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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裂隙中的迴響

「醒醒!起來!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長髮男子壓低聲音說道,搖晃著一旁熟睡的長鬍子男子。

「是不是你幻聽的毛病犯了?在這種地方難免的。」長鬍子沒有搭理他,翻了個身喃喃道。

「在這種地方你還能不保持警惕,我看要不是我,你小命都不保了。」

「不過排除那些怪東西,這裡還是設計得不錯吧。」

「少美化你的傑作了!你真應該多設計一些出口!」

「你以為我是自願進來的嗎?我......,等等,我好像也聽到了聲音。」長鬍子快速坐起來,眼睛掃視四周。他向一旁的長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另一手緩慢抓起小刀。兩人不約而同站起身,絲毫不敢發出聲響,只有他們明白這片土地有多麼危險。目前的空間擁有多樣化的環境,似乎是在生成時直接產生漏洞,導致原本應該分散的建築空間混合到了一起,而他們正處於地形最錯綜複雜的室內區域。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不過三公尺,四周滿是沒有規律排列的牆體,上頭貼著墨綠色的壁紙。電燈是常見的LED燈管,不時的閃爍讓這空間又添一分詭譎。鋼鐵管線貼著牆壁亂竄,好似一條條巨蟒沿壁爬行。

長鬍子眼神示意長髮看向十點鐘方向的一處牆體後方,猜測聲音是從那處傳來。長鬍子首先行動,貼著牆行走,手更握緊小刀,深怕流出的手汗讓他握不住刀柄。長髮則緊跟其後,他可以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臟似乎要衝出體外。長鬍子停下腳步,手伸到背後,比出倒數三,二,一。他猛地向前衝,發出戰士般的怒吼,果真某個東西被他撞到在地。來不及思考,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刀背架在那人脖子處。

「林督察?」

「啊!痛死了,快放開!」

長鬍子定睛一看,才意識到自己壓著的人是督察長,林輝。

林輝裸著上半身,上衣則用來包紮左大腿處的傷口。

「潘教授?怎麼會?」林輝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說來話長,是丁奉堂那個雜種!」

「那是......里昂嗎?我不過沒見你三個月,怎麼像老了十歲似的?」看著面前憔悴不堪的男人,林輝很難想像這是曾經總愛嬉皮笑臉的那個里昂。

「原來已經三個月了啊......。」

「這裡有異於外界的時間力場。」潘教授摸了摸鬍子解釋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王璽和我說你們因為洩漏機密被開除了,他為什麼要騙我?他從來不說謊的。」

「你認識董事長?」里昂問道。

「他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弟,蠢貨。怎麼這都不知道?」潘教授不耐煩的瞥了里昂一眼。

「先別管這些,你大腿的傷多久了?看起來過了八到十個小時左右。」潘教授從腰包中掏出銀製小瓶子和一卷紗布。

「大概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坐下,我幫你處理。」他解開綁在腿上的上衣,倒出瓶子裡的酒消毒,再用紗布進行簡易包紮。

「可惜了一壺好酒啊,原本估計還能喝一天呢。」

「在這種地方你還有閒情逸致?現下該怎麼辦?我們還有機會出去嗎?」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把目前所知的情報告訴你。」

「你們倆也是從一間房子裡掉下來的嗎?紅色屋頂的。」

「是。這樣可以證明實驗室只能從那裡打開入口了。我們都是從那裡進來,我們稱為初始層。」

「可是穿越層與層的入口消失了。」

「我知道,那是隨機出現的。」

「你們是怎麼在這種地方生存下來的?」

「靠我們所謂的漏洞。原設定不應該出現的東西,我們撿過各種東西,上次還撿了一包吐司。」

「那絕對是我人生中吃過最美味的吐司了。」里昂苦笑道。

「忘了問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好像跟誰發生了一點爭執,具體我也說不清。」

「說了等於沒說,記憶缺失不確定是進入空間造成的或是犯人在行凶前動了什麼手腳。」

「我們應該分頭去尋找出口嗎?」

「猜你還沒見過那些東西吧?」潘教授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什麼意思?」

「極具危險性的漏洞,實體產生了生命跡象和意識,它們以我們為食。」

「有自我意識的漏洞?這些年他們從未匯報過這類情況,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看過的人都死了,我們被要求保密。」

「這是2級警報,應該反應給上級。」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工作?況且我們無法聯繫外界,當然不是對講機的問題了,他壓根兒不想讓我們出去!就因為我們是清醒的!」潘教授咆哮道,頸上的青筋浮現得清晰可見。

「潘洛冷靜些,我們都是被陷害進來的,現下最要緊的事是生存下來找到出口,發脾氣無濟於事。」

「你當然無所謂了!我有我愛的老婆,我有孩子,而你他媽的是個孤兒!要不是我妹妹當初收留你,你早凍死在街上了!」潘洛眼裡布滿血絲,憤怒得全身發抖。林輝聽了這些話情緒沒有起伏,畢竟比這些更刺耳的話,在他小時就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我明白,我很感謝潘盈,我相信你也一樣是個好人。」林輝不緊不慢的說道,試圖穩定潘洛的情緒。潘洛頓時啞口無言,意識到自己說話重了,便覺慚愧。

「在這裡待久了遲早會發瘋對吧......。」潘洛低下頭說道。

「沒事的教授,可以向我說明那些危險的漏洞嗎?」

「好的,目前已知的只有兩種。第一種稱為智菌,是高智力的菌類,外型類似黏菌,會從人體的孔中鑽入汲取養分,同時繁殖成更大的群體,直到澈底吸取所有養分才會離開,尋找下一個目標。在這段時間裡發現了一具乾屍,推測是其所為。雖然移動速度慢,但會悄無聲息地接近人類,需要時刻提防。」

「第二種呢?」

「第二種稱為類人,是攻擊性極強的一種漏洞,外型似人,部分特徵會表現異常,某些具有奇怪的五官,例如半張臉大的嘴。愈類似人愈危險,無法分辨的下場只有成為其食物。」

「你們對這片區域有多少了解?」

「這些綠色牆體分布範圍大約是十平方公里,外部依舊是室內空間,光線昏暗,壁紙黃底白線,看上去超過十年了,有各種狹小的走道,目前範圍不詳。」

「現下有什麼計畫嗎?」

「不遠處有一間幾乎封閉的小隔間,側著身勉強可以進去,我們在那兒駐足。糧食耗盡了便會結伴尋找漏洞,並用里昂的紅蠟筆在路途的牆上做記號。」

「可以改為兩人出巡一人留守,碰見類人也不擔心無人生還。」

「目前只剩下三片麵包和一罐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的罐頭,恐怕明天得去繞繞了。」

當天他們便在小隔間裡度過了數個小時,三片麵包吃完了,罐頭則為了應急留了下來。說是幾個小時,在林輝看來是過了數年。空間小得差點容不下三人,睡覺時外頭不時傳來莫明的噪音,令他輾轉難眠,不知過了多久才迷糊入睡。醒來時發現自己是第一個起的,也不敢出去活動,只好蜷縮著身體靠在角落等待兩人醒來。

待三人都醒了之後,便開始商討哪兩人出去覓食。最終決定是林輝和里昂,潘洛則接著倒頭大睡。

「你為什麼想做這份工作?」正走著,林輝看向里昂問道。

「我實在走投無路了。」

「發生了什麼?」

「我本擁有令人羨慕的人生,我有美麗的老婆,財產更是數不勝數。可後來老婆難產而死,生意失敗負債兩千萬,媽媽又被診斷出腦癌。這份工作條件特別吸引人,只要簽下保密協議,就能過上好生活......。」

不遠處牆後的發光物體打斷了二人對話,還未等林輝開口,里昂便獨自前去查看。沉寂的十秒,里昂手握著一隻手電筒走了出來。

「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林輝看著,一股怪異的感覺瞬間襲捲全身,不知如何闡釋。

他們接連發現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罐頭、一盒火柴和一片發霉的麵包,便帶著返回隔間。

回去後發現潘洛依舊熟睡,便叫醒了他。清醒後看了一眼今天撿到的東西,非常意外地能發現手電筒,拿著便要到外面試試。里昂平分著麵包,林輝瞥了一眼外頭,卻發現潘洛站在不遠處,比著一些動作,好似在暗示自己過去。林輝起身過去,潘洛湊到耳邊。

「跑。」

「什麼?」

來不及等林輝反應,潘洛便拽著他的手臂拔腿狂奔。穿越無數牆體之後,兩人在一處陰暗角落歇下。

「你在發什麼瘋?」林輝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問道。

「你還沒發現嗎?」

「你在說些什麼?」

「那已經不是里昂了。」

「什麼?」林輝不明所以,那股怪異的感覺再次涌上。

「他右手拇指上的疤不見了。不用謝,我救了你。」

「你的意思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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