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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原初之夢

夜深,霧散。

迷霧鼠群被擊退後,黎塵強撐著將倖存的孩童送回避難屋。當最後一名孩子向他道謝時,他只是微微點頭,轉身時卻踉蹌一步,扶牆而立。

焰齒狼緊貼身側,低聲咕嗚,火尾微晃,像是在壓抑著情緒。

「我沒事……只是還沒習慣這副作用。」

黎塵伸手輕撫牠的頭顱,掌心仍有餘燙。

那場戰鬥中,他啟用了「全知之眼」,看透了霧獸動線與未來片刻,卻也付出短暫失明的代價。如今視覺已恢復,但靈魂深處,似乎仍有某種震動未止。

他低語:「那不是第一次……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

當晚,他倒在簡陋床鋪上,很快陷入一場異常深沉的夢境——

他站在無垠的黑海之上,四周寂靜得可怕,頭頂無星、腳下無岸,天地僅剩濃霧與虛無。

每走一步,黑海便泛起漣漪,將記憶撕碎般浮現——

年幼時躲在瓦礫堆下的絕望、霧獸咆哮聲中的哭喊、與焰齒狼初遇時的警戒與頑抗……

所有過往交織在這夢境裡,成為他靈魂的剪影。

突地,一道龐大而古老的氣息自霧中浮現。

海面震顫,霧氣凝結為一道模糊的獸影——牠的身形龐大,輪廓似狼似龍,眼瞳如雙顆隕石般懸於空中,燃燒著銀白色火焰。

黎塵心頭猛震,那股壓迫不是來自敵意,而是一種來自血脈與意志的召喚——如同千年前定下的誓約,終於到了兌現之時。

「你是誰?」他開口,聲音空靈飄渺,幾乎不屬於現實。

獸影緩緩低下頭顱,一道聲音直接鑿入他的意識中:

「你是被選中的繼承者……原初馴獸者的最後血印。」

「契約之印,將由你重燃。」

下一刻,銀白火焰從虛空中落下,纏繞在黎塵右臂上。他痛苦地皺眉,跪倒在地。

火焰無聲地燃燒,燒進骨血,燒進靈魂。

那不是灼燒,而是一場古老的記憶傳承——他看見遠古馴獸者馴服萬獸、以意念共鳴締結靈魂、甚至以己身作代價,保護最後一座人類之城。

霧中的巨獸凝望他,緩緩伸出前爪,於虛空中刻下一道流光印記。

黎塵的右臂驟然泛起赤銀色紋路,自掌心一路延展至肩膀,像燃燒的靈脈——

原初契約·真正覺醒。

「你將能與未命名之獸締結主契,跳過馴化階段。」

「你將看見牠們的本質,也承擔失控的代價。」

霧中巨獸語氣無悲無喜,卻如審判者般將命運擱在他掌心。

「我不怕。」黎塵抬起頭,銀瞳在火焰中倒映出獸影的目光。

「如果命運讓我站在這裡,那我就會讓這雙手……撐起牠們也撐不起的天。」

轟——!

夢境崩塌,火焰席捲,銀光炸裂。黎塵的身體猛地後仰,被光流吞沒。

【清晨·現實】

黎塵驚醒時,額角汗水已濕透髮絲。

他喘著氣坐起,右臂仍感灼熱。

掀開衣袖,赫然看見一道銀赤雙色的精神印記靜靜浮於皮膚之上,如活物般緩緩流動。

焰齒狼趴在床下,一見他醒來立刻站起,尾火激動地晃動,靠近時一聲低鳴。

黎塵凝視著牠,腦中忽然傳來一縷微弱的心語聲:

「……契約主……?」

他怔住。

不是焰齒狼說的,是另一個聲音,陌生卻與靈魂連結極深。那是來自夢中的存在——雖未現形,卻已與他簽下初始靈約。

「……原初契約……真的存在……」

他喃喃。

心跳逐漸平靜。他低頭輕撫焰齒狼的額心火角,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

「你不是唯一了。但你,會是第一個,與我一起走下去的。」

焰齒狼舔了舔他的掌心,火紋閃動,牠已感受到,那股從主人體內湧出的全新靈息。

這股靈息,不屬於任何一種已知馴獸術——它更古老、更純粹,也更危險。

而黎塵知道,夢中的那頭未知之獸,並未真正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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