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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8 双性]我之前的那个保镖

        刚回国的时候汉语还说得不太顺溜,他给我们接机,牌子上写着中英双语,字也就那样,不算好看,但能看懂。等我们过去他笑容满面地跟我和妈妈问好,一手把我提溜起来,牌子夹在胳肢窝下面,去楼下拿托运的行李。路上问我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我懒得搭理他,装作听不懂,他竟然还又用英语尝试了一遍,烂得要死,我一下子就笑出来。这之后我一直嘲笑他的破烂英语,因为别人都不会,只有他会一点,我也就只能嘲笑他。

        我从国外读完小学回来,耳濡目染的都是高鼻梁大眼睛的漂亮外国人,第一次回国,周围一帮矮个子扁平脸,一时间没法适应,过了很久才发现他其实长得不错。

        他说他叫阿孝,说完停顿了一下,以为我也会报上自己的名字,但我没有,据说我那时候很自闭,不过其实我只是懒得理,我讨厌这里,我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家,她说傻孩子,这里就是家。

        我因为不流畅的汉语在新学校里很吃瘪,娇生惯养的坏脾气也让我交不到朋友。他有时候会代替保姆来接我放学,虽然我不喜欢学校,但我更讨厌回那个家,我每天放学都躲着来接的人,他也不例外。我在学校里迟迟不肯出来的时候保姆会在校门口走来走去,焦急地给老师保安打电话,然后把我抓出来,好声好气地批评我几句。大多我是不理睬的,有时候会呛回去,这时候保姆就会露出很明显的法令纹,背地里骂我是没教养的小兔崽子。他不一样,他在门口等一会就熬不住从偏僻处翻墙进来找我了,带我离开的时候碰到老师,问他是我的谁,他还是习惯性地低头弯腰,说他是我家司机。我看老师脸上似笑非笑的,觉得难受,就把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呱唧响,他拿手揉我的头,冲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把他的手打开,然后等老师走了之后往她背后吐。

        他是司机,但他是走来接我,然后带我坐公交车回去。他给我在满是人的公交车上占了个位置,我很自然地坐上去,两只脚够不着地,随口问他为什么没有车,他说这样健康。我想说一句bullshit,但我没说,因为我看见有只手伸到我对面一个老奶奶的挎包里了。我叫出来,叫的同时抬起头,发现他其实一直在对我做噤声的动作。他可能没想到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叫出来,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信任他。他也有这个预料,于是一直紧贴着我站着,用身子把我罩起来,可我那时候太小,根本不懂,我拿穿着圆头皮鞋的脚踢他,让他离我远点,他犹豫了几秒还是顺从了,退让到一边。然后在到站停车人流涌动的时候我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和摸老奶奶钱包的那只手一样,上面有个指套,只不过多了块刀片。

        那个时候我一点声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那把刀直冲着我脸划过来,吓傻了,动都没动。接着那只手就被人隔空抓住手腕,力度大到五指被迫张开,那块刀片啪嗒一声掉在我腿上,我吓得一抖,看见阿孝挤到我旁边把我和那只手隔开,此后的车程我就一直在那片阴影底下度过。

        走在小区里的时候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是小偷在报复。我说为什么没把小偷抓去警察局,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说完以后我就很讨厌他,觉得他就是懒,毫无正义感。我没再睬他,闷着头往前走,他跟上来,然后小声问我能不能不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

        我下意识又想问为什么,但我突然明白了,我昂起头,开始很得意地笑,我撒谎说好啊当然了,他也很欣慰地笑起来,不知道我回家以后转头就跟妈妈说了这事。

        后来从保姆口中我得知我回国不是因为这边环境好,而是我爸破产了。我没有多余汽车来接送也是这个原因,保姆说她可能也干不了几天了,然后抱怨这抱怨那,她每次都只在我面前自言自语说这种烦心话,干活偷懒,在我妈那倒是一声都不吭。我想知道等她走了之后他是不是也会走,破产就是没有钱了,我想起来我之前读课外书读到奴隶,我问我爸奴隶和仆人有什么区别,他说仆人是要付钱才干活的,奴隶就不是。我说那保姆就是仆人咯,我爸笑着说是的,夸我聪明,然后我又想问阿孝是什么,结果被什么东西打断了。现在想起来,跑去院子里问他,他在浇花,看见我以后把水壶放在一边等我说话。我说,我们家没钱给你了,你会走吗。太阳光有点强烈,他眯着眼睛看我,看了一会摇摇头说不会。我说为什么,这么说你就不是仆人,是奴隶咯。他又顿了一会,然后笑起来,说可以这么理解,他的命是我们家的,我们不赶他走他就不会走。

        回国待了一个多月以后我也没那么排斥了,因为我们家破产了,我们住在一个城郊的小别墅里,周边都冷冷清清,听说先前是墓地。我对他也不那么反感,他给我感觉很蠢,但有时候又会讲很多有意思的故事,我做什么他都顺着,他问我有没有受欺负,我就胡讲一个,让他给我去揍人,他嘻嘻哈哈地说好,但一点不认真,我知道他骗我,就赌气和别人打架,他过来跟人家家长赔礼道歉,医药费就从他工资里扣。

我记得混熟之后的有个中午,我爸难得在家,保姆请假回家,我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我抄起筷子吃了几口以后回头看见他蹲在院子门口啃咸菜大馍,我问我爸为什么不喊阿孝哥一块来吃,我爸微笑着冲我摇摇头说没必要,有的人就是上不了桌子。我妈让我们吃饭别说话,我把嘴闭上,专心扒饭,时不时回头看门口,看他蹲那蹲着往嘴里灌矿泉水,背影投在地上,像块石头。

        开始的时候我还会给他悄悄递点剩菜,他满脸感激,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我说不吃也是喂狗去了,他捧着那个包着餐巾纸的油猪蹄一直跟我说谢谢。后来我也习惯了,潜移默化里就接受了我爸那套奇怪的说辞,虽然并不懂有的人到底是哪些人,但显然他就属于那类人,那类上不了桌的人,干活没钱拿,吃的也不如狗,好贱啊。

        不过后来真到我家破产的时候,我爸对他的态度反而好了起来,甚至喊他一起吃饭。但他捧着碗慢慢就又挪到门口去了,我觉得他这习惯怕是改不掉了,我爸也知道,没再强求他过来。有时候他出去办事,回来得晚,没他的饭,他就去菜市场买点包子馒头,蹲在那里吃。我走到他面前,他抬头冲我笑笑。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让他站起来,他就站起来,对他说不准吃,他就停下,把手背到后面去。然后我让他把东西丢了,他愣了一下,还是照办,于是那天他就没饭吃。要说我为什么这么做,其实就是没事找事,可能是学校受排挤,或者日子糟心,我叛逆期来得比同龄人都要早一些。我捉弄他,不让他吃饭,不让他睡觉,我晚上睡觉前把一盒豆子哗啦撒一地让他给我全部捡起来,一颗不准落下,否则就跟我爸妈说他坏话,让他没钱吃饭。我知道他在外面帮我爸跑腿跑了一天,但我就是不想看他闲下来。我得意扬扬地趿拉着拖鞋进房间睡觉去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出门看他两眼浮肿,手里捧着那盒豆子,脚步有点飘,问我一共有多少粒,我说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数,他说他捡了快一千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我问他是不是一晚上没睡,他点点头,然后我高兴极了,问他想不想睡觉,他咧开嘴说想,我说不行啊,你要给我爸干活去了。

        再后来我去念高中,老爸的公司起死回生,家搬到市区,人也多了起来。我寄宿,就很少能再见到他,后来高三开始走读,跟他相处的时间又多了点,他还依旧给我们家做事,跟他一样的人也多了,有的比我大不了几岁,听我呼风唤雨,指哪打哪。他喊我爸老板,喊我也喊老板。不过我知道他只是跟着我爸的,跟我关系不大,所以我更喜欢跟新来的小年轻混一起玩,高三照样野,零花钱多了就使劲造。

        后来我回家,又看见他蹲在门口吃东西,好像是个香瓜。我小时候的记忆又涌上来,走过去,他抬起头冲我笑笑,我让他别吃了,他愣了两下,然后把剩下全都塞进嘴里。说真的我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生气的,那时候单纯看见他突然不听我的话了,气就上来了,让他吐出来,他不肯,我就让我的小跟班揍他,揍到他吐出来为止。他也不还手,胳膊背身后低着头挨打,肚子上挨了好几脚,然后真吐出来了,跪地上呕的,然后跟我道歉说老板对不起。我说一开始为什么不肯吐,这么好吃吗。他点点头说是的,然后笑起来,说是他女朋友送的,很甜。

        其实我之前有听过流言蜚语说他奇怪的,是个双性人。什么是双性人,可能就是又是男的又是女的,国外倒是有不少这样的,性别变来变去,也不知道图啥。后来我有次去厕所,碰到他从里面出来,看见我以后把手背到身后去。我问他手里是什么,他说是厕纸。我说我不信,让他给我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闪过身子想跑,被我回身抓住手腕。我说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就喊别人来。他就只好停下来,手里紧紧抓住那东西不放。我从他指缝里打量着,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然后我说这不是我妈的东西吗,他说不是,我说只有女的用这玩意,她们下面会淌血出来,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说你不是男的吗,怎么也有这东西。他没说话,一直求我让他走。我说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跟我妈说,他让我不要说,这件事只有我爸知道,他虽然是个男的,但也会身下流血。我说,男的也会流?那我会流吗。他摇摇头说不会,只有他会。我说为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我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少骗我。他说他真的不知道,又说了一遍不要跟别人讲。我知道他又有把柄攥我手里了,很高兴,一时间也想不到让他给我干嘛干嘛,就打算以后再要挟他什么。结果后来长大就忘了个干净,直到现在又想起来。

        我可能有点晚熟,不过这种东西拖得越晚爆发出来就越猛烈,我高中的时候天天和别的男生一起窝宿舍里看黄片,对班上的每个女生都要评头论足一遍,意淫和女老师还有日本女优做爱,甚至想溜到女厕所去偷拍。可能是学业压力又或者是性格使然,我在性上的恶趣味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叫到我房间里,让他把衣服脱光给我看。他问我怎么了,我不睬他,只是焦躁地扇他的脸,让他少废话快点脱。他脱完上衣和外裤以后停下了,我说干什么,为什么不继续。他想说什么被我打断,我说你以为我忘了吗,我根本没忘,傻逼东西,把裤子脱了,快点。他低着头盯着我,我昂着头回视过去。然后他退缩了,他把内裤脱掉,手挡在前面,我坐在床边,抬脚把他的手踢开。我说你血是从哪流出来的。他不说话,立正站那站着,很蠢。我就从床上跳下来,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过来,让他坐那把腿张开。他摇摇头,我就拿拳头打他的太阳穴和眼睛,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全都看到过,女的下面有逼,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你是不是也有。他不说话,把头低下去。我突然软下态度开始摸他的头,我说你疼不疼啊,我妈来月经的时候就会疼。他抬起眼皮望着我,好像有点难以置信,然后咧嘴笑了一下,说他还好。我说这是我俩的秘密对吧,除了我爸,谁也不知道。他点点头。我摸着他的膝盖问他,我爸看过吗。他没吭声。我说我不管他看没看过,你就让我看一下嘛,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他把眼睛又垂下去,我掰他的腿,没掰动,刚想发火,他就自己把腿打开了。

        他下面跟我下面差不多,有毛,一根鸡巴两个睾丸。不过多了个裂口,跟片里面女的一样的裂口,我就知道他果然是个奇怪的人,双性人,又是男的又是女的,会来例假会痛经,我问他能不能怀孕,他说不知道。我说你好奇怪啊,他就低下头把腿并上,开始穿裤子。我知道得了便宜得卖乖的道理,又连忙说了句谢谢啊。他看着我,好像有点想笑,我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戴套就不会怀孕,他问我从哪知道这些东西的,我就实话实说是跟同学看片看来的。他把衣服全都穿好以后点点头,我以为他要说教我,刚垮下脸来想回嘴,结果听他说看就看吧,他这个年纪也看,我就高兴起来,一高兴就喜欢乱说话,我说你被男的搞过吗,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说没有。

        所以那个时候他说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我是非常震惊的,倒不是因为震惊他怎么会有女朋友,而是他怎么敢有女朋友。我以为他要在我家干一辈子活呢。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心里总是不舒服,说白了就是看不惯他过得好。我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把那句话压下去,我想戏谑他女朋友知不知道他还有个逼,真的特别特别想问,但我忍了。我忍不是因为我可怜他,我是要再做一个恶作剧,说不上报复,就是好玩。

        我爸的生意越做越大,慢慢的就用不上他了,念个旧情,把他留在旁边,大多是照顾我。现在他确实是个司机了,开着奔驰带我和一帮狐朋狗友四处乱逛。有次半夜玩得晚,去蹦了一晚上的迪,灌了乱七八糟的酒,回去的路上不让他开车,让他带我走回去,散酒。结果当时喝上头不知道摸了哪个妞的屁股,现在人家带人回来报复了,半路把我们两个堵在巷子里,之前一起混的那几个酒肉朋友见情况不妙全溜了,我看来人五六个都提溜着钢管撬棒的,酒全吓醒了,问他怎么办。他让我别怕,他过去谈谈,我说谈个屁啊,命都要没了。然后弯腰假装要吐,从地上捞了块砖,砸破了边上一家伙的脑袋。其他人一愣,随即全怒了抄家伙上来干仗。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招架,我吼他说没吃饭吗,使点劲出来啊。他不吭声,拿胳膊护着我脑袋,自己倒是挨了不少下。

        其实要不是我之前看过他打架,这时候肯定不会这么鲁莽就要开战。他以前给我的印象一直都特别顺从,狗一样的乖,没见他发过火。直到有次放学路过,看见他帮我爸讨债,一脸漠然地把烟头往人家眼珠子上拧,揍得人一家老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领着两个小兄弟得胜归来的样子,才知道他有两幅面孔,和他不男不女的性别一样,对我们家向来是笑脸相迎,背地里替我爸干着令人发指的勾当。那天看完我就没兴趣再玩了,朋友拉我去夜店也给我推了。我回家后没多久他也回来了,跟我爸做汇报,出房间的时候和我碰上,朝我笑笑。我想到他刚才也是这么朝那些半死的人笑的,顿时不寒而栗,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而此时此刻我挨打的时候则巴不得他露出平日里真正的那个样子,但他就只是护着我挨打,让他们停手,我说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给我打回去啊孬种。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我抵到墙上,用身子挡着,开始反击,把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结果其实都是我编的。只有这件事让我感到耻辱,我当时砸完人以后就后悔了,我肩膀挨了一棒,随即就给吓破了胆。我把他抱住,躲在他后面,让他别打了快跑。混乱之中我把他带倒在地,他立刻翻过身来罩在我身上,想起来接着还手,却被我抱住。我怕极了,不敢让他离开我,他让我松手,说他能打得过。但我听不进去,我只想着抱着他,让他当我的肉盾,他挣扎两下也放弃了,撑在我身上,用手把我眼睛捂住。我从他指缝中间看见人脸晃动,高举的棍棒落下来,他头上挨了好几下,口鼻淌血,别人踩他的后背,踹他的脸,血点子溅我一脸都是。他们拽着他的头发往后扯,他翻着白眼,嘴里的血粘稠地淌出来流进领子。然后有手伸过来抓我的脸,他突然挣扎出来张嘴咬住,其他人也就放弃了打我的主意,全都来对付他。我自始至终就躲在他那片阴影下,一声也没吭,直到朋友带人过来救场,他替我扛过这三十来分钟的殴打,连我一句谢谢也没得到。我想干脆就把这段经历忘掉好了,我是能忘掉,改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他后脑勺的伤总在提醒我有多懦夫,我问他能不能戴帽子把那块疤遮上啊,难看死了。他说好,然后一年四季都戴着帽子。

        他一直特别关照我,百依百顺。有天下午跟家里请假,说晚上出去办点私事,我看他穿得西装革履的,问他是什么事。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他去跟女朋友约会,之前一直没时间。我当时兴致好,也懒得捉弄他,只让他下午带我出去玩。我坐车上坐着,看他后领上吊牌还没剪,知道是租的,觉得他也是可怜,给我们家干尽脏活累活,到头来混得还是这么个屌样。我爸对后来的人都很慷慨,唯独对他吝啬得不行。我觉得我爸是看不起他,我也看不起他。我记得有次给我爸看奖状,进房间时正好看见他给我爸下跪,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事啥的,我爸到最后才肯借了两万块,利息开的跟外面一样,一点折不打,笑死了。

        他混得这么惨,我觉得也不单单就是因为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身份放得那么低,谁都能上去踩两脚。我爸说这种贱骨头的命是改不掉的,绝对不能对这种人太好,否则肯定养出个白眼狼。我想起他小时候说有的人就是上不了桌子,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能对别人那么狠,自然也可以对我们这么狠。他没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们没让他占尽便宜嘛。得了便宜要卖乖,白眼狼也是懂的。

        那天我在公园胡玩,又要爬树又要翻墙的,他托我上去,我就踩在他租来的新西装上,毫不留情。公园新下过雨,那些泥水干在衣服上,狼狈得要死。我故意拖到他约会的点,让他没功夫去打理衣服,就披着这身行头去吧,倒也和他身份相配。

        高考临近,我跟那帮朋友玩得也越来越疯。有次喝大了,回去路上把他双性的事给抖出去了,结果他们都不信。我一急,就说哪天给他们长长见识,约的是下周末,酒醒之后我有点后悔,但想着也无所谓,又怎么样呢,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那天下午我把他叫到酒店里来,骗他说晚上要去玩个通宵,让他先睡一觉。我让他把我带来的水喝了,他也就喝了,里面溶了两粒安眠药,都是那帮家伙出的主意。他睡着以后我就打电话让那帮人都过来了,围着床站了一圈,我喊他,他没反应,有人上手扇了他一巴掌,还是没反应,其他人就开始笑,去脱他的衣服。我坐在旁边窗台上看着,看他们把他剥光,掰开他腿以后打量着发出夸张的惊呼。中途又有人叫了两个小姐,然后是乱交Patty,淫荡得要命。有个胖子问我这真是我家保镖嘛,我说是啊,他说你用过没有,我翻他一眼说我对男的没兴趣。他猥琐地笑起来说长得也不差,身材也不错,何况这也不能算个男的,怂恿我过去弄。我说我不要,他说那他跟别人先去了。我看他晃着肥屁股走过去,想了一会,然后一脚踢在他那堆肉上,让他们都给我滚开,我先搞。

        其中有个鸡带了润滑剂,我犹豫了两秒要不要戴套,想着还是别把事情搞大了就戴上了。有人打趣我说是不是担心弄出来个弟弟跟我争遗产,我回嘴说搞出来也是我的种,有什么好怕的。然后又有人说会不会已经被我爸搞过了,我想想觉得恶心,闷不吭声就插进去,他自然还是没反应,只有生理反应,一干人在那挑拨他,射了一点出来,高潮的时候一群人都在起哄。

        我完事以后别人就上了,我也懒得管,看他们忙不迭地上上下下,有的还让他口交。有那么一霎那我好像看见他睁眼了,可能是口交的时候喘不上气醒了,那个时候他身下插着两根屌,嘴里还含着一根,手指动了两下,身子还是软软的没力气。他迷迷糊糊地望着我,然后那人射在他喉咙里。我觉得可能是我看错了,是他被抓起头发口交的时候把眼皮顺便带开了一点。这个解释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还是不踏实,找了个借口早早的溜了。

        回家以后睡了一觉,半夜醒过来,给我那帮傻逼哥们儿打了电话,问他们怎么处理的。他们嬉笑着说还能怎么处理,他们可没啥公德心,拔屌就走人了。有一个插嘴说盖了床被子算不算,我脑袋乱得很,听一半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早上我思来想去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以后我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一段时间以后他说,老板,有什么事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嗓子哑得很,可能是昨天搞坏了。他把手机放远以后清了两下嗓子,又问了一遍,我顿了一会,问他没事吧,他说没事,然后我把电话挂了。

        后来再跟那帮人混一起的时候他们把视频传给我看,我才知道我走了以后他们就没戴套了,一伙人玩得特别大,那两只鸡也使出浑身解数逗他们开心,视频像素不高,其他人脸都不大能看得清,只有他被怼脸拍,拍完又把镜头拉到他身下的一片狼藉,背景是一阵阵鬼哭狼嚎和哄笑声,最后的镜头停在他往外流精液的下体和远处另一张床上的3p。他们说那次简直爽翻了,问我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我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说滚一边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得了。然后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我都刻意躲着他,正好也赶上高考,见不上什么面。

        再后来我就又出国了,读了几年书回来继承我爸家产,他给人开车撞死了。两辆大车把他夹中间,人都是用工具从座椅上铲下来的。说是家产,其实也没剩啥了,全给那帮狗屎股东分走了,哄我签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签完钱就被人卷跑了。我爸横死的前几周把阿孝给开了,毕竟事业已经成形,没什么活要他干了。那时候我也在家,正好是暑假,他走的那天也没啥送别仪式,我知道他不想走,他在我家待了这么多年了,舍不得也正常。但我爸没给他留什么情面,直接就说他没用了,他再怎么想留下也没理由了。我开车送他,送他去城郊的破出租屋,临走的时候他有点感慨,说他看着我长大的,我知道他想跟我搭话,不过我还是没心情理他。他说我们家对他有恩,我爸救了他的命,他拿一辈子都不够偿的。我对这段往事没啥兴趣,到地方以后把车一停,犹豫了一会还是下了车送送他。临别的时候我没忍住,问他女朋友谈怎么样了,他愣了愣,我以为他看破我了,他其实很聪明,他绝对知道是我搞的鬼。他苦笑了一下说吹了,然后我俩都沉默了一会,他伸手过来,我握住,他说,老板,多保重。我也回了一句保重。

        我倚在车门边上看他背着双肩包提着行李往矮楼里面走,看他忙活了十来年,也就忙活出这点东西,真怪可怜的。我在路边抽了支烟,回来看见车上多了张罚单,我骂了一句,把红纸扯下来扔掉,驾车飞驰而去。

        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我回国找了个待遇还算不错的工作,晚上下着小雨,打着伞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人在打架。我看见一个男的被人从后面绞住脖子,其余几个拿东西死命往他身上招呼。然后我透过满脸血污认出来他是阿孝,体格比之前瘦了一圈,腿也踢空了好几下。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那双眼睛和很久之前在那次乱交Patty上的一样,里面露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感情。其实很久之前的那次并不明晰,只有这次特别露骨地显现出来,他有多无助多恐惧,在向我求援。我吓了一跳,我知道我根本救不了他,多年之前那次救不了,这次也救不了。我看见他张开嘴,我以为他要喊了,像之前的我一样,但他什么声都没发出来就闭上了。他把头垂下去,没再拿那双眼睛看我。我撑着伞快步离开,心里惴惴不安,我想他要是死了,警察应该也不会找到我身上吧。这么一想我觉得我挺没人性的,可我真的帮不了他什么忙。雨慢慢就小了,我把伞收起来,等一个红灯。大晚上的路上没有人,我站在空荡荡的马路前面执拗地等着绿灯亮起来,但它就是不亮,我想这都是什么破事啊,然后我开始转身往回跑,跑到那个巷口,冲里面的人嚷嚷,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他妈的赶紧停手。

        后来雨停了,我们买了炸串烧烤在天台上喝啤酒。这些年过去,他消瘦了些,但还有点精神,对我的态度也没先前那么卑躬屈膝,我们坐在天台上看雨后的夜空,他问我在国外过的怎么样,我说也就那样,不都是房子还有人嘛。我又问他,他笑笑说他挺好的,饭够吃,也有地方住。我们就一边吃一边聊以前的事,我发现他记得的东西和我的完全不一样。他说我特别善良,虽然爱玩,但哪个男孩子不爱玩。他说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他塞了外国的奶糖,他一直没舍得吃,结果天一热就化了,特别可惜。我已经一点印象没了,只能呵呵附和两声。他还说我知道他身体特殊也没歧视他,他一直很感激。我把话题岔开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说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也不打算找女朋友了。我一怔,但也有些感慨,我和他坦白说我对不起他,虽然我知道他肯定能猜得到,但亲自说出来还是让我有点释怀。我告诉了他我把那段视频发给他女朋友的事,给他道了歉。我说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给你道这个歉,即使你已经知道了。他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吭声。然后他笑着说没事,他也猜了很多,但其实根本没想过是我。他说他以为是自己有次发烧说胡话说的,说完他又笑起来,叹了口气,说他俩本来打算结婚的,不过这样也好,和他结婚也是苦了人家。我说日子还长着呢,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晚上之后我们各奔东西,可能这辈子再见不到了。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悔,我可能还欠他一个道谢。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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