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點燃的那一剎那,他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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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的,纏綿的,瘋狂的,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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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懼怕煙火炸開的瞬間,那轟然的巨響,但當他落下雙唇的那一刻,我才忽然領悟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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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驚濤,萬籟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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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不清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但記得我們相遇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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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個風光明媚的午後,一條惡臭髒亂的暗巷。這麼好的天氣縮在巷子裡,被人拳腳相向的往死裡揍,實在是浪費了大好的寶貴時間。在被聚眾圍毆的當下,我真的是那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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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沒什麼感情,對於別人的悲劇不會假裝同情的掉滴眼淚,面對自己的悲劇更是麻木不仁,這樣的我不去影響別人的生活,卻仍是會引來噬血的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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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疑惑,那些喊我「怪胎、變態」的人們,難道不覺得施暴者們更符合那些稱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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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概是因為欺負弱小,真的會讓人有莫大的快感吧。尤其是欺負像我這種不會反抗、感情淡漠的,就像撕扯著洋娃娃的軀體,若真的扯斷了手腳,也不會有任何的罪惡感,因為洋娃娃不會哭、不會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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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感情淡漠,所以忘了我是個人,以為我被扯斷了四肢也不會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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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都是這麼冷血殘酷、自相殘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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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我打了個問號,那是在遇見他的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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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一身我差點錯過的風光明媚,走近我長年身居的惡臭髒亂。我不知道午後的陽光有多和煦溫暖,但大概如同他的雙眸明亮耀眼,如同他的體溫厚實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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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並不都是這麼冷血殘酷、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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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我換了些用詞,變成肯定,那是在遇見他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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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暖春的人必然怕冷,這是動物在冬天必須深眠,而萬物在寒冬蕭條的原因。不願接受也無法承受,過於冷冽的寒風颼颼刺骨,因為已習慣了春天蝕骨化人的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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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漸漸發現,遇見他之後我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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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那空白亦或純黑的畫布,被他填上了無數鮮豔的色彩,那是我不曾想過的絢麗,由他一筆一畫勾勒而成。他除了是個很好的畫家,也是個厲害的導演,懂得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會讓我將他的身影狠狠刻畫在腦海,將我與他剪接的密不可分,幾乎在記憶重疊兩人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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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從沒讓我看見他的畫筆,亦或哪一臺正在對焦的鏡頭。一切都是那麼無知無覺、潛移默化的侵入我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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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我擁有了我從未有過的「感情」,就像小孩拿到新玩具,我驚喜萬分也愛不釋手,變得患得患失,像個小女孩一樣。這對過去的我而言,無疑是危險的,但…無所謂,我以十幾年孤寂的歲月換得一朵花的初綻,說什麼也不能讓它輕易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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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孤注一擲,顯然是讓花朵滋潤的更加動人的肥料。在同樣令人心動的夏夜,任何一個眼神都讓人心思迷亂,更何況是一個落在唇上的,溫柔繾綣的吻,簡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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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感覺不只落在了唇瓣,而是直接吻進了心扉,就像化開了的一池春水,蕩漾出一波波的漣漪,情動在耳邊蠱惑般的呢喃,於是我回應了,回應盛夏開放的煙花,回應不會被祝福的愛。連煙花的爆燃都蓋不過的絢爛,我想那是他如陽的笑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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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煙花易冷。可在火花還未散盡時,又有誰能移開被照的溫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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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陽光消失殆盡,大地就該結上厚重的冰層,下起長年的雪,不必感到驚惶失措,因為大地在還未感受炙熱的太陽前,本就是一片冰冷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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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鬼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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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虐的滿足感顯然是至高無上的。玩笑是無心的、毆打是無心的,甚至連將他推下樓梯,施暴者們也說是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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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也無心的將刀子插入他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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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顯然是不公平的。這樣的人們,流出的血不是骯髒混濁的黑色,而是與他同樣鮮紅的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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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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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帶著血紅的身軀而來,死了或許也應當被一片火紅所包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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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點燃火焰時,我的畫布漸漸的被燒的只剩紅色,記憶也倒帶回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卡住,不再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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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點燃的那一剎那,他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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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的,纏綿的,瘋狂的,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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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燙的,灼人的,窒息的,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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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火舌擁吻的當下,我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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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好像開放了那個夏夜的煙火,高高的,飛向天空,華麗一閃,悄悄墜落。人的一生也像那樣,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能點燃煙火,炸出那亮眼灼熱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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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淡落,呼吸漸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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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該墜落了,就像燃放完的點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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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闔上眼,我暗自嘲諷的想,那句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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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死去,同樣也是萬籟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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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短文作品,但敘述著實令人驚艷。
人在身處黑暗的時候,遇見了如同春光般明媚的救贖,本該是令人喝采之事
但卻又深怕自己的渾濁會因此毀了他、讓他變得跟我一樣,所以不敢接受、更覺得不應該接受他的好,怕會毀了他,讓他跟我一同墜落無邊之際。
「你很好,好到我不敢擁有、也不配擁有。」
這是看完文章的一點小感觸XD
最後,想要跟你說,華賞加油( ˘ ³˘)♡
很高興能有人這麼認真的看過我的文章並給予這麼高的評價,也祝你華賞獲得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