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過去,葉靖柔早就忘記那個男生的長相,只記得他笑起來宛如太陽般的燦爛。還沒踏入青春期的他身高不怎麼高,甚至比當時的自己還要矮一顆頭,然而聲音卻比班上的任何一個人還要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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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尚恩先將住在市區的蘇筱珊送回家,接著再送葉靖柔,因為天色還沒暗,他只送她送到巷口處,葉靖柔下車道完謝,目光又停留在巷口處的住戶,她不清ㄒ兇殺案的被害者是哪一家,可是仍然忍不住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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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緩緩的走進巷子,整條巷子只有她一個人,夕陽斜照的光將她的影子得長長的,看著自己的影子,她的思緒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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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好多東西都變了,有些景物雖然依舊,但大部分的人事已非,她心中有好多的遺憾,如果時光倒轉,她一定會站出來替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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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間,她發現地上多了一道影子,同時身後多了個腳步聲,因為整條巷子安安靜靜的,後方鞋子摩擦著地的聲音如此明顯,每一步的腳步彷彿踩踏著她的每一條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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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神經緊繃,腳步刻意放慢,而對方也跟著放了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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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察覺對方的腳步跟著放慢,她整顆心臟彷彿被提起懸吊在空中,腦中不斷的閃進關於那件兇殺案的相關新聞,裸露在外的肌膚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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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瞪大眼睛,她的雙腳開始顫抖,內心告訴自己要趕快往前逃的,然而雙腳扎根似的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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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地上的影子離自己越來越近,葉靖柔的心跳變得更加大聲,也在這短短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內瞬間感到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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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感受到對方的靠近時,她瞬間轉過身,想看清楚身後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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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意外是名年輕的男子,對方也被葉靖柔突然的轉身給嚇到了,他反射性的後退,手上拿著的是一支手機,可見剛剛是低頭看著手機走路的,葉靖柔一臉警戒的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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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小心撞到妳。」他失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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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繞過了葉靖柔,再次說聲抱歉後繼續往前走,葉靖柔緊緊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轉角,她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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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鑰匙打開家門,她的心臟仍然蹦蹦跳的,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才整個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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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漸漸平穩後,葉靖柔拿出手機看著今天在餐廳拍攝的照片,她與蘇筱珊坐在餐桌,而許尚恩站在她們前方拿起手機自拍,當下的畫面就這樣被記錄起來,時間也被凍結在這一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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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除了一起拍照外,也創了個Line群組,許尚恩就是將今天拍的照片放在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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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幾張照片按了儲存後,葉靖柔走向窗戶將窗簾拉開,想要藉此讓房間通風一下,卻在拉開窗簾的時候發現剛剛撞到的那名年輕男子站在巷子中央,見此,葉靖柔的眼睛瞪大,再度快速的將窗簾給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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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站在窗戶前,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聲再度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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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到底是誰?剛剛不就已經經過這條路了嗎?為什麼又要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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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個深呼吸後,緩慢的透過窗簾間的簾縫望出去,那名年輕男子還站在那裡,目光朝著他們家的方向望過來,因為有一段距離,葉靖柔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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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秉住氣息,悄悄的觀察起對方,而對方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就只是凝望,最後葉靖柔拿出手機對焦準備要拍照,正要按下拍照鍵的時候,那名年輕男子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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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輕吐了口氣,抬頭從窗戶外頭望出去,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無際的天空上,橘色帶紫的神祕色彩,訴說著夜晚又要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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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在日落的時候就將家門上鎖,不只是外面的鐵門,內門的門閂也拴起,葉靖柔聞到廚房傳來的香味,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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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居住在這裡的時候,她總是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外婆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記得當時媽媽常常加班,很少回來煮,她的晚餐幾乎都是外婆準備,那時候的任性與不懂事,遇到不喜歡吃的菜就不肯吃,外婆也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抓住她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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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外婆準備著她喜愛吃的菜,她拉了拉袖子,「外婆,我來幫忙切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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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不用啦!出去出去……」想幫忙的她卻被外婆給趕出廚房,她無奈的笑了笑,走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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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坐在客廳中,並沒有開電視來看,客廳安安靜靜的,安靜到可以聽到外頭的風聲,以及風偶爾拍打窗戶的喀啷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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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著客廳的桌子,這張桌子就是她國小常常拿來寫作業用的桌子,也是與同學們一起玩遊戲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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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那個男生都會抓著許尚恩來到她家,從背包倒出來的不是課本,而是遊戲,他們不是玩起疊疊樂積木,就是玩起紙上大富翁,比起電子化的電動遊戲機,紙上型的遊戲讓他們玩得不亦樂乎,每一次都覺得無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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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憶終究只是回憶,她再也無法回到當時的那段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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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沉浸在自己的回憶,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一看,是蘇筱珊傳了訊息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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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開來看,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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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改天換我們女生約吧!女生有很多的話題可以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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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她轉學來到這裡國小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的新環境下她害怕著,加上個性內向,沒有什麼朋友,也不敢主動開口與人說話,身為轉學生的她大多都一個人待在座位上,原本以為會有自己的小世界,可是她完全想錯了,因為隔壁的男生不斷的捉弄她,最後是身為班長的蘇筱珊牽起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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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想到這,嘴角不禁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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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句訊息:「好啊!妳什麼時候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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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餐後,葉靖柔將碗盤洗完後,與外婆坐在客廳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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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小以前,葉靖柔與外婆並不親,她有個小兩歲的弟弟,爸媽每年的暑假雖然會帶她跟弟弟葉靖傑回鄉下一次,可是每次待在這兒的時間短短只有兩到三天而已,思想偏向傳統的外婆重男輕女,加上弟弟葉靖傑比較活潑好動,又比較會撒嬌,相比下來,外婆疼愛弟弟許多,每次買東西要送他們姊弟倆,第一個開口的名字都不曾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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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國小五年級,會被媽媽單獨帶來鄉下,是因為父母離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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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會離婚並不是誰背叛了誰,只是理念越來越不合,價值觀越差越遠,爭吵聲也越來越多,最後只好偕同簽了離婚協議書,協調的結果是弟弟跟著爸爸,而她則是跟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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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家庭失和讓她難過不已,她不想與最愛的家人分開,眼淚浸濕了整顆枕頭與棉被,她以她的方式抗議,可是爸媽最後還是不得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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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就像是無形的線,緊緊的黏在一起,突然有一天被迫分離,宛如完整的拼圖被迫拿走其中的幾塊,缺了就不再完整,這是誰也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更何況是只有十歲不到的葉靖柔跟葉靖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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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五年級被迫轉學來到這裡後,她鬱鬱寡歡的形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想哭的時候都會躲起來偷掉眼淚,同時她察覺到外婆好像比較想要弟弟跟著媽媽,心情更加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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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外婆之間的相處模式宛如陌生人,彼此見面只是淡淡的一聲外婆好,就開始獨自的寫作業,獨自的發呆或是開電視來看,因為外公早逝,媽媽也因為經常加班,因此大多數的時間家裡就只有她跟外婆兩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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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那個男生曾經來過他們家玩,要她不要這麼自閉,要她多跟外婆說說話,一開始雖然難為情,可是她還是做了,她漸漸的會跟外婆聊天,漸漸的會看到外婆哪裡需要幫忙而上前幫忙,會開始到雜貨店採買民生用品,會開始幫外婆做些家事,而她也發現外婆的菜色,原本從弟弟會喜歡的菜色,漸漸地變成了她喜歡的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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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的相處,她與外婆之間的關係改善,即使之後回到了都市生活,她也沒有忘記外婆,平均一個星期會打電話給外婆,除了關心外婆外,也將自己的近況分享給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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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蘇筱珊是她在這裡交到的第二位朋友,第一位朋友應該就是那個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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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試著回想起那男生的面孔,可是影子模模糊糊的,她依舊想不起他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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