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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戀】向死而生

「不要、不要⋯⋯」白夜恐慌地放聲哭嚎,使勁想要掙脫,卻是徒勞,「你們放開我⋯⋯」

十二歲的他被用力扼在床上,無數雙手在身上游移摩娑,迫不及待褪下他蔽體的衣物。

一個個男人籠罩住他,帶著猥瑣的笑容,眼底噴薄的是骯髒的慾望,下流的詞彙與調笑像刀一般剜剮著白夜,而他無處可逃。

在身體被進入的剎那,白夜整個人猛地從課桌彈起,椅子被他向後劃開刺耳的摩擦聲,全班的目光齊刷刷地朝他射過來。

講台上的老師擰眉開口:「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白夜顧不上回答,頭也不回地奔出了教室。

他像是擱淺的魚一樣急促地汲取空氣,額頭與手心沁滿冷汗,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心臟重重跳動著,餘悸猶存。

儘管過去了六年,這卻早已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當時,白夜曾流著淚找他媽媽講述這件事,結果媽媽是如何回應他的呢?白夜永遠記得,她毫不猶豫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伴隨著怒氣沖沖的質問——

「那些是媽媽的客人,你竟然敢去得罪他們?你從小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哪一個不是我用身體換來的?你就被上一次怎麼了?你就是個廢物,早知道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

本來還在掉落的眼淚忽然就停住了,連同呼吸一起凝滯,白夜怔在原地,嘴唇翕張,愣是吐不出半個字。

原來遭受欺負、不配被愛,好像都是他的錯。

他的存在,好像本就是他的錯。

自那之後,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沉默,就算再怎麼難受,他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忽然,一聲溫柔的叫喚在腦中響起,將白夜的思緒拉了回來。

「小夜。」

這個聲音瞬間讓他冷靜了不少,白夜深深交換了幾次呼吸,慢慢平復下來,「哥哥。」

這個被白夜稱為哥哥的人,是他在十二歲遭受侵犯時分裂出的第二人格,與他截然相反,哥哥對外一向冷漠而無所畏懼,每當有危險逼近,哥哥就會挺身而出,教訓那些欺負自己的人。

而白夜賦予了他一個新的名字——白晝。

白晝是他漫漫長夜中破曉的那束光,替他承受壓力與痛苦,也給予他的獨一無二的關懷與愛。

「別怕,那些都過去了。」

白夜走進離教室有些距離外的洗手間,站到洗手台前,仔細凝視著鏡中自己的那張臉,「哥哥,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當然,我誕生的使命,就是為了保護你。」儘管這段話白晝已說過無數次,他仍不厭其煩地溫聲答道:「小夜,你是我唯一一個存在的理由。」

「嗯。」白夜扭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臉,

涼水稀裡嘩啦地流著,就在這時,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自遠方不斷接近。

「白夜,你剛剛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衝出去,老師叫我們來關心一下,你還好嗎?」門外傳來同學的呼喊,緊接著而來的是被壓低的幾聲訕笑,白夜聽出了其中的不懷好意,心臟一緊,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果不其然,兩位男同學走了進來,其中一名上前就是給他一個巴掌,「妓女的兒子!雜種!」

「哈哈哈哈你就是個沒人要的東西,你爸是誰啊?你有爸爸嗎?哈哈哈⋯⋯」

「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現在上課時間,你就等著看看有誰會來救你!」

白夜一聲不吭,接二連三的譏諷與辱罵幽幽迴盪於耳際,拳腳落在身上,像是要把他砸穿似的,根本不給人還手的機會。

「怎麼不說話了?你是啞巴嗎?」

白夜被那兩人逼至牆角,腹部挨了好幾拳,瞬間痛到弓起身,他咬緊牙關,在心底默默呼救:「哥哥⋯⋯」

「小夜,閉眼。」

解離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白夜」再度睜眼時,面上已然是截然不同的神情,眉宇間滿是戾氣,周遭的氣壓彷若低了許多,男同學抄來拖把朝他揮砸下來,白晝反手抓住握桿,俐落向後一折,連人帶拖把直接摜往地面,同一時間,從側邊抬腿踹向另一位同學,那人頓時重心偏斜,後腰狠狠撞在了洗手台邊緣,白晝上前按住他,毫不留情地重擊痛毆。

他要把這些年來小夜所受到的欺負與委屈,一併奉還回去。

等到下課鐘響,白晝才終於拉回了神智,停下手,漠然地離開洗手間。在走回教室的途中,白夜重新取得身體的主導權,原本生硬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的哥哥,又救了他一次。

「哥哥,我愛你。」

白晝難得笑了一下,「傻瓜。」

「那哥哥你愛我嗎?」

「愛你,我當然愛你,我恨不得把你囚禁起來,讓你只屬於我,其他人都不許傷害到你。」

白夜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們是最親密的愛人,共享軀殼與一切,相伴相生,雖然只能在意識裡擁吻彼此,現實中看不見也摸不著。

然而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白夜想,只要他能夠永遠和哥哥在一起,那便足夠了。

⋯⋯

「白夜」這一次的主動反擊,不但沒有削弱班上霸凌者們的氣焰,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跡象。

以往,他們偶而為之的惡作劇,諸如竊取文具、破壞上課講義等等,白夜大都選擇忍氣吞聲,不願與他們正面起衝突,久而久之那些人也逐漸覺得乏味。

那麼懲治一個「死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呢?他們所能想到的,就是逼迫白夜必須給予他們回應,不論是哭著求繞,抑或直接反擊,如此一來,更能滿足他們那些卑劣而扭曲的心理。

在知曉了「白夜」並非全然無動於衷後,他們便也囂張起來,各種找麻煩的手段接踵而至,企圖為那天的吃癟找回面子。

班導並不是不知道霸凌的發生,只是他向來對孤僻又內向的白夜沒什麼好印象,只要不鬧出人命來,他便採取放任的態度,任憑學生們自行處理。

於是,白夜對白晝的依賴日益深厚。

白晝果敢而自信,是一種帶著鋒芒的尖銳,每次都為他劈開世間的險阻與黑暗,護他周全。

那些難熬的時刻,因為有了哥哥,白夜恍然覺得,那些痛苦與難堪,好像都有了宣洩的出口。

他曾以為他們會這樣和平地共存下去,直到白晝掌控身體的時間越來越長。

白夜能感知到,自己愈發容易陷入沉睡,而哥哥這個副人格正逐漸強勢起來,他變得比以前更加冷傲而偏執,對於那些妄圖欺負自己的人下手也越來越狠辣。

某一次,白夜看見自己的同學身上沾滿血污,氣若游絲地躺臥在校外一處偏僻的草叢中,一看就是白晝的手筆,這下白夜終於興起了一絲後怕。

他的哥哥⋯⋯似乎快要變成他所不認識的樣子了。

血腥、暴力、殘忍而無情。

「哥哥⋯⋯」

白晝維持著對他一貫的溫柔:「怎麼了?」

白夜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抖:「你還是白晝嗎⋯⋯」

「我就是白晝,是你的哥哥。」白晝輕聲回答,「也是最愛你的人。」

注視著眼前淒慘的場面,白夜的惶恐與擔憂未減半分,「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只是想要保護你,小夜。」白晝道:「我之前就說過,如果可以,我想要把你囚禁起來,不讓其他人傷害到你。」

囚禁我?

這句話再次細聽,白夜心中忽然冒出一個不安的想法——難不成哥哥是想要取代他成為主人格嗎?

他沉睡的時間越來越多,一方面是自己下意識想要逃避現實,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哥哥佔據著主導權,他想掙也掙不過。

「哥哥。」

「嗯?」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該怎麼辦?」

「你不會。」白晝斬釘截鐵地回應:「你不會的。」

「那你會希望我消失嗎?」

這一次白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白夜沉默下來,不說話了,而白晝在一片靜謐之中,將那句未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該消失的,其實是我。

⋯⋯

白夜終於開始學習反抗。

有時是以意識與哥哥做抗爭,他愛著哥哥,但他清楚不能再讓哥哥為所欲為。偶爾哥哥會甘願讓出身體控制權,偶爾則不,但無一例外的,是白晝總會給他一個深情繾綣的擁抱,或者一個吻。

他總感覺哥哥在密謀著什麼,但他不知道。

除此之外,他也在學著獨立面對一切未知。高中畢業後的他,依然膽小、依然怯懦,但是一想到還有哥哥作為他的後盾,他好像就沒那麼害怕了。

慢慢的,白晝出現的頻率少了許多,甚至到了最近,漸趨於無。

下課鐘響,白夜收拾好個人物品,隻身走出了通識教室。才邁出沒幾步,有個人像枚火箭似的從後方發射過來,一把攬過他的肩:「白夜!你又不等我!」

白夜愣了一下,隨即歉然地笑笑:「抱歉,我忘記了。」

「瞧你這記性,可真的是沒救了。」同學撇撇嘴,也沒打算繼續執著,「走吧,我們一起回宿舍。」

「嗯,好。」

卸下書包,白夜坐到書桌前,拿起筆記本和筆簌簌寫起字。

隔壁床位的室友打了好幾回的遊戲之後,憤憤然丟開手機,探頭過來:「白夜,你在幹嘛?」

白夜頭也沒抬,「寫日記。」

「哇⋯⋯想想我上次寫日記,是去當兵的時候了吧?」

他們閒聊了幾句,白夜記錄完今天發生的事情後,擱下筆,在內心喚了一聲:「哥哥。」

沒有回應。

這已經是第三個月,他和哥哥失去聯繫了。

「哥哥,今天的必修課,我主動舉手回答了教授的提問,雖然答錯了,但是教授誇獎我說很有勇氣。」

「還有通識課,我一個人上台在將近兩百人面前完成了報告,還交到了幾個好朋友,哥哥,我真的很棒,對吧?」

儘管得不到任何答覆,白夜依然在心中自顧自地說著,淚水不知不覺盈滿了眼眶。

「哥哥,你到底去哪裡了?」

「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嗎?你就這樣突然消失,我該怎麼辦?」

「會不會未來有一天,我就把你忘掉了?我就不愛你了?這樣你也沒關係嗎?」

一滴淚自眼角滑落,他並非不明白,他和哥哥的人格幾乎是完全融合了,他在變得堅強、變得獨立,只是,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會用那副熟悉的嗓音會跟他說說話了。

在偶爾夜深的時候,他總難免覺得自己是被拋下的一個人,獨自品嚐著孤寂。

白夜閉上眼,剎那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抽離了一樣,陷入無邊的黑暗與寂靜之中。

「白夜,要一起去吃晚餐嗎?」

「等等。」

回應他的是一聲略顯冷淡的嗓音。

室友「哦」了一下,沒有發現他的異狀,以為是他日記還沒寫完,於是回到自己位置上滑手機,不出聲打擾他。

等到白夜再次睜開眼睛,發現筆記本上多出來一小段不屬於他的字跡,讀完後他愣了許久,忽然釋懷地笑了。

其實,哥哥只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陪伴著他,只要他不忘記,他就不會消失。

他的哥哥會一直活在他的心裡,一如往昔,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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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3)


白夜嗚嗚嗚嗚嗚。
但我好愛他們兩個,一個懦弱,一個強大,彼此都分不開
2025-03-26 13:1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沅寶嗚嗚嗚嗚嗚
他們的心永遠同在!!!!
2025-05-19 20:55回覆

好難過白夜的遭遇,每個孩子都是出生就值得被愛的寶寶啊...最後停留在白夜得到了白晝的回應這邊,有點淒美,他們最後總有一個會慢慢消失吧
2025-03-26 00:1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其實關於結局我想了很久
到底是要讓他們一直在一起,還是讓白夜慢慢康復呢
後來想想,如果是白晝的話,就算會要離開自己所愛之人,但是他最希望的,還是白夜可以幸福快樂,勇敢生活下去吧~
2025-05-19 20:54回覆

這遭遇...QQ
好想給白夜一個溫暖的抱抱,
然後給媽媽、老師和壞同學一人一巴掌...
白晝和白夜最終以更親密,
卻又略顯寂寞的方式在一起了呢!
喜歡這個設定~
2025-03-24 08:12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妖靈໒꒰ྀི꒰ྀི∩˃ ᵕ ˂∩꒱ྀི꒱ྀི১
我自己也很喜歡雙重人格水仙!!
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2025-05-19 20:52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