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身上有股怪味。」經過一連串鋪陳用的無義對話後,朋友如是說道,前面說了些什麼並不太重要,只有這句話大概才是他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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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樣的怪味呢?」我問道。這話已經有不少人和我提過了,但不論我怎麼用力嗅聞都聞不到,但我仍為此下了不少功夫。很顯然,那個味道是香水和芳香劑也掩蓋不了的,肥皂和沐浴乳都洗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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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像是動物蛋白質和細菌作用會有的味道,可能是發酵味?」他說著頓了一下。「不對,更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然後呵呵的笑了。「只是個比喻,當然,那個味道也不是太重,應該洗一洗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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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不是太重才不值得你們一提再提,而且也不是洗一洗這麼簡單。我心想。朋友離開許久後,我突然恍然大悟。「難怪。腐臭味。」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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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你一直跟著我。我瞥了一眼身後的那隻禿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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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鷹就像一般的禿鷹,和我印象中的牠該有形象一點差別也沒有。牠整天甚麼都不做,就是跟著我,似乎也無須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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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因為那個味道,牠才會跟著我。畢竟是腐食動物。但是,「我可是活生生的,沒有生病也沒有受傷,更不是屍體。」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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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鷹沒有走,我的日子也繼續過,據朋友口中得知,那個味道也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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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老是作夢,夢到自己在肯亞的草原上。有一種原始的、沒有清晰旋律人聲的呢喃,木頭石頭撞擊還有野獸咆哮,土的腥味,所有物事被太陽照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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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被強烈的味道熏醒,我終於能清晰的聞到那個味道,確實是腐臭味。我開始盡量不出家門,因為那個味道越來越重,這種時候出去實在太丟臉了。就整天坐在家裡發呆,有一次被電話鈴響給嚇到,乾脆電話線也拔了。越來越多昆蟲在我家聚集,牠們整天漫無目的的爬行或飛行,和那隻禿鷹一樣,從不進食,偶爾有幾隻停留在我的臂膀上,咬我,都被我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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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莫名其妙的夢之後出現了幻覺,我開始看到牛群在我的屋子裡走動吃草,還有狂奔的斑馬,大型肉食動物在捕殺,成群的鳥。燒灼,疾病的顏色,死亡,還有些微的那種腐臭味,遠古,血液,寄生蟲和病菌,諸多和死亡有關的元素就在那片草原之中。但更多是噴湧而出的自由和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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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越來越濃烈,禿鷹顯得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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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了解為什麼禿鷹跟著我,我早就死了死在依循規則行進的循環,肉體日漸腐爛,頑強的靈魂固執的守著軀體。禿鷹打量我的眼光日漸犀利,直到有一天那些昆蟲咬了我好幾口我都沒有察覺,直到滿屋子都瀰漫著那味道,牠飛向我,像那群昆蟲趨向食物一般的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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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到肯亞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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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城市的腐朽在生命之前顯得那麼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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