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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一場

這兒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聲,交織著生與亡、肉體與灰燼,火化場。

那天我目睹我那具毫無生氣的皮囊被緩緩推進一個盛著熊熊烈火的爐子裡;母親凝視著「我」啜泣、父親除了一臉無奈便沒別的感情表露了。原來我已經死了,卻也還活著。真搞不懂他們為何掉淚搖頭,明明一直都盼我早日消失,如今又何以傷心?難道是「白頭人送黑頭人」麼?

或是我沒良心麼?我並不感傷,反倒釋然;活著就是好的嗎?於我而言不見得是。或許我能更直白的說:十分慶幸我的生存使命在我芳齡十六那年便完結了;同時,那噬人的夢靨亦隨之告別……

探望完將成灰燼的「我」,我悄悄離開那是非之地,來到了我的「家」。那張凌亂的牀、那疊堆積在書桌角落的模擬試卷、那本早已被「我」翻得不成形的筆記……還有你。一切都那般的熟悉,卻又陌生而遙遠。明知道終需放手,我還在懷念些什麼……

十六年前,我降生於世,被血液包圍;沒多久,一身的血液被洗去了,而誕下我的人亦離開了。她把嬰孩棄於保溫箱內,待著有心人把她領走;過了一個多星期,有一對年輕夫婦把嬰孩接走了……這些片段自我休克後便在腦海裡不斷重播,是要說明什麼嗎?對,我就是個棄嬰,這是不爭的事實;難道自我降世始便注定淪為棄嬰?便注明我是那般生存?可曾思想過我為何而生?為填補這世界的空缺嗎?或能說句,人生而待死,我為亡而生,卻不自亡。

想起從前每夜擁你入眠,你的長耳被我當成眼罩,你的身子被我枕於首下;我把你當成人,向你訴說著「我」。你從來默然,卻令我眷戀這血腥無情的世界,你是噩夢裡的美物。夢,醒了不就好了嗎?反正活著也只是在揮霍,揮霍地球的資源,不是說人生必有死嗎?人們拼了命為何?曾說過要作場美夢,卻成了永無休止的噩夢。在我知性之時便踏上了這不歸途,一呼一吸不過如此;往前往後又一年,說好的朋友來了又走。無可否認,我生如台電腦,沒了思想,枉論情感,只剩下準確而規律的行動。沒人與電腦傾吐,沒人找電腦談情說夢。生時我常自嘲自憐:不打緊,繼續生存著就足夠了。對!生存著……

二十三小時前,盧素恆因操勞過度而休克,後而心臟病發告世;三小時前,盧素恆的遺體被其養父母攜之火化。嗯,就這樣,我已化灰……

人生如夢,一醉了之?此為空話。一時的不醒不過是逃避,誰也無法逃離。我亦生亦死,既曾夢過便要醒,何必茍且?反正我早已唾棄這世界,容我寄於你內,讓我們合一,一同看看那些形形色色的夢吧!

也許,你會看到我,一雙長長的耳朵,胖腫柔軟的身子;任你枕我入眠……

原來活著不過夢一場。

<筆於   2015/05/30>一年前的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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