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赤伶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電腦裡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反覆的哼唱著,芷蘭還沒卸妝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戲一折,水袖起落……」

她緩緩閉上眼睛。

遇到你的那一天是個雨天,沒有什麼浪漫的相遇,而是我走在路上被你的車潑了一身髒水,你慌慌張張的停下車來,讓我披著你的外套送我回家。

知道我身上的衣服需要送洗,所以你留下了你的聯絡方式。

不知不覺,從討論送洗的價格到為什麼那天天時地利的出現在那個位子潑我水,你說一切都是巧合。

你第一次約我看電影,因為你怕我不敢看恐怖片,特意挑了一個你覺得很無聊但是我有興趣的片子。

我第一次告訴你我是演員,你驚訝的像是撿到寶一樣。

第一次一起吃晚餐,你說我很有氣質,跟我出門你會一直被盯著看,而我笑著表示太誇張了。

第一次在河堤邊散步,你拿著手機偷拍了我的側臉,我拿著手機光明正大的拍了你的正臉。

開始習慣了早安晚安,習慣了在片場拍自己穿戲服跟你分享的日子,你說這樣子你好像認識了很多人,而不是只認識「芷蘭」。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到底是哪裡開始不對勁,芷蘭左思右想,心煩意亂的讓她不斷眨眼,身體卻沒有力氣從沙發上爬起來。

你跟我告白,你說你喜歡我,雖然我很忙,但是你有空就可以來片場看我,你也笑著說覺得每次造型都不一樣的我很新鮮。

你會在我打瞌睡的時候從片場送我回家。

你會在我床頭放一杯水,寫一張紙條提醒我起床要喝水。

你會在我疲憊的時候摸摸我的頭,讓我靠在你懷裡哭泣。

我們沒什麼休閒時間,但是只要我休息的時候你就一定會在,因為你說我休假比你排假還困難。

你說就算我入戲太深,你也一定找得到我。

你說……

「哪怕無人知我……」

諷刺的笑了笑,芷蘭默默的爬起身,隨手拿起了一瓶酒。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她跟著音樂開始哼起歌來。

那天也是個雨天,你來片場接我的時候不小心跟一個小女孩相撞了。

或許那才是浪漫的遇見,我只是個意外。

我看到了你來找我的時候身上的咖啡漬,詢問了你你說不小心跟別人撞到了,沒有關係。

我那天的戲服是雪白色的,我笑了笑有點歉意的不能讓你抱,咖啡漬染上戲服就不好了,你也充滿體貼的接受了。

過了幾天你換了不同的西裝,跟我說那套只能丟了,因為洗不掉,我覺得有點可惜,因為搭配那件西裝的領帶是我買給你的禮物。

你跟我說最近公司比較忙,你可能要升遷了,為了考績要好好做給上司看,這幾天不能來片場接我了,我在電話的另一頭回了一聲「好。」雖然我有點失落。

你說我體貼,不鬧脾氣,是個成熟的女人。

我曾經以為鬧脾氣是小孩子的表現。

原來男人都喜歡女孩子鬧脾氣,記住,是女孩,不是女人。

女人是沒有鬧脾氣的資格的。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芷蘭在灌了一瓶酒之後決定坐起身,她換上了當天的雪白戲服,坐在地上很久很久,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小聲的唱著歌詞似的,雙眼又緩緩的閉上,這一次,眼淚悄悄的滑了下來。

除了音樂的聲音之外,很安靜。

「她唱須以血來和……」

我漸漸的見不到你了。

你總是說升遷之後你很忙,你也來過片場接我,但是次數越來越少了。

你說你要為了現實打拼,麵包跟愛情同等重要,而我信了。

我信你……個鬼。

我見到了你在服裝間吻她的樣子,那表情是曾經看著我的表情。

我見到了你跟我說你加班的那一晚,你的車停在片場的不遠處,你的東西我總是一看就認得出來,怎麼會不知道。

我見到了她像談戀愛一樣的小眼神,我不確定那個眼神我有沒有過,真漂亮呀。

我見到了你穿著你曾經說不會去選的顏色的西裝,跟我說只是想換個感覺,說不定很適合。

我見到了你房間的保險套,但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房事了。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芷蘭什麼也沒做,她只是顫抖、很冷很冷的顫抖,緊緊咬著得牙關卻沒有辦法讓淚不流。

你說,要我不要再妨礙你了。

你說,我們的相遇就只是一個錯誤,既不浪漫、又不唯美。

你說,因為我不會跟你任性,所以你覺得我不是那麼在意你,你曾經很受傷,覺得工作比起你重要許多。

你說我太完美,你高攀不起。

你說我演太多戲,你分不出來哪一個是真正的我了。

我生氣,接著你改口了。

你說她會跟你鬧脾氣,她很真實,是個開朗的女孩。

你說她覺得很對不起我,很純真,很善良。

你說她會辭職,為了你也為了我,她犧牲很多,你不能對不起她。

芷蘭拍拍自己的臉,哭完之後也沒有把淚痕擦掉,她握了握拳頭,漸漸找回了自己的眼神。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我說,我是演員。

我的戲裡,終究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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