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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庭?

*

“我回來了"回到家的這句話明明應該是快樂且溫馨的,但在這冰冷又空無一人的地方顯得多諷刺,我直直走到廚房,餐上的一腳放了3000塊和一張黃色便條紙,另一腳放著1000塊和一張藍色的便條紙。

“寶貝,媽媽這禮拜不回家,晚餐自理呦~剩下的錢好好存著喔!”黃色紙條寫著。

“不回家吃飯,晚餐自理,早點休息”   藍色紙條寫著。

我苦苦的笑了一下。

我的媽媽是一個大學教授,專門教的是深奧難懂心理學,也是一個知名的心理研究作家。

我的爸爸,一個工程師,在他們的世界他是王,到處都想把這個神仙挖去他們公司當鎮殿之寶。

他們的女兒,一個在私立高級中學校排長期位居第一的學霸。

在別人眼中我們可能是一個令人稱羨的家庭,但,那只是在別人眼中。

我抽出了一千塊當吃飯錢,其他的都收進了我那放了將近十萬的保險箱中,我換了衣服,下了樓。

買了塊麵包止住了我那飢腸轆轆的肚子後就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房裡,埋進課本及教科書的世中。

我不難過,因為我已經習以為常了,習慣一個月的時間半個月找不到父母的人影,習慣餐桌上總是不少的錢和叫我自理的紙條,有時我甚至懷疑他們可能懶得數錢就從皮夾隨意抽出來放在桌上或覺得麻煩就直接打印那些叫我自理的句子。

上了國小三年級之後他們有時連家都不回了,甚至跟我說我長大了別吵到他們辦公,這個家,跟空殼沒有兩樣。

  “叮玲玲玲玲,叮玲玲玲玲……”上面顯示著   ‘元元’這噁心死人的暱稱是元槿不要臉自己設定的,設完之後還炫耀一般的給我看,我刪了好幾次,他還是又設回來,最終我敵不過他的厚臉皮。

“嵐嵐幫我開門!”他會來我家煮飯,幾乎每天都來,不厭其煩。我掛斷電話都到門口幫他開了門,他的笑臉就映在我視線中,他自徑的走進來說著。

“今天吃義大利麵和濃湯喔!還是妳想換羅宋湯也沒關係,妳要哪種嵐嵐?”他從廚房探頭問我。

“濃湯就好”他像我媽媽,比我媽媽還像媽媽,他時常在我家煮飯、洗衣服、拖地,沒有嫌麻煩過。

“好好好,你不要一直念書啦!休息一下!”

“嗯”我回,但我就走進房間繼續跟書海奮鬥,過了數分鐘後我聽見元槿開門進來的叫罵聲。

“嵐嵐你都不聽話耶”他鼓著腮幫子,撇過臉,像極了小女孩對著爸媽生氣一樣。

“噗嗤”我笑了出聲。

“嵐嵐!妳笑了對吧?對吧?”他瞪大眼睛看著我。

“是又怎麼”我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他原本想撲上來,但下一秒臉垮了下來跑出我的房間,我跟著他出去才發現他又笑了起來,還在他外套拿出手機在找什麼的樣子。

“做什麼?”我看了看他覺得可愛極了,像個孩子一樣。

“喀擦”快門聲響起,他緊接說。

“小帥哥說,如果妳一笑一定要向他報備的!不管深淺!”他瞇起眼睛,向怕我打他一樣,可是呢~我現在心情特好!管他要怎樣。沒理他轉身就去餐桌吃飯了。

“小帥哥是誰?”我問。

“邵崧彬啊!”他說。

“嵐嵐我跟妳說喔!我剛剛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啊看到了小帥哥喔~”他抬著眉驕傲的說。

“嗯”我淡淡地回了一聲。

“妳不好奇他在幹嘛嗎?”他失落的說道,看他那樣我就陪他玩玩。

“接著說”。

“他買了好多泡麵還有水,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吃那個過活”他擔憂的神情差點讓我以為他是他女友。

“跟蹤他呀?”我喝著他最拿手的濃湯問著。

“呸呸呸,別亂說,我只是瞄到他籃子的東西罷了”他順便把口中的黑橄欖吐出來。

“嗯”我淡淡的應了句。

“那個……嵐嵐,可不可以……”一聽到他黏膩的的聲音我瞬間其雞皮疙瘩。

“不行”不用想都知道他要問來讓他我家吃飯的事。

“可是.......他都吃泡麵耶~”他發出黏膩的聲音又一次讓我起雞皮疙瘩。

“干我什麼事?”之後呢~他一直求、一直求我都吃完飯了他便趴在我書桌上求阿求的,使出他噁心死人的奶音和他當無脊椎動物的絕活,我終究答應了。

“9點半之前滾出我家,不准進我房間,只能在客廳範圍。還有每天他走之後你記得打掃”我說完就拎著他領子扔出我家,但我確確實實聽到他在我家門口說著”我愛嵐嵐”。

*

我們出遊趣,我在國小三年級時寫過的作文題目,要我們寫與家人出遊的過程,我拿著紙走去爸爸的書房抬著頭問正在畫建築草圖的爸爸。

“爸爸,我不知道怎麼寫”不知道的原因是因為在我有記憶以來我沒有和父母出遊的經歷。

“小嵐,爸爸在忙妳去問媽媽吧”爸爸沒有低頭看我一眼,他的聲音冰冰冷冷的。

“好”我邁著腿走到媽媽的書房。

“媽媽,我不會寫”我爬到了媽媽的腿上說著。

“嵐,媽媽很忙,妳乖,去問爸爸”媽媽的聲音不只冰冷也帶著排斥,相同的媽媽也沒有看我。

“可是爸爸叫我問妳”我說著,媽媽蹙了一下眉頭把我趕下了她修長的腿走向了爸爸的書房,門:”嘣”一聲的被打開了,爸爸的草圖也被弄到了地板。

“簡倧晟你幫忙顧一下孩子很麻煩嗎?我偶爾回家還要顧孩子事?”媽媽摘下眼鏡吼著。

“夏晴,妳有病啊!”爸爸大吼著,一邊撿起草圖。

“我有病?你才有,我書的大綱都寫不完了你還讓孩子來煩我……”持續的爭吵、吼叫。我就站在門口,他們沒有顧及我的砸文具、丟抱枕,國小的我看到他們眼裡滿是厭惡,直到他們都向對方文具桶時裡面的美工刀劃傷我手臂他們才短暫停止爭吵。

“啊!”女孩的尖叫。

“啊!寶貝你沒事吧?”媽媽問,可是我的手在流血,潔白的小手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刀痕,我好痛好痛,都說不出話了。

“小嵐還好嗎?”爸爸也問,我以為他們會多關心我一點沒想到下一秒鐘他們又一次的爆發了。

“夏晴!女兒變這樣子開心了沒?”

“簡倧晟!你也不要臉!那筆筒是你丟的,如果砸中我那我不就和嵐一樣甚至更嚴重!”

“妳不闖進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不是嗎?”

他們的女兒還在門口,手在流血,滴阿滴的血珠染紅了白色的地毯,但她的父母在爭吵,而不是幫她包紮,她走回房間把自己蒙在被子中,手罩著耳朵希望不要聽到爭吵聲,但是沒有用。

女孩手在流血,可是她忍著痛,咬著牙撐著,因為如果她跟爸爸媽媽說他們只會再繼續吵下去,所以她很乖的走出房間去到客廳拿醫藥箱包扎傷口,她好痛好痛,痛到咬著的唇都破了,可是她沒哭只是努力的不去理會那在耳邊的爭吵,包紮完後就飛奔回到了房間再次用棉被蓋著自己。

她最後還是哭了,不過並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因為她不想父母聽到又再次吵架。

早上醒來時女孩發現紗布上都是血,她好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走出房門發現地上都是雜務,玻璃碎片都沒有清理就直愣愣的在女孩的門口,她傻呼呼的徒手拿起碎片想出門口不料卻割傷了手指,但她沒多做反應,因為上課要遲到了。

她墊起腳尖趕快走出去不理腳下那刺痛她的玻璃碎片。

自己一個人洗漱、整理書包,可是令人遺忘的是她只是個國小三年級的孩子,她走啊走去學校一跛一跛的,但她咬著牙撐著因為早上要升旗,到了中午她才去到保健室。

“護理師姊姊,我腳好痛”她看著身材姣好、長相甜美的護理師。

“怎麼了?”女孩發現,護理師有著和媽媽一樣修長的雙腿,她說下鞋子、拆開手上的繃帶給護理師看。

“!!!”護理師瞪大眼睛看著女孩身上凝固血,她立馬帶孩子到醫療區包扎。

“怎麼傷的這麼重?腳上都是玻璃渣呀?”擔憂的神情、細心的動作讓坐在椅上的女孩哭了出來,她好希望自己的爸媽在昨天割傷她時替她這麼做。

“怎麼哭了?很痛嗎?對不起喔!這個要就是這樣子!忍忍歐”護理師溫暖地說完後附上了親切的笑容。

“姐姐,妳可以先幫我用手嗎?好痛好痛喔”女孩伸出小手臂,手臂上有著又長又深的刀傷。

“怎麼會這樣?”護理師震驚,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唇希望自己不要哭出聲音,護理師看到這女孩如此成熟、冷靜、不哭不鬧落了淚。

“姐姐,為什麼哭?我做了不對的事嗎?”女孩眼中是擔心,她擔心姊姊生氣也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到最後會連現在對她好的姊姊都不理她。

“沒事沒事~妹妹,妳叫什麼?”護理師希望女孩哭,希望她不要這麼成熟,因為這年紀的她要享受的是快樂、是活力。

“簡嵐研,只不過後天我就叫簡嵐了”女孩說。

“為什麼?”孩子還這麼小,父母怎麼會想幫孩子換名字呢?

“爸爸說嵐研不好聽,媽媽說簡嵐研不好念”女孩輕輕勾著那小巧的的唇,她說這件事情時非常開心,因為這是少數爸爸媽媽對同一件事有相同想法。

“那妳想換嗎?名字突然換了不好記吧?”

“不想,因為是奶奶幫我取的,可是爸爸媽媽一起想換,所以沒有關係”女孩興奮的說著。

“妳開心嗎?”護理師剛好包扎玩   “好了!小心走喔!”

“嗯,謝謝護理師姊姊”女孩從高高的椅子上跳到地上笑了笑   “我很開心喔!”

“回家之後不要碰到水喔!洗澡的時候要小心喔!”護理師細心跟女孩說。

“好的,謝謝,我走了喲!要上課了”女孩開門出了護理站,沒想到在後面的護理師追了出來

“明天妳再來給我包扎喔!”

“嗯”女孩點點頭就走了,護理師進到護理站後立刻打了通電話

“我是護理師,幫我找找一個叫簡嵐研的資料”護理師覺得那成熟的孩子被家暴了,走在回班上的孩子並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件令她對這破碎的家庭徹底失望的事。

女孩依舊上課、下課、回家、把凌亂的家整理乾淨,她一個人吃飯、寫功課,沒有父母在家中陪著她看電視、玩遊戲,但是她沒有難過,因為她必須堅強不然她的爸爸媽媽會擔心。她走去房間時正好客廳的電話響起。

“你好這裡是簡家”女孩稚嫩的聲音內有著冷淡。

“你好,請問簡倧晟先生在嗎?”對方問。

“抱歉他不在,我是他女兒,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替你留電話號碼給他”她條理分明地說完後準備掛斷電話。

“妳是簡嵐研?”

“是的,請問妳有事嗎?”

“我是學校的老師,爸爸媽媽都不在家嗎?”對方在家中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9點了父母怎麼沒在家裡陪孩子?

“不在,有急事我可以替老師傳話”女孩打了個哈欠說著。

“同學妳累了先睡吧~明天我再打打看”對方聽到女孩的哈欠聲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明天爸爸媽媽也不會在家,妳假日再打吧老師”女孩稚嫩的聲音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

女孩一如往常地過著生活,去護理室,她最得到了可愛的名字   ‘嵐嵐’   她很開心,直到這禮拜的假日。

“夏晴!我們聊聊!”爸爸沒有大吼,但冷冷的聲線凍住了在房間的孩子。

“又怎麼了”媽媽說,女孩這時偷偷打開房門的一小縫。

“我接到小嵐老師的電話,說懷疑我們家暴”爸爸冷著臉。

“什麼?我們怎麼家暴了?”媽媽提高了音量。

“小聲點,上次的美工刀妳有幫孩子處理嗎?”爸爸的臉更嚴肅了。

“為什麼是我啊!你沒有幫她處理是嗎?”媽媽激動的說。

“不是你是誰?我那麼忙還要處理孩子的事嗎?”爸爸也不管音量的說著。

“我也忙啊!不是只有你忙好嗎?孩子的事你幫忙又不會怎樣,那是你孩子你在計較什麼”媽媽撇過頭,表情有著極度的不屑。

“那也是妳的孩子,當初我叫妳打掉妳怎麼不聽啊!現在還在怪我”爸爸語氣裡充滿不耐煩。

“叫我生下來的事你家那死老太婆,我生下來之後的三四年她就一命乎乎了,當初那老太婆說要顧的我才生下來!要不是這樣我幹嘛浪費時間?我一點都不想生下這賤丫頭!浪費我時間!媽媽把沙發上的抱枕砸向爸爸邊吼著。

“誰是老太婆……”女孩沒有在聽下去,應該是沒辦法聽下去,國小三年級的她很成熟、乖巧,可是她終究是個孩子,一個孩子聽到媽媽說   ‘不想生下她’這句話時會有多打擊,女孩把門關上後坐在地上,她死命掐著地上的毯子、忍著淚水。

她每日每日的聽見那句話、那次爭吵,不過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包括她最喜歡的護理師姐姐,因為她知道那次爭吵是姐姐引起的,她告訴老師,老師才告訴父母,但她不怪姊姊,因為她知道姊姊是在關心自己,她依舊每天正常的去學校和醫護室,一如往常地去見老師和護理師,但當老師或護理師姐姐問她家裡狀況的時候她學會了隱瞞且快速地繞過話題,一個國小三年級的孩子變得更成熟且對這世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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