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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等終於冷靜下來並打理好自己後,我又東摸西摸地拖了好一陣子,才做足心理準備踏出房門。

一出來就聞到撲鼻的香氣,是食物被充分料理的味道,而任硯芳正在廚房裡忙活兒。

我走到餐桌前坐下,盡可能表現地鎮靜一點:「你怎麼會在這?」

不知道我演技夠不夠到位,應該沒有看起來不自然的地方吧?

事實上自從發現自己喜歡他之後,就很難自在地面對他了,不論手腳怎麼擺放都覺得奇怪。

沒多久,任硯芳端著兩個瓷盤走過來,也拉開椅子坐下:「我不能來?」

這個臭小子真的很愛故左右而言他……

但是他手上拿的是什麼?!怎麼看起來這麼好吃,他什麼時候學會做菜的?

除了以上這些,我心裡還有太多疑問想問,但我最最想問的問題,卻是一個字也不敢提,雖然那才是我回國的真正原因。

「你不該擅自進我的房子。」我還是盡可能保持冷靜,但我突然感覺到自己非常飢餓。

我不愛吃飛機餐,一到家也是立刻倒頭就睡,仔細算起來已經整整兩天沒有進食過了。

乍見任硯芳的震驚過後,此刻飢餓感正源源不絕得侵襲著大腦,讓我的腦袋漸漸變得模糊,滿腦子只想著何時可以將面前的食物全搜刮下肚。

我極力忍耐不要讓肚子叫出聲來……雖然我在他面前早就丟臉丟盡了,但尊嚴還是要顧阿!

真的好香……啊,我認出來了,那是我媽的獨門炒蛋,嘴真饞。

「我為什麼不能進?」他和藹可親的衝著我笑,卻故意壓著盤子不給我,讓我十分眼饞。

他一定是看出來了我現在非常飢餓,抓著機會就使壞,這種情況下他要是不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不會罷手的。

「……」想不出該怎麼回答,我索性也不說話,擺個臉色挑釁地回望他。

接著好一段時間,我們倆都沒有說話,窗外的鳥叫聲顯得格外清晰,比我們都熱絡多了。

我在心底默數著鳥叫聲,試圖忽視強烈到令人頭暈的飢餓。

過了半晌,他還是敗下陣來,把其中一個盤子推到我面前:「吃吧。」

我假裝勉強地接過,迫不急待地大快朵頤。

「是我媽叫你來的嗎?」身為年長者還是要有點風度,填飽肚子的同時,我開口打破沈默。

那盤子上除了炒蛋,還盛了其他幾道菜,都是些我愛吃的東西:「這都是我媽常做的菜。」

在國外幾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雖說時間一久不習慣的事情也全都能習慣,但辛苦也是真的,尤其我又是個徹徹底底的廚房殺手,確實曾經有過幾乎要斷糧的情況。

「是我做的,跟阿姨學了點。」

什麼……?

我盡力維持表面上的淡定,內心卻震驚不已。

竟然是他做的……我出國前任硯芳還完全不會做菜的,現在廚藝卻已如此嫻熟。

他到底還有什麼是不會的?整天顯擺自己的全能,這個臭小子。

還真是該死的好吃……完全是我喜歡的口味。

「你是怎麼知道……我已經回來了?」我埋頭吃著,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出了我此刻最在意的事情。

他聳聳肩:「恩林姐跟我說的。」

「喔。」我早該想到的,白恩林這個損友!!!

我無言以對,一時之間再沒有人說話,我們都靜靜地吃著早餐。

他拿起一旁的咖啡喝了口,往後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

我知道他早上喜歡喝咖啡,然後會看著窗外沉默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雖然嗜甜,但咖啡只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他說過,好的咖啡是不會苦的。

我曾經問過他小小年紀怎麼會喜歡喝這種苦東西,他淡淡地說真正喜歡的是他父親。

小時候喝一定要加牛奶,否則根本無法下嚥,等大了點就不覺得苦了。

其實他不像父親那麼懂咖啡,也沒有特別喜歡,但是用虹吸壺煮開咖啡,看著黑色的液體一點一點往上流的時候,可以讓他的心靜下來,而且,每當那個時候,也能夠想起很多有關父親的事情。

黃昏天色透過窗簾映在他面頰,畫面是何等美好安靜。

此刻,我終於有餘裕仔細端詳他的輪廓,我不在的這五年間,確實改變許多。

我偷偷看過照片,雖然知道他已經長成男人的模樣,但始終沒有實感,更不曉得他的身高早已超越我許多。

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已變得如此低沉,也難怪我一開始完全認不出他來,甚至以為他是陌生人。

現在這樣仔細一看,還是可以看到他少年時的模樣仍保留了一些部分在他的面容上。

或許,歲月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但也有些地方可能永遠都不會變。

就像他可能學會了許多其他的事情,但早晨要喝咖啡的習慣依然沒變。

嗓音雖然改變許多,但說話的語氣還能聽出是那個人。

這樣久違對坐的早晨,也讓我陷入久遠的回憶中。

「你幹嘛搶我的吐司!」

「喔?這是你的?那它怎麼會在我嘴巴裡呢~」那時候任硯芳正值叛逆期,比現在更像個無賴,整天惹怒我、讓我不得安寧。但那時候的他笑容比現在多了,也比小時候多,像個普通的一般少年。

「任、硯、芳!你完蛋了!」

那時候我們一個十七歲、一個十二歲,每天都在餐桌上吵嘴。

當時我們也都以為,那樣的光景可以永遠。

「吃好了嗎?」他突然開口,緩了好一陣子我才回過神。

「等等準備一下,去買點東西。」

他站起身來收拾杯盤,我正想拒絕,可他的舉動自然地好似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妳剛回國,自己去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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