,再說我執白,就當作是讓你吧。」

火藥味濃厚的對話讓氣氛熱絡了起來,甚至讓愛琳諾更加專注於眼前的棋局,對她來說,西洋棋是個模擬戰場,如同在現實中的她,要犧牲甚麼、獲取甚麼報酬,要如何分配戰力一般,若是忽略亦或下錯了哪一步棋,局面就會完全翻轉,陷入不利的會是我方。

當然,比起現實生活,棋盤中的世界更容易控制,這也是為什麼愛琳諾吃下敗仗時,心中如此不甘且極度渴望勝利的原因。

要是連個模擬戰場都無法獲勝,自己終究會在現實中落敗。

「好吧,有信心是個好事。」朔業隨意回應,下了常見的一步。

時間如沙漏般流逝,不知不覺間,兩人的棋子都正控制著對方的行動,黑白兩方穿梭在棋盤間,每一步的背後蘊藏著預測數十步後的思考能力,漸漸地,兩人低頭沉思的時間也拉長了。

「算了,就這樣吧。」朔業彷彿頭痛般揉了揉太陽穴,隨意地提起了兵向前了一步。

在愛琳諾眼中,這是對方唯一能夠被攻破的漏洞。

「那我就不客氣了。」

彷彿啟動了甚麼開關,愛琳諾開始了讓對方毫無喘息空間、銳利且無情的攻勢,兩方過了數十招,隨著棋盤上的棋子們漸漸減少,對局也來到了尾聲。

愛琳諾凝視著棋盤,就有如先前預想的那樣,她淺笑了一下,幾乎能夠確信自己的勝利。

在朔業迅速作出反應,按下了計時紐後,愛琳諾迅雷不及掩耳地提起主教,打算依計畫行事,下出極有優勢的一步。

「——搞什麼……」

愛琳諾難以置信的喃喃開口,視線落在了原本要下的方格左上角,原應是個沒有棋子落腳的空白方格,卻駐足了看似毫無威脅、卻備受保護的兵。

那是朔業先前被自己認定為漫不經心且隨意的一步,現在卻成為了關鍵的防禦網。

愛琳諾微微抬頭,直視著朔業,對方也回以了難以解讀的眼神。

兩人陷入了沉默,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愛琳諾一面絞盡腦汁地思考著自己究竟還有無勝算,一面責怪自己的疏忽,然而事已至此,提起的主教依規則一定得下在某一個方格下,但不論愛琳諾如何觀察,都沒辦法將之安排到適當的位置。

在可預測的每個未來中,她無法看到自己獲勝的局面。

「時間。」朔業打破了沉默,愛琳諾宛若被嚇到般抖了一下,她望向計時器,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自己只剩下不到二十秒的時間了。

愛琳諾放棄般的咬緊了唇。

「……我認輸。」

愛琳諾有些惱怒地和對方握了手,冰涼的觸感及落敗的失落感至今依舊令她無法忘懷。

幾年後,兩人從同事關係一度變成了毫無關聯的陌生人,各奔東西。

在耳聞朔業成為了中間人的角色時,愛琳諾只有著些許訝異的情緒,她有種預感,自己絕對會和他再度碰面。

「喂,給我聽人說話。」

然而愛琳諾未曾想過,再一次久違的重逢、再一次觸碰到對方冰涼的手時,會是如此劍拔弩張的情景,然而這次,她嘗到的不是失落及挫敗感,反而是莫名宛若勝利般的興奮心情。

或許是因為現在的自己不再像從前那般只是名泛泛之輩,而是能夠和眼前這位中間人平起平坐的地位人士。

先前經常因輸棋而沮喪、渴望勝利的女子,已銳變成了只為追求利益的成熟女性。

但在內心的某個角落,愛琳諾依舊懷念著曾經單純的自己,並渴望著和對方再下一盤兩人都曾熱愛過的、虛擬世界的西洋棋。

——外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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