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霏雨第一次遇見江祐辰,是在大學的通識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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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課叫「現代文學與文化」,原本只是她為了補通識課的學分而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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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週,老師照例要大家分組報告,她抽到的那組只剩一個空位。走過去時,對面那個男生正在仰頭喝咖啡,嘴角還沾著一點奶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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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江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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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像教室外面盛開的櫻花,一點也不像會選文學類通識課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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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自己是復學生,需要在大學的最後一年多修一些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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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沒想到後來,這個人會佔據她的生活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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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做得很順利,他總是能把無聊的主題講得生動有趣,他們也因此拿下了全班最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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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結束那天,他約她去咖啡廳,她本來想拒絕,但他直接拉著她的手往教室外走:「妳太緊繃了,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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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點了拿鐵,但才喝一口就皺起眉頭:「啊,我有乳糖不耐症,但就是戒不掉拿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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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默默記下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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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他借她一隻耳機,說有首歌很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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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的是蘇打綠的〈飛魚〉,歌詞裡唱著:「是魚就一定要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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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著聽著,有點想笑,問他為什麼選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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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想到飛魚——看起來像是在飛,其實只是想拼命逃離掠食者。你看起來很冷靜,但也只是為了努力在人群裡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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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而且,你的名字唸起來也很像飛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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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繼續追問,從那天開始,「飛魚」成了她的暱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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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交往八年,一起經歷了畢業、工作、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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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了外商公司,步步高升,總是比她還晚下班;她考上公務員,每天準時下班,回家煮飯,買無乳糖牛乳為他煮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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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生活就像一條看得見盡頭的路,平穩,甚至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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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說,他要被外派去英國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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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必須要離開臺灣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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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說出「跟我一起去吧,霏雨」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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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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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究所、換工作,每一個重大的選擇,他總是先做了決定,再回過頭問她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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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說不,哪怕內心有遲疑,也未曾停下追隨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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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這次也一樣,會被他說服,會打包行李,跟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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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搖搖頭:「我不能辭掉公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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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懂,但他的眼神裡,有什麼逐漸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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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走了。離開的那天,她沒有去送機,怕自己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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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沒有正式說出口,但她知道,那就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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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她還是住在原本的房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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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她依然煮拿鐵,依然用無乳糖牛乳——不是為了誰,只是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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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會打開那首歌,〈飛魚〉,在耳機裡輕輕地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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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過太多次了,歌詞早已熟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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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 生活生來就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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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 難過還一定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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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她從共同朋友口中得知,他和一位英國女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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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社群網站上跳出他結婚的消息,甚至還有了一個可愛的混血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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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哭,只是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裡,繼續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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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也許人真的會忘記,只是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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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根本不會忘記,只是學會了如何與過去和平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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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春天的午後,她參加了一場圖書館舉辦的「生活風格週」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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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第一個禮拜是手沖咖啡的體驗課,她一邊磨豆,一邊聽見旁邊的男人說:「這個牌子的豆子香氣比較溫和,跟妳給人的感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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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對上一個溫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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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感覺?」她笑著問,「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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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緩緩開口道:「就……安靜、溫柔,又帶有一點距離感。就像這杯咖啡,有點苦,但會一直想多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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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他們聊了很多,從咖啡聊到音樂,再從音樂聊到旅行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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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對他動心,但卻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聊天聊得那麼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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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她照例煮了一杯無乳糖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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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窗邊,喝下一口咖啡,有風吹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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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那首〈飛魚〉,但這次,她沒有打開音樂播放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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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遺憾的感覺,他們不是錯過了,只是在對的時間點發現了彼此不適合
明明還愛著對方,卻因為工作原因不能在一起QQ
QAQ
好真實,我們這一生會和很多人並肩或擦肩,相聚或離開,是誰陪你到最後誰也說不準,唯有自己永遠同行
感謝秋日鴨掌的留言。
我覺得!結尾霏妤想起這首歌的時候,就真的很適合搭配這首歌(不知道這形容對不對
總之就很有走入ED的感覺~~
雖然可惜浪費了八年但之後一定會幸福的
我也希望飛魚能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