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藤山 紫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夜幕低垂,闃寂的夜似要噬人心骸。

顧暮雪搬家那天,時間稍嫌晚了些。她理了理披於肩頸的白絨圍巾,行李箱的滾輪和粗糙的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沙沙聲。

那似雪的肌膚透著寒氣,骨相稜角分明,有股輕透的氣韻,偏偏那日柔髮被勁風所擾弄,亂了分寸,清冷月光照的她雙頰毫無血色,已日暮殘年的LED燈斷續的閃爍,啪嗒啪嗒,飛蛾群聚交舞。

門口鐵製扶手烤漆已斑駁,顧暮雪提著行李,站在老公寓三樓的走廊口,對著門牌「3F-2」輕聲嘆氣。

她是市公安局新調來的法醫,為了通勤方便,特地選了這棟離警局較近、但價格最為平實老公寓。

顧暮雪環抱著行李箱在樓道裡艱難移動,忍不住低聲向電話的那端抱怨:「怎麼會有人搬進這種傳說中『社區寧靜』的地方啊廢!⋯這根本沒電梯的四樓老公寓。」

電話那頭傳來她閨蜜芮希笑到岔氣的聲音:「暮雪,妳自己選的欸—說什麼『遠離法醫鑑識中心=遠離加班解剖』的生活重啟呢?」

「……妳幫我買貓砂了嗎?」

「沒有,因為妳沒有貓。」

「・・・・・・不對,我造屋的房東說他家附近有隻很可愛的橘貓經常來串門,說不定我撿個室友家。」

「妳不是才說想遠離人與動物嗎?」

顧暮雪無語,那是想遠離他們的屍體,懶得再跟芮希鬥嘴。她一手扶著行李箱,一手鑰匙插進鎖孔,轉動。卻不知為何,她聽到隔壁「3F-1」的門啪一聲打開。

「咦,顧法醫?」

熟悉低沉又略帶困惑的嗓音響起。

她轉頭,表情霎那間凝固。

沈朝陽。

市局的刑偵組長,眉眼清澈凌厲,雖性格溫順,善解人意,但確實顧暮雪最不善應付的那類人,是個會多管閒事的老好人,雖表面和善,卻看不透真心。之前他們在案件偵辦上也有幾次衝突,但都擱置著未解決。雖然如此,但顧暮雪和他是從小一路一起長大的,可沒有什麼交集就是了,特別是她出國後,消息全斷了,往事種種已被歲月所模糊,顧暮雪記不清了。

可他為什麼會站在她隔壁門口,笑容一樣完美,卻透出陰鬱的氣息,穿著居家T恤,髮稍亂七八糟地翹著?

「⋯⋯你怎麼在這?」

沈朝陽蹙眉,仍笑笑的道:「這是我家。我倒是想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剛搬來。」她舉了舉行房東剛給的鑰匙以捍衛自己的清白:「租了這戶。」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秒。

沈朝陽忽然語氣一變,眼神滿是難以置信:「你是我新鄰居?」

顧暮雪頷首,淡漠的道:「遺憾嗎?」

沈朝陽笑笑:「不是遺憾,是驚嚇。我怕妳夜裡在走廊裡擺屍體。」

顧暮雪嘴角輕勾:「沈警官,在我擺屍體之前,為了社區以後的生活品質,你先把家門口那包沒綁好的垃圾袋清好,裡頭有泡麵殘渣,辣油沒處理乾淨,會易引蟑螂。」

沈朝陽:「⋯⋯你平常下班有這麼閒?」顧暮雪辯解:「不,我只是鼻子比較靈。」

沈朝陽:「你還是一樣冷血。」

她頭也不回:「你也一樣虛偽。明明雙手顫抖,還笑得像沒事人一樣。」

沒意外的,最後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

可這老公寓牆薄透如紙,誰也沒視到隔著一堵牆的兩人,第一天就火花四濺,唇齒間刀光劍影,不是為讀者發糖,而是漫著濃濃火藥味。

沈朝陽在家喝了一口啤酒,悶聲呢喃:「活得久見得多,但第一次遇到這種人,殺氣都不懂的收斂。」

而顧暮雪則把耳機戴好,防備似的拉上窗簾。

她暗自發誓:「他才不值得跟他說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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