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非常相似呢。」我眼前的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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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解的看著他,很難想像他這句話代表的意思,哪裡類似?我打從心底認為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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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裡之前就已經聽過他的傳聞了,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會找上我,而且比想像中的難纏多了,但要在這裡平平安安的過下去,那看來就必須好好的配合他,不要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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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剛剛我已經看過你的資料了。」他澄澈的雙眼很像想從我的眼神中挖出什麼,讓我不自覺的就想躲開,這是一種天生的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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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拿起來看的?」我搖搖頭,盯著我胸前抱著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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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從國三開始就一直被排擠唷,不為了什麼別的,單純只是因為我沒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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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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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沒聽見般,就這樣逕自說起自己想說的話,完全把我晾在一旁,搞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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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台灣的離婚率本來就很高,但是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怎麼搞的,我們班竟然只有我一個人是單親家庭,妳也懂吧?小孩總會喜歡排擠跟自己不同的人,大家都有爸爸跟媽媽,少了爸爸的人自然很難在團體中跟其他人打成一片,雖說是這樣,但我也有曾經被朋友包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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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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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國小時,因為小學生太單純了,所以不會對單親這種小事這麼在意,不、應該說小學生的心眼並不小,反而是人長大了以後,心眼才隨著年紀不斷減縮,我認為這就是人的一種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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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會因為你的膚色、年紀、長相、性別,而對你有一些偏見或先入為主的觀念,但是長大以後不管是誰多多少少都會變的喜歡用有色眼光去審視別人,這難道不是社會的價值觀灌輸上有問題嗎?父母們不需要負責任嗎?如果要讓小孩子健全的成長,那麼就不應該對小孩子無形的建立一些不必要的價值概念,例如說那個孩子少了爸爸就代表他的家庭不完整,只有媽媽教出來的小孩必然不夠正常,搞不好小孩還會因此憤世嫉俗,所以不要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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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一大圈,所以你認為是別人的眼光看你有問題囉?」我搔搔頭,拿起筆來書寫著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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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盡然是這樣,小孩是無辜的,但大人就不能這樣了,說是這樣說,但如今我或許也跟那樣的大人差不多,只差我沒有小孩,所以還不會成為我所憎惡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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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聽起來你還滿有自知之明的,那我們就......」「所以說,」話才說到一半,又被他打斷,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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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些難熬的時光我都是仰賴著雷根糖所支持下去的,對我而言,雷根糖彷彿是我第二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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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是在我十二歲時離開這世上的,當時我真的真的很難過,我跟媽媽到出殯之前,幾乎每天都以淚洗面,直到葬禮結束後,媽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帶我去一家很可愛的糖果店,在那邊買了一大罐『茱比貝比』的雷根糖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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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茱比貝比』?那可是非常貴的牌子呀,一罐兩百顆上下的容量就大概要上千元,你說的是這個嗎?」我驚呼,這可真的是非常好吃的雷根糖,即便是我這樣不喜歡甜食的人都可以一顆接一顆的吃下去,不僅口味多,又不會膩,缺點就是價格真的貴到很離譜,完全是貴族糖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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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就是『茱比貝比』沒錯,因為我爸當初是離奇的意外死亡,所以保險公司給了我們家一大筆錢,所以『茱比貝比』並不算是什麼很貴的東西,只在於要買或不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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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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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著,若是能用一個親人去交換大筆大筆的財富,那可真是不得了,難怪聽說年年都有人在騙保險公司的錢,話又說回來,保險公司的調查能力分明比徵信社更厲害,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能查個水落石出,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買保險,或許這世界上的懸案會消失無蹤,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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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某些口味的雷根糖,例如桃子、覆盆子、西瓜、哈蜜瓜、檸檬等等的水果系列,當然,有些特殊口感的泡泡糖味、蘇打汽水味、櫻桃可樂味這樣的口味我也挺喜愛,但最不能接受的是惡整系列,例如說臭蛋口味、寶寶濕紙巾味、鉛筆屑味這些,那我可是吃一顆就翻臉呢,啊,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奶油爆米花,雖然是正常系列的,卻噁心到不行,在嘴巴擴散的味道簡直只有想吐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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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能接受惡整系列的,味道太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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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前同學開開心心的拿『茱比貝比』的雷根糖給我吃,我當下簡直是開心極了,在那個經濟拮据的年代,我哪有機會吃『茱比貝比』的雷根糖?那可是夢幻逸品,那時候同學讓我自己拿,我選了一顆放進嘴巴,眼淚差點飆出來,我吃到的應該是爆米花味,但一股濃烈的酸味與熟食的怪味在味蕾上蔓延,這是爆米花嗎?吃在口中的嘔吐感令人難以忍受,我立刻就衝到垃圾桶吐掉,之後才聽見同學們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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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那顆是正常的爆米花味耶,又不是臭蛋,既然連這樣都能吐,太沒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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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小安,浪費食物是不好的喔,還是要給你一個臭蛋口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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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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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我以為是自己的味覺有問題,既然是爆米花味的話,那麼不應該會這麼令人想吐吧,但我當時觀察其它吃著雷根糖的同學,有人跟我吃了同樣一種顏色,卻吃得開開心心,那麼問題到底出在哪裡?難道我吃到的是臭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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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不要理他們啦,他們根本是故意給你吃壞的吧,你看,我從好的那一堆幫你拿了一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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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分出是好的跟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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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志華他左手拿的是好的,右手拿的是壞的啦,他剛剛伸出右手給你,是因為他們把你當作笑柄,所以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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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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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喜歡他們做這種事情,來,你吃這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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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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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碎糖果時,散發出了奶油的味道,以及一點點淡淡的怪味,雖然不好吃,但跟剛剛吃到的臭蛋味道完全不同,至少這個不會讓我想吐,但仍然算不上好吃,不過這是依文給的,所以我還是裝出一副味道不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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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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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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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他的雙手在我眼前揮來揮去,我這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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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抱歉,你請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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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空是沒禮貌的行為喔,那我就繼續......啊,應該先請教你的大名,請問該怎麼稱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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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不是看過我的資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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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的名字很不起眼,所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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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安倫,安全的安,倫理的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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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叫做陳良淵,良心的良,深淵的淵,朋友們以前都會叫我涼圓,因為以前我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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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是胖的吧?說的好像自己現在瘦了一樣,但還是不要當面吐槽人比較好,我回他:「哦......看不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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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倫,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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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傢伙怎麼突然叫的這麼親密,讓我一頭霧水,還有種不知名的厭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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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關於被排擠的部分......唉唷,剛剛說了一堆話,結果似乎都沒講到重點呢,真是不好意思,那我應該直接從我被排擠的源頭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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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講多久才可以結束這無意義的對談呢?我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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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耳恭聽。」我露出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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