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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個故事 聽一首歌】我們倆

「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陪著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捨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神隱少女》

微醺是她這半年來最常保持的狀態。

即使玻璃杯中的冰塊早已融化,即使酒精的麻木感卻久久不退,但她喜歡這種感覺。至少這樣,能暫時忘記那個溫暖的擁抱。一個月,或許一年?時間在她的世界早就失去了意義。

「紀雲深,妳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蘇淺強硬地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出門。」

「我不要。」紀雲深說:「妳能不能別管我了。」

蘇淺猛然一僵,明顯被她這句話給傷害到了,她嘆了口氣,「就今晚,陪我去新開的那家酒吧,然後我保證絕對不再煩妳。」

紀雲深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被拉出了公寓。十月的風有些涼,她卻感覺不到,也許是酒精的殘留下餘溫,也許是心已經足夠冷。

酒吧的燈光比想像中柔和,人不多,氣氛卻很好。

「Su?」

「嗯。」

「今天要點什麼呢?」那男人帶笑的詢問蘇淺。

「限定特調。」

「好,這是妳朋友嗎?她看起來不太好。」

蘇淺對他搖了搖頭,讓他快點去忙,不要管他們。

紀雲深知道調酒師喜歡蘇淺,所以她沒有說話,注意力都放在正在撥放的音樂。

但沒有一首歌,能入她心底。

直到那首歌,

前奏剛響起,她的手便顫抖了。那熟悉的旋律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刻意鎖起並視而不見的回憶匣子。

〈我們倆〉

曾經他們一起唱過的歌。

一滴淚無聲地滑落到她的手背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眼前的燈光模糊成一片,而記憶中那個夏天卻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是發生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日子。那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青梅竹馬的他,會成為她生命中最深的傷痛。

☆★☆

「紀雲深,妳又不等我。」任宇喬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紀雲深對他吐了吐舌頭,「誰讓你這麼慢。」

「那還不是某人忘東忘西的,要去參加別人的生日宴,卻連禮物都忘記準備。」

「我明明就有準備!」紀雲深翻找包包,「你等著,我找給你。」

「妳是在找這個吧?」他拿出一個水藍色的禮盒在她面前晃,「妳看,妳是不是真的忘記帶了,要不是我出門遇到阿姨,不然某人可就要出醜了喔!」

「你快還我。」紀雲深趁著他得意的時間,一隻手箝制住他的手,一隻手試圖奪去那個禮盒,任宇喬忍不住抱怨,「未免也太不淑女了吧。」

紀雲深對他露出勝利的笑容,「反正目的達到了就好。」

「不講武德。」

「想誇我就直說,不用這樣拐彎抹角。」

「真自戀。」

「嗯哼。」

兩人吵著吵著,也走到了生日宴會的地點。

壽星一看到他們兩個一起來的,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對他們說:「歡迎。」

「謝謝。」紀雲深說,任宇喬跟在她後面入場。

「你們又一起來了啊?」班長拿著食物經過他們,順便打了聲招呼。

「對啊!」

「在一起了一定要說欸。」班長說。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是嗎?如果以後你們結婚了,記得邀請我喔。」班長意味深長的看向任宇喬,任宇喬用眼神示意他閉嘴。

可惜這一切,紀雲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眼裡只有食物。

「提拉米蘇?」她將櫃子上有的品項,全部掃到自己的盤子上。

跟在她後面的任宇喬無奈的笑,「妳不怕胖了?」

「這個又沒有標籤,所以就是沒有熱量。」

「妳這是自欺欺人。」

「那也不關你的事,我夾好了。」

「我也是。」

「你在開玩笑吧?你這樣根本半個托盤都沒有,奇怪,我明明印象剛剛有經過天婦羅,那不是你喜歡的食物嗎?」

「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喔!然後晚上再來吃宵夜。」紀雲深瞭然一笑。

「妳以為我是妳啊,我光明正大的不算宵夜,算第四餐。」

「喂!任宇喬,你給我說清楚喔,我什麼時候不光明正大了?」他們倆直接在這上演貓抓老鼠,可惜貓還沒抓到老鼠,老鼠就將甜點餵到她嘴邊。

吃了甜點的紀雲深還不忘補充,「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喔。」

「好了,宴會開始了。」

壽星在台上致詞、切蛋糕,這些都不妨礙紀雲深品嚐甜品。

很快就到了致禮的環節,任宇喬是第一個。

他還沒走到台上,壽星就先一步的說:「沒多久我們也要畢業了,任宇喬,我喜歡你,你可以當我男朋友嗎?」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台下的紀雲深心臟猛然一揪,他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壽星繼續說:「我可以等到你不喜歡她。」

任宇喬輕笑,目光鎖定在紀雲深身上,突然對視的時候,紀雲深想,完蛋,她好像要掉馬,所以她快速移開視線。

壽星看著他的行為哪裡還不明白,「我知道了。」

「還是祝妳生日快樂。」任宇喬將禮物遞給她。

壽星別過頭,「謝謝。」

後來大家也紛紛上去送禮,輪到紀雲深的時候,壽星一句話也沒說,就接過了她的禮物。

「送禮物的環節結束啦,那接下來就是K歌挑戰。」主持人說,「有沒有人想要先上來的?」

「任宇喬啦,他剛剛還讓壽星不開心,是不是應該自罰一下?」班長率先出聲,這提議引起眾人響應。

任宇喬只能走上台,他拿起麥克風說:「那我要紀雲深跟我一起唱。」

「紀雲深,快上去。」

「好。」心裡想的卻是,每次這種公開亮相的時候總是要拉上她,是怕自己一個人出醜嗎?但她也因為剛剛任宇喬表態自己喜歡的人,而有些不開心。

由於只有一個麥克風,兩人湊很近。

音樂前奏響起,紀雲深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檀香味。這麼近的距離,讓她幾乎忘記了台下還有其他人。

你在左邊   我緊靠右

第一張照片

不太敢親密的

屬於我們倆的

臉龐太天真了

蘋果一樣帶甜的羞澀

——〈我們倆〉戴羽彤

任宇喬的聲音溫柔地在她耳邊迴盪,他視線沒有看螢幕上的歌詞,而是直直地望向她。那眼神太過灼熱,讓紀雲深有些緊張,假裝專注於歌詞。

唱到第二次重複的歌詞,任宇喬將麥克風遞給她,他的手輕輕覆上她拿麥克風的手,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紀雲深感覺一陣電流順著指尖竄上心頭。

「妳知道嗎?」唱完後,他沒有立即鬆開她的手,反而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剛才我說的喜歡的人,其實就是妳。」

紀雲深猛地抬頭,頭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的人是妳,一直都是。」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彷彿早已料到她會驚訝。

台下的起鬨聲此刻變得很遙遠,紀雲深感覺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倆。

所有的心跳,在這一刻都找到了解答。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或許那時候你搶我布丁還理直氣壯的時候,或許在我沒有帶傘時,妳將自己的小傘分一半給我的那天,也或許……是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他的眼神誠摯,「但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不管何時,妳都在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位置。」

紀雲深想起那些被自己誤解的瞬間,原來那些不經意的觸碰,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都不是她的一廂情願。

「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朋友。」她委屈的說。

「我以為你早就看穿我了。」任宇喬輕笑著說,「看來我們都對對方的誤會很深。」

「那就從今天開始,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嗯。」

「我是任宇喬,是紀雲深的男朋友。」

「過分了喔。」班長說,「故意在全班面前曬恩愛,剛剛還不承認。」

紀雲深害羞地鑽進她懷裡,他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這們迫不及待要過兩人世界喔?」

「是啊!」任宇喬牽著她的手走出會場。

由於周圍很空曠,所以紀雲深沒有多注意,她鬆開他們緊握的手,「任宇喬,我沒看出來你竟然喜歡我搶你布丁,你那時候哭很慘,還說以後不要跟我當朋友。」

「幹嘛記得這種事,妳只要記得,妳男朋友是最帥的就好。」

紀雲深邊說邊往後退,「自戀狂,剛剛還說我自戀。」

「小心。」任宇喬大喊,連忙朝她飛奔而來,在紀雲深還沒反應過來,任宇喬就被一輛嬌車撞飛,由於動靜有點大,宴會裡的同學也紛紛出來查看。

壽星在看到那輛車的時候,先皺了皺眉,看到倒在地上的任宇喬後,倒抽一口氣,「陳叔,快讓王醫生過來。」

「同學們,謝謝你們今天來參加我的生日會,那我們就到這裡結束。」

「任宇喬、他不會有事吧?」同學心有餘悸的問。

壽星沒有回應,她走到紀雲深的身旁,一把抱住她。

「妳幹嗎?」明明紀雲深滿臉都是淚,但她還是不想讓人家看到她的脆弱。

壽星說:「我叫蘇淺,我知道妳知道我名字,我知道妳現在很難受,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妳。」

「不要可憐我!」

「我沒有!」

「妳放開我,我不需要妳的憐憫,妳難道不該生氣嗎?」

「要是因為這種事情生氣,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妳聽我說,那輛車上的人是我二叔,我需要妳跟我一起調查,妳總不希望他這麼不明不白的受傷吧?」

「為什麼?為什麼找我?」

「我不會討厭妳,相反,我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妳,所以我想認識妳。」蘇淺說的真誠,紀雲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幾天後,醫生宣告任宇喬已經沒救了。

紀雲深坐在他的旁邊哭,「都是假的,對吧?」

「雲深。」任母走上前抱住她。

任宇喬的告別式上,來了很多的同學,大家都安慰她。

卻沒有看到,她一閃而過的陰狠。

儀式結束後,紀雲深將在自己的重心都放在調查那場車禍的細節。

上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某天,她從監視器的畫面,找到對方拿了一筆錢。

她查看了附近那台臨停的汽車車牌,利用蘇淺的關係,順利找到車主。

車主知道他們的遭遇後,二話不說的就將行車紀錄器的畫面給他們。

紀雲深緊緊盯著螢幕,「暫停。」

「怎麼了?」蘇淺問。

「妳聽。」她這段影片放到其他的軟體,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了出來,「前面福旺飯店有看到嗎?」

「要我做什麼?」

「等等裡面如果出來一個女生,是高中生,就開車去撞她。」

「這不好吧?」

「你又沒差,車是我的,有問題也是我來扛,這是訂金,等你辦好這件事,會在跟你約定地點交尾款。」

「好。」

對話嘎然而止,蘇淺凝重的說:「這段影片發我一份,真的謝謝妳。」

紀雲深沒有回應,憤怒充斥在她的腦海,蘇淺掉頭回來擁抱她,「其實我發生事情的時候是騙妳的,我很討厭妳,但後來卻覺得妳很可憐,我不希望看到妳消沉,不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真的想跟妳當朋友。」

☆★☆

「雲深?」蘇淺的聲音響徹在她耳邊,「妳怎麼哭了,對不起,我不該強迫妳過來。」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在沒有他的世界生活。」

「雲深,這是任叔叔給我的,因為最近都找不到妳的人,所以他們才給我,但我沒有打開看。」

她接過蘇淺手裡棕色筆記本,一張照片滑落。

是國中的畢業照,男生眼裡帶笑的目光落在女生身上,下面落款

——目光所及的喜歡。

紀雲深忍不住翻開筆記本,裡面全是她的照片,和他們的合照。

翻著翻著,就翻到了最後一頁。

上面沒有照片,只有潦草的筆跡。

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陪著走完。

——雲深,就算沒有我,妳也要好好生活。

「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捨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蘇淺說。

紀雲深不解,蘇淺解釋,「這是那句後面的句子,雲深,我不會勸妳放下,但我也希望妳可以好好生活,連同著他的那一份。」

☆★☆

多年以後,紀雲深來到他的幕前。

「你知道嗎?過了這麼久,我才敢來看你,當初你太會選歌了吧,竟然選了一首預示我們結局的歌,但你聽好了,不管這世界怎麼變,我喜歡你的真心永遠不會改變。」

「如果你聽到了,就請繼續守護我吧。」

全文完

回作家的PO

回應(5)


沒想到才剛要開始,
老天卻無情地剝奪了他們的戀情。
有時,在愛情裡,
我們或許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但那些美好的回憶,
卻會深深烙印在心底。

搭配著音樂,一切更顯感傷,
與您的劇情相互呼應,
格外動人。
是一部很棒的作品。

2025-04-22 10:2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我的眼睛怎麼有點酸酸的QAQ 
2025-04-11 14:29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沅渃(*´ω`)人(´ω`*)
給你遞紙巾,給你糖果,甜甜的!
2025-04-14 09:58回覆

有些人註定只是過客,用短暫的停留,
教會我們何為愛、何為珍惜
2025-04-10 19:4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雨後小樹(´///☁///`)
好喜歡你的形容,就算是過客。也在雲深的心裡留下不可抹滅的蹤影。
2025-04-11 10:09回覆

她變成了星星,他變成了仰望星空的人。
2025-04-10 19:4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醉月落霜(ゝ∀・)⌒☆
好可愛的形容,他會像星星一樣守護著她!
2025-04-11 10:07回覆

故事雖然悲傷,但相對的雲深也是個幸福的人
所以雲深也要好好的守護自己

 
2025-04-10 18:39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穀米( శ 3ੜ)~♥
我也覺得雲深身旁有好多愛,她一定會好好守護自己的!
2025-04-11 10:06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