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小白只穿了一条裤衩，四仰八叉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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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半夜里出去他扔了一次垃圾。为什么半夜里去扔垃圾呢，因为半夜不会碰到邻居，不会有人看到他的奇怪造型。他在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还披了一件一次性雨衣。垃圾扔的很顺利，小白松了口气，一路小跑回家，进门的时候发现脚上的塑料袋破掉了一只。可是，他刚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的穿着拖鞋的那只脚，已经踩在屋里的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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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麻烦了。他开始用一种难度很高的姿势，保持落地的那只脚不动，小心翼翼的脱掉另外一只脚上的塑料袋扔到门口的垃圾箱里，轻轻落到地上，再把最先落地的那只脚从拖鞋里抽出来。忽然一个趔趄，还没摘手套的手扶到了墙上。小白看了一眼，默默记下这个位置，一会再清理吧。赶紧换另一双拖鞋脱下手套关门脱下雨衣一口气扔到垃圾箱里。接着该洗手了，水龙头开关上提前放了一张纸，开水，扔掉。因为刚才带了手套，所以洗手不用太费劲，打两遍洗手液，再打一遍肥皂就可以了。洗完手脱去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身上只留下一条裤衩，返身回去再洗手的时候发现犯了一个错误，水龙头开关上的纸扔掉了，该怎么开水呢。纸巾在卧室里面，进去抽一张吧，结果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腿蹭到了床单。这让小白有点泄气，没办法，一会再洗床单吧，赶紧先去洗澡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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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也比之前要省事些，因为穿了雨衣，不用洗两遍了。可是洗澡时的水会溅到水池，墙上，马桶上，所以每样都得冲洗一下。洗完之后，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洗了一遍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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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洗干净，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小白有点累了，可是还得洗床单擦地。床单就蹭了那么一点点，全洗了太浪费，折起来一只手抱着，露出蹭到的那一点，伸到水龙头下面，另一只手负责搓。床单洗净铺好，该擦地了。拿出一盒消毒湿巾，对着门口的拖鞋地面一通猛擦，再把刚才蹭到的墙面擦一下。终于结束了。小白如释重负的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有点困了，上床睡觉。躺在床上酝酿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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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擦完门口的地，洗了一下手，可是关掉门口的灯之后，好像忘了洗手了……到底洗没洗呢？那可是进门时候就摸到的开关啊，如果没洗，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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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就像是一场瘟疫。随着小白的各种动作，传播到屋里的每一个物件上。沙发，床，冰箱，电源，遥控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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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了，肯定洗手了。小白安慰自己。可是一种恐惧感却渐渐流遍全身。就像此时床上正有一个浑身发臭的家伙，手上沾着鼻屎和粪便，和自己紧紧的贴在一起。从自己的手开始，到它们触摸过的每一件东西，都变得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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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痛苦的擦洗屋里的每一件东西。从天蒙蒙亮，一直擦洗到中午，终于都弄干净了，却再没力气洗澡了。可是，不洗澡，去哪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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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只穿了一条裤衩，四仰八叉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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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响了。小白应了一声。问外传来戴安娜的声音。自从小白不再出门以来，生活都是靠女友戴安娜送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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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给你放门口了，一会你自己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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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小白打开门，接过戴安娜手里两个大大的塑料袋。装着食物和水的袋子重的出奇，小白拿着都吃力，真难以想象一个女人是怎么拿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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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安娜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小白苦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指了一下地面。于是两个人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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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打扫了屋子。”小白说。忽然露出白痴一样的笑。“等我休息一会，我们可以一起洗个澡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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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洗了，我坐一会就走了。”戴安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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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是周末吗，着什么急呢，一会我给你做饭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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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洗，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女生洗头发有多么麻烦。”戴安娜站起来。“小白，我给你多买了一些东西，我走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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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戴安娜离开的背影，小白多么想伸出手去抱住她，可是手却僵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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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初夏的午后，天气不热，外面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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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坐在窗前，隔着窗户上护栏，看着窗外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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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小情侣有说有笑的从远处走来。男生在女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女生笑的前仰后合。小白呆呆的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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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小白就再没出过门。小白常常回想起妈妈被推进炉子里的那个情景，硕大的炉子，稍微靠近一些脸就被烤的发烫。妈妈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洁白的骨灰。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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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戴安娜不会再来了，就像妈妈也不会再回来。小白就这么在窗户边坐着，哭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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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戴安娜下班时在公司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感到眼睛忽然模糊了。快步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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