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第1章:裂縫

第1章:裂縫

夜嵐站在演講廳的講台上,燈光打在他臉上。他的聲音穩定、有力,語氣清晰得像課本範例,台下滿是點頭如搗蒜的老師與同儕。

他是頂尖名校中最亮的星,樣樣俱佳——成績滿分、社交能手,還是地下格鬥社的王者。

完美。

但沒人知道,他已經三天沒睡。

不是因為壓力,也不是因為焦慮。

是因為——鏡子裡的人不睡了。

晚上十一點,校內格鬥館的更衣室裡空無一人。

夜嵐靠著牆坐下,雙手仍微微顫抖。他脫下手套,掌心有點泛紅,像是打穿牆時留下的淤血。

他盯著對面的鏡子——那是間更衣室裡一面幾乎貫穿整面的玻璃鏡,平日裡不過是用來整理儀容的工具。

但這幾天,它變了。

鏡中的他總是慢一拍。總是多笑一下。總是像在等他先離開。

「你今天講得真好。」

那不是回聲。那是鏡子裡的他,說話了。聲音沙啞,語氣像讚賞,又像諷刺。

夜嵐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扭開水龍頭洗手,試圖蓋過心跳聲。但無論怎麼搓,水溫怎麼高,他總覺得指尖冰冷。

轉身離開時,他餘光掃過鏡子。鏡中的「他」沒跟著動。

反而依舊站著,微笑著,抬起手輕輕對他比了一根指頭——「嘘」。

凌晨一點。

夜嵐回到家。父母早亡,房子是祖父留下的舊屋,空蕩蕩的。這裡安靜得過分,每一個水管聲都像腳步。

他開燈,走上樓。途中經過玄關鏡櫃——他停住腳步。

鏡裡沒有他。只有一面空蕩蕩的走廊。

他愣了一秒,再度看去,自己的倒影才回來——但表情與他完全不同。

那倒影笑得很輕,像剛打完架回來的人,神清氣爽。還對他比了個拳擊動作。

夜嵐轉頭快步走上樓,彷彿再多看一眼就會瘋掉。他的心臟跳得像鼓,胸腔震盪得幾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回到房間,他猛地拉開衣櫃門,拉出毛巾蓋住所有鏡面,連手機螢幕都朝下。

他坐在床上,一隻手壓著胸口,一隻手摸著藏在床墊下的東西——一面小巧破碎的隨身鏡。

那是三天前他從學校洗手台鏡子裡摔出來的碎片。

他本應該丟掉,但總覺得那東西在「找他」。

不,他知道得更清楚——那是鏡子裡的「他」,想跟他說話。

手機震動了一下。

簡訊是一則陌生號碼傳來的訊息:

【看見我了嗎?】

【你快醒了,夜嵐。】

他緊盯著螢幕。喉嚨乾得像吞了火。

「我是不是……真的快瘋了?」

夜嵐低聲呢喃,手中的鏡子碎片閃過一道詭異的微光,彷彿回應著他內心的裂縫,開始擴張。

「我是個學霸,是個受歡迎的人,是格鬥社的主將,是老師口中的榜樣。

——那我為什麼覺得我每天都在扮演我自己?」

「如果鏡子裡的我不再模仿我……那真正的我,又是誰?」

==============================================================

週五放學後,夜嵐走進格鬥社的地下訓練室。混合著汗水與皮革味的空氣讓他暫時從幻覺中抽離。他熟悉這裡每一個角落,像熟悉自己的拳頭。

這裡是他唯一能主宰的地方。

「學長,今天要對練嗎?」

一個新生走上前,戴好護具,眼中閃著一絲崇拜——也許還帶著幾分天真的挑釁。

夜嵐點頭,沒多說話,套上護手。心裡那股壓著好幾天的躁動,如同壓在心底的火焰,終於找到出口。

砰!

拳風劃破空氣。第一拳,對方擋住。第二拳,逼退。第三拳……重重砸在對方肋下,聽見一聲悶哼。

對方沒倒。那更讓夜嵐笑了。

「這樣才夠刺激,不是嗎?」

他步步逼近,一拳接著一拳地猛砸,技巧近乎完美,但力道……早就超出對練範圍。觀戰的社團成員們逐漸沉默,連教練都皺起眉。

第五拳落下時,學弟的頭盔歪了,鼻血湧出。

「夠了!」旁邊有人大喊,強行拉開夜嵐。他像是從某種恍神中驚醒,怔怔望著地上無力呻吟的學弟,拳頭仍緊握著。

「我……只是想贏而已。」

夜晚十點,夜嵐在天橋上踱步。

風很大,冷得像刀。他的拳頭仍隱隱作痛,但更痛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空」。

他低頭看著手機畫面。那面碎鏡依然收在口袋裡,有時他覺得,它像是會呼吸的東西。

訊息又來了——

【你打得不錯。終於開始像我了。】

【想知道為什麼越打越爽嗎?因為你開始回到真正的樣子。】

夜嵐指尖冰冷。他知道這不該是幻覺。這些訊息沒有號碼,不能回覆,甚至沒辦法刪除。

「你到底是誰……」

他喃喃問出口時,身後的公車站玻璃突然顫了一下。他轉過身,看見自己倒影。

不,不是「自己」。

鏡中人披著鬆垮的風衣,頭微低,嘴角上揚,像是隨時準備撲上來的野獸。他將手指貼在鏡面上,輕輕描著一個字。

「裂」

下一秒,玻璃鏡面上浮現一道清晰的裂痕。

夜嵐倒退一步,那裂痕卻在現實中憑空存在——不僅在鏡子裡,也印在了玻璃上。

「我不是瘋了……這真的發生了。」

他轉身狂奔回家,沿途的櫥窗與車窗玻璃紛紛出現同樣的裂痕,像有某種東西從鏡界滲透過來,在「標記」他。

「那拳打下去的瞬間,我感覺……好清楚,好輕鬆。比在講台上、比考滿分、比跟那些虛假的人說笑,都真實。」

「我是不是……其實一直都渴望這樣?」

「但那個笑著看我發瘋的我……他到底,是誰?」

=========================================

每天晚上9點更新1-2章,敬請期待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