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第一夜:鏡語者

當鏡子中的倒影開始說話,真相會開始變得無法辨認。

第一夜

病房裡的空間十分單調冷清,只有一張床、一面鏡子和一個人。

護士用輕柔但不可質疑的語氣告訴我,我是出了車禍後被送進來療養的,叫我不需要太緊張。

她告訴我,這裡是政府開設的「安置之家」,專門用來治療因創傷後記憶混亂的病人。我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名字是誰取的,但它讓我感覺自己像某種被抓來的實驗品,被某個隱藏的博士監視著。

「你先休息吧,」她說,她的語氣像是在媽媽在和小孩說話小孩,溫柔但又不可反駁。「你現在的思緒會非常混亂。第一晚通常都這樣。」

第一晚?

我坐起身,掃視這間詭異的房。

牆上是剝落的白漆與鐵製通風孔,門上沒有把手,只有一個外鎖。唯一不尋常的是那面鏡子。

它不像普通鏡子,沒有框,整面牆都是銀灰色,像被液態金屬淹沒的空間。

我緩緩走近它,想看看車禍後的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但當我走近時,鏡中的我沒有動。

不是錯覺,鏡中人與我不同步。

我抬手,他卻紋絲不動。我試著後退,他依然站著不動。我皺起眉頭,但他的嘴角卻慢慢揚起,彷彿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猛地退開,那東西又「正常」了,像什麼都沒發生。

冷汗順著脊椎滑下。

我回頭想叫護士,門卻被鎖上。我開始用拳頭敲門大喊,但沒人回應。

當我再一次轉頭看向鏡子時,它上面寫上了一段話。

「他們一直告訴你,你剛出車禍。但你要怎麼確定這是第一次?」

我被這段話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下一秒,字跡慢慢消失,彷彿被擦去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

「你說的話是真的嗎?還是……你只是在說謊?」

我憤怒地大吼:「我沒說謊!」

可我聲音剛落下,鏡子閃了一下,映出一張紙條的影像:

「當我說出這句話時,我是在說謊。」

我退後三步。那不是什麼紙條,那是我寫的便條紙,上面是我的字跡。怎麼可能?這句話……這句話是陷阱,說真的是假,說假又是真的。

瞬間我開始喘不過氣。我的世界開始天搖地動,我彷彿是踩在破碎的時間縫隙中。

鏡中的我,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帶有殺氣的眼神,像是想逼我承認什麼。

我低聲問:「你到底是誰?」

鏡子裡的我也開口,但並不是和我一樣的動作。牠說:

「我就是你,每一個不同時間線的你。」

我感到絕望和恐懼,崩潰地用力砸向鏡子,試圖打破這個令人恐懼的幻覺。

「砰!」

玻璃紋路四裂但沒破。牠還在看著我微笑,嘴巴慢慢張開:

「這不是第一夜。」

鏡子黑了。

房間一片死寂。我的心跳像敲鐘一樣震耳。我跌坐在地上,抱著頭,喃喃低語:

「這只是……一場夢。」

但某個聲音在我腦裡回響:

「你每一夜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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