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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個故事 聽一首歌】BIRDS OF A FEATHER

I   want   you   to   stay…

夏梔失蹤了。

在所有人都在尋找她的時候,林深作為她的男朋友,無比的自責不應該在那天晚上因為她將自己送他的情侶手鍊弄丟,甚至歸咎於她不在乎自己,才會連這種象徵姓的東西都能弄丟。

「我早就知道她那幾天狀況不好的…」身邊的朋友都在安慰他。

其中一個共同朋友陳子紹忽然沉思片刻後有些猶豫,還是開口道:「我知道有個人能找到她。」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林深的眼眸深處迸發出了亮光。

陳子紹見狀忐忑道:「但我也不能確定…畢竟她們當初不知道為什麼就鬧掰了。」

「而且…我也只聽夏梔提起過,他從來不讓我們和『她』見面認識的。」

「唉呦──子紹,你沒看見林深找人找到快瘋了嗎?你就不要在那裡五四三了。」

「我也記不是很清楚了…就是叫什麼雨…」

「叫『姜雨』對嗎?」林深道。

「對──就是這個名字!」陳子紹驚喜的想起那個名字,他剛因為記起名字而放鬆的眉頭卻因為林深鐵青的臉,不安道:「可是深哥你怎麼知道的…」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離開的背影。

林深想起了發現夏梔失蹤那天,他原本是打算退步求和去她租屋處找她的,可當他進屋後卻敏銳的發現不對勁。

因為租屋處有潮濕發霉的問題,他曾經問過夏梔要不要搬到其他地方,但夏梔心軟。

她說:「房東太太是個很好的人,而且只要打開窗戶通風霉味就會消散的。」

而林深之所以覺得不對勁,是因為此時屋子裡的霉味就像好幾天沒通風過,重的像是之前搬進來時一樣。

他壓下心中的忐忑,想離開道一樓101房找房東太太問這幾天有沒有看見夏梔出門,沒想到卻在走動間碰撞掉下了本日記,隨著日記被翻到尾頁,一張照片拍攝正在介紹畫展的女生和畫展門票被黏貼上去,林深認出了那是夏梔的筆跡,她寫下了一段模糊的情緒用語,讓他更加確定了,這個叫「姜雨」的女生和夏梔的失蹤脫離不開關係。

林深飛奔回租屋處,只是,他還沒進屋,就碰見來送信的房東太太。

顧不得隱私的問題,林深在心中打算了見道夏梔後要如何道歉,自做主張的拆開了信件,待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心中的不安沿著心脈像藤蔓一般汲取忐忑快速生長。

傍晚,在警局已經待了近一個小時的林深,終於見到了照片裡的「她」;姜雨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林深,結合最近發生在他身邊的異樣,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是點開手機相冊。

林深看著手機上I   want   you   to   see畫展的相關照片,不明所以。

姜雨疲倦的揉了柔眉心後輕聲嘆氣,她詢問林深。

「我在這附近的美術館辦了個人的畫展,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帶你過去。」

抵達後,姜雨帶著林深上到二樓。

姜雨將林深當作欣賞畫作的人,不疾不徐的向他介紹這些畫的創作背景。

「你對我的了解有多少?」

「她向你提起過我嗎?」

林深搖頭。「她沒有和我提起過你,如果不是她失蹤了,我想我永遠不會知道你是她朋友這件事。」

後知後覺知道自己被當成嫌疑犯後,姜雨自嘲笑道:「真沒良心,虧我們當了六年的朋友。」

也似是習慣了,姜雨整理好情緒,繼續向林深介紹畫的內容與涵意。

就像是在用不同角度描繪勾勒在夏梔身上那些矛盾和痛苦。

他們最終停在了一幅展場裡最大的畫作前,鳥籠被扔進了海裡不斷下陷,出口被人打開,少女試圖拉出被關進去的飛鳥。

「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鳥,但永遠在撞籠子。」姜雨指尖輕撫畫布上夏梔的側臉,「你看,這些羽毛上的金粉——她總說這是『毒藥』,可我覺得……她只是怕別人發現她翅膀是濕的。」

「少女試圖拯救飛鳥,你一定在想為什麼…」

林深蹙眉,故意道:「那你們又為什麼突然鬧掰了?」

姜雨複雜的看向林深,沉默了好久,才有些乾澀的開口道:「她什麼也沒告訴你,對吧?」

「也對…只有我一個人傻傻相信她是因為在意我才會這樣。」

姜雨苦笑喃喃道:「原來──只有我自作多情的害怕她傷害自己。」卻在低頭時,發現了那條和自己收到的手鍊一樣相像的同款。

If   I’m   turning   blue,   please   don’t   save   me.

「原來…她,她來過了阿…」

姜雨看著那條一樣相似的手鍊,先是慌亂又是苦笑,搖頭之後,她再望向林深時,渾然不知淚水已經滑落她的臉龐,她將袖子挽起,露出了那條手鍊。

林深看著眼前和自己同款的手鍊,已經沒了想要探究的意思,只是著急的想知道。「她給你這條項鍊,是什麼時候?」

「三月十八日。」姜雨抬頭望向林深。

那一刻,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林深卻感覺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手鍊被送人的日期,正好是他和夏梔吵架的那一天。

而更加戲劇化的是──夏梔被一對到海邊玩水的情侶發現,緊急送到醫院後,因為暫停呼吸太久,生命體徵幾乎微弱。

他們被告知──夏梔死了。

Birds   of   a   feather,   we   should   stick   together.

夏梔的父母很快地就認領了這具屍體是他們的女兒,警察將林深和姜雨分別帶走進行問詢,確定沒有嫌疑後才放兩個人走,夏梔的死被他們認為是一場自殺。

夏梔的死訊就像一場噩耗敲碎了所有人的心,只有林深不一樣,他忍著劇痛,始終覺得釀造一切悲劇的,與姜雨脫不開關係。

「阿姨,你知道──姜雨和夏梔之間的事情嗎?」喪禮上,夏梔的父母終於是在女兒三天後見到了他們女兒的男友。

「小梔小的時候…」夏母哽咽著,還是繼續道:「…很內向。」

「我和她爸爸送她去學校時就總擔心她會被欺負,直到升上小六的時候,小梔和我們說她交了一個好朋友,我們還為了這件事慶祝過…」

「可是後來,我們發現那個女生的心理狀態有些問題,她似乎總是在要求小梔遵守些什麼,有段時間我們能看的出來小梔有些疲於應對這樣的關係,我們原本好意是想要勸小梔不如就不要勉強了,結果還沒勸就聽說她們大吵一架。」

似乎是因為那個女生和小梔暗戀的男生在一起了,我們那個時候只顧著要遠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幫小梔辦裡轉學沒多久,就聽見那個女生車禍去世了,老師交給小梔一封信,說那個女孩一直很內疚很後悔,她說她很高興認識小梔,只是她太珍視他們的關係了,她不是真的想傷害小梔。」

「她只是以為小梔會理解她做的每件事,卻忽略了小梔的感受…」

「我們一直認為,這件事始終會隨著時間淡忘的,所以當小雨的出現,我們夫妻真的很開心也很感謝,這次我們都和小雨接觸過,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從來沒有太多的問題,小雨知道小梔之前的事情,也一直都很包容她。」

「可不知道為什麼,小雨和小梔吵架了,我們也是到前陣子才知道他們的事情。」

林深冷靜的吸收了這些故事,腦袋裡那些被迷霧冗照的困惑消散了些,但有些地方卻還是不明朗。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阿姨,那小梔之前和你們友聯繫過嗎?或者,你再想想還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嗎?」

「林深,你不知道這幾天夏叔叔和阿姨都很累了嗎?」聲音從背後傳來,林深轉頭看著姜雨站在靈堂門口,她懷裡抱著一本日記。

林深認出日記是那天那本被他意外發現的空白日記本,他剛想去搶,卻被姜雨退後幾步躲過。

「你想知道什麼,我來告訴你。」

徵求同意後,姜雨帶林深到夏梔的房間,藉著檯燈的光,姜雨的手指划過日記本封皮時,林深聞到淡淡的梔子香從紙頁縫隙滲出。原本空白的紙面突然浮現出淡藍色字跡——那是夏梔用隱形墨水寫下的秘密,需要體溫才能顯形。

「看這裡。」姜雨將掌心按在某一頁,她的體溫讓文字如傷口滲血般漸漸清晰:「小雨今天畫了那幅《沉籠》。她說籠子裡的鳥其實是我,可我覺得...我們都是困在籠里的笨鳥,我是自己不想出去,她是傻傻留下來陪我的人…」

後來…她又寫下。「林深也是笨鳥,他們明明都是很好的人,為什麼都要為了我,陪我留在籠子裡呢?」

「林深,我知道你大概猜到了當初,喜歡你的人、想和你在一起的──是我。」

時過境遷,姜雨已經能夠將這段難以啟齒的陳年舊事攤開來講。

「或許那個女孩帶給小梔的衝擊一直都在,我之前一直試圖開導小梔,她也在我面前一直逞強的說她都好了、忘了。」

「可直到我知道她和你在一起後,我才知道夏梔一直沒有好,在那場車禍裡心碎的不只有那個女生,還有小梔。」

「我知道後,其實也很生氣,可是我都不知道要生氣什麼,因為太多了。」

「多到我發現,小梔被那個女孩同化成了一個極端的人。」

「我那個時候別無他法,儘管我生氣,但我不想她這樣傷害自己…」林深驚愕地聽著這些事情,卻仍舊想要質疑。「你可以找我,你可以告訴我一切的事情。」

「你會相信嗎?」姜雨扯著笑。「相信會有人能傻到為了留住朋友而傷害自己和你在一起?」

姜雨苦笑。「怎麼做…好像都是在傷害小梔。」

「那不如我離開,這樣小梔至少還能抓著一個實際的理由,而我賭你會對她好…」

「…因為我知道,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明明一切都會淡忘的…「我雖然不是活在聚光燈下的人,但被拍久了,隱約也有點感覺的。」

「就像這幾天,你一直在監視我一樣。」

「林深,或許你是對的。」姜雨將筆記本推到了他的面前。「我很可能是害死她的兇手。」

可林深看著那些字裡行間的書寫,卻無法說出一句怪罪的話。

「她說她希望她的朋友能在她離開後變得幸福,可她並不知道,我在她離開後才知道──」

那是一段歌曲得擷取。

I   want   you   to   stay     'Til   I'm   in   the   grave     'Til   I   rot   away,   dead   and   buried     'Til   I'm   in   the   casket   you   carry     If   you   go,   I'm   goin'   too,   uh     'Cause   it   was   always   you   (Alright)     And   if   I'm   turnin'   blue,   please   don't   save   me     Nothin'   left   to   lose   without   my   baby.

「我想要你留下來,陪伴我直到我踏入棺材,直到我身軀腐爛被埋葬,直到我被裝進棺材由你抬起,若你走我必會隨你而去,因為你永遠是我生命最大重心,若我日漸憂傷失去活著動力請別拯救我,除了你我沒什麼好怕失去的。」

「或許,我們都註定救不了小梔。」

「真正能救她的那個人,已經死了,而這個死結,太慢被發現了。」

「慢到…漂亮的藍梔子花已經枯萎了。」

林深站在夏梔的書桌前,指尖觸碰那本逐漸顯現字跡的日記。姜雨的聲音在身後消散,像一縷抓不住的煙。

「……她最後一次見我,是在畫展。」姜雨輕聲說,「那天她戴著那條手鍊,站在《沉籠》前一定看了很久,也一定和我無聲的道別了好多次。」

林深翻到日記最後一頁。夏梔的字跡在這裡變得凌亂,像是被水暈開過:

「小雨,對不起。我或許明白了當年她為什麼會選擇那條路了——原來看著重要的人為自己痛苦,比被關在籠子裡更難受。你和林深都值得更好的結局,而不是陪著一隻不想飛的鳥一起腐爛。」

窗外突然下起雨。林深想起第一次約會時,夏梔曾指著暴雨裡的迷茫的候鳥:「候鳥隨着季節變化進行遷居,可要是其中一隻迷路了,剩下的夥伴們也不會為尋找他停下。」

「而那隻候鳥很有可能就此能依靠自己了,否則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那天姜雨和林深一直聊著夏梔的事情到了很晚,就像不知道夜已深,不知道夏梔已經離開他們了。

葬禮結束後,姜雨正式邀請林深到他的畫展來。

林深注意到有一幅不大的新作被掛在沉籠旁邊,他站在那幅畫作前,兩隻飛鳥的羽翼在展廳的燈光下泛著細碎的閃粉。他低頭讀著畫框下的文字,喉結微微滾動,林深嗅聞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梔子香味,他轉過身,對上姜雨的視線。

「我要關燈了。」

姜雨按下電閘時,整個展廳陷入黑暗。

唯有應急燈照在兩幅畫上,那些閃粉突然開始發光,就像深夜海面的波動的浪。

林深回過頭驚喜發現畫作裡出現了第三隻飛鳥,連上兩隻分開的飛鳥前行著。

場館的背景音樂更換成了夏梔在日記裡提到的歌曲,此時,正好播放到了那句既是歌詞也是解釋。

「Birds   of   a   feather,   we   should   stick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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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第三隻鳥連上前面分開的兩隻,總感覺他是努力追上了同伴的身影
2025-04-16 13:2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沅渃的留言,原來這幅畫給你的感覺是這樣嘛!讓我發現了另一種角度~我對結尾保持留白,不想賦予任何的意義,期待更多的看法,哈哈
2025-04-16 14:16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