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霧霾(一)

      歷經羽族小規模偷襲後,薩爾瑪在城牆和魔法陣防守的方面都必須進行補強和調整,尤其得針對同族入侵者的部分進行改良。

      在羽族的目標尚未明朗前,多數人都認為這次的襲擊頗有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在牧岩帶著大部隊緊急回防途中,發現咬不下大餅的羽族軍便已呈鳥獸散,至於少部分伺機闖入部落內的則分別被魔法陣和戰士們解決了。

      貌似有所準備,實行起來卻又毫無條理的行動讓牧岩這族長完全摸不著頭緒,猜不透羽族軍背後的鏡華究竟抱著什麼想法、又在玩什麼把戲。

      直到隔日午後,一則從他族部落傳來的消息才讓他恍然大悟並咬牙切齒。

      羽族軍前後各用極少量兵力、大張旗鼓攻擊了鬼族位在附近的普羅伊和薩爾瑪兩部落,藉此分散了薩爾瑪的戰力,並模糊焦點;可事實上,他們竟悄然將大軍壓向了相隔遙遠、且輝石蘊藏量豐富的另一部落喀羅,並成功踏平了喀羅的土地、收歸己有。

      一夕之間,規模並不算小的喀羅就慘遭滅族,據說因為喀羅族長頑抗不降,最後連族內幼小的孩童都沒有被放過。

      「該死!」

      重重捶了桌面一拳,對牧岩來說,這無疑是十分糟心的一天──有鬼族部落遭到抹殺,自家兒子也被臣服於羽族的同族潛入者暗算而重傷,偏偏南河接下來還選在同一天告訴他:小陽偶然救下了一名羽族的少年,對方疑似是王族成員之一,並被指派為這次行動的帶領者,等對方清醒後,說不定能從他口中套出一些重要情報。

      「人在哪裡?」牧岩沉聲問道。

      「暫時安置在我的房間,有施加束縛魔法,目前人還沒有清醒,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虛弱的緣故,才會持續昏睡。」南河謹慎地回應,深怕點燃牧岩身上無形的引線。

      可即便南河再小心,牧岩聽了依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將人抓來捏死!為了應對鏡華狡詐的戰術,他已經連續幾日沒好好闔過眼休息了,那殺千刀的羽族人居然膽敢昏迷這麼久!

      邊在心裡咒罵,他邊用力抹了把臉。

      想是這麼想,但南河的判斷委實無誤,若對方真的是王族成員和本次衝突的領頭者,就會成為一名身分貴重的俘虜!除了能確認羽族這次行動的細節外,還有機會問出以往無法獲知的情報。

      「……等等,不對。」稍稍平靜下來的牧岩很快便察覺到違和之處,「魔法陣對外來者可不會留情,他是怎麼活下來......或說你們是怎麼讓他活下來的?」

      南河瞥了眼虛掩的門板,從縫隙隱約可發現有個人正在窺看,醒目的金色髮絲格外明顯,也昭示了主人的身分。

      「這也是我過來的另一個目的。」待南河招了招手,小陽才敢推開門一溜煙地竄到他背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偷覷牧岩。「請讓小陽替莫林療傷吧,聽說他傷得很重,小陽可以治好他。」

      「什麼?讓小陽......療傷?」牧岩的腦袋一下子卡殼了,回神後還用透著淡淡質疑的目光打量小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河,小陽說穿了只是名見習工匠,她怎麼治好莫林?那傷勢連藥師都束手無策。」

      「不必用藥……等您親眼看見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南河的口吻相當認真,當中卻又摻雜了一絲焦慮,畢竟莫林是為了讓他在長老身邊多待一會兒,才獨自前往城牆而被襲擊,他總覺得自己也該負起責任。

      心緒正煩,牧岩實在懶得聽南河拐彎抹角地說話了,既然他說小陽有辦法救,那何妨試一試?再糟也糟不過莫林的性命正一點一滴流逝的事實。

      「跟我來吧。」他轉過身,高大壯碩的背影看在南河眼中卻顯得單薄。長久以來獨自帶領著一族前行,更要率領戰士們協防其他部落,再疲憊艱辛也未曾喊過一聲苦,這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人穿過一道垂簾,走進裡頭的房間。

      坐在床前的風杏眼眶泛紅,面上亦有晶瑩的淚痕,雙手緊緊握著趴伏在床面的莫林的右掌,深怕在不久之後,那隻手就會完全失去脈搏和溫度。

      凝視著雙眸緊閉的熟悉臉孔,南河也不禁抿直了唇線。

      前一晚,他從偽裝成莫林的同族身上卸下了具有易容、變裝效果的魔法道具,想必對方是鑽了防禦魔法只針對羽族血統的漏洞混進薩爾瑪,潛伏並伺機破壞了北山輝石柱後,又偷襲了身為戰士的莫林,頂著莫林的面容希望能騙取其他族人的信任。

      「我是一名鬼族奴隸,全家大小的性命都掌握在羽族人手裡。」被南河放倒在地,全身傷口都在汩汩地滲出鮮血,那人卻陷入瘋狂般笑著流淚,「他們要我做什麼,我沒有權利拒絕,要是搞砸了任務,我的父母或兄弟姊妹就得去死。」

      然後他幽幽地說:「你殺了我吧……我已經受夠了。」

      南河用力握住劍柄,並未放鬆警惕。無論出於何種理由,他對薩爾瑪而言已經是敵非友,再加上莫林當時生死未卜,兇手自然得果斷誅殺!但於心不忍是人之常情,易地而處,說不定自己也會成為羽族的幫兇。

      默然之際,那人似乎是察覺到南河的猶豫,眼神一黯,竟倏然起身將脖頸往長劍上送,當南河發現他的意圖時已來不及收劍,鋒利的刃鋒割開了脆弱的肌膚,鮮血流淌一地,他抽搐片刻,便睜大了眼再無動靜。

      曾經掛念、為之牽絆的一切,從此以後都和他無關了。

      南河用力閉了下眼,將思緒自回想中抽離,重新聚焦到不遠處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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