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八點，朱優優準時穿戴整齊到的公司會議室準備面試，打著呵欠走進辦公室的何娜娜看到妹妹一身金色聖母的打扮，差點沒把豆漿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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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妳幹嘛啊，面試穿得這麼上古世紀要嚇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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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扭頭過來，高聳的假髮在空中顫巍巍晃動，灑落一地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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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些實境綜藝節目，主考官都得這樣端著氣勢不是，妳看這一套，瑪麗安東尼啊，肯定氣勢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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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娜娜抱著發燙的腦袋後悔不已，“優優，當初拉妳進圈子拍照是給妳建立自信，怎麼拍著拍著就拍成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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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優優才不管，直接撩起裙擺就走，“這不一樣，就是要讓那些助理知道自己是跟什麼樣的人共事，跟我一起就得捱得住旁人異樣的目光才有辦法領這一份薪水，不然他們以為是跟林志玲共識，上工沒幾天就要走人妳不是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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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前些日子來上班一個禮拜就消失的助理，何娜娜也覺得妹妹的考量很有道理，於是按下內線讓秘書直接讓面試者進到隔壁間會議室準備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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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不喜歡跟陌生人靠近，第一輪團體面試她就打算直接坐在辦公室看，等最後一關才親自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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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算不如天算，看到第三個面試者時她突然站起來貼在電腦螢幕上，臉上的血色一寸一寸淡去，嘴裡不住喊：“見鬼了，怎麼是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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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姐夫朱宇被她給嚇著，忙問：“幹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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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貼在與會議室一牆之隔的牆壁上，指著後頭，“姐夫，快把我姐找進來，這個人千萬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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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年輕人看起來很正派，八字也很合拍，為什麼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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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我說不能用就是不能用！”朱優優忍不住大吼，“反正我就是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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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一臉堅決的模樣讓朱宇一頭霧水，只是還沒來得及去找老婆來問清狀況，就聽到隔壁傳來巨大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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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搖地動的聲響讓整間辦公室的人都繃緊神經，朱宇趕忙奔過去，還沒來得及開門就看到會議室大門讓人給踹開，何娜娜被妹子口中那個千萬不能用的年輕男子抱在懷裡，摀著肚子一臉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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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怎麼面試到一半就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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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宇緊張得迎上，但何娜娜只是滿頭大汗，掐緊他手臂，“去醫院，快，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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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孕婦抱肚子還滿臉痛苦，白痴也知道不會是便秘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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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當下也顧不上什麼前朝舊恨，瞅了眼抱著何娜娜的年輕男子，指揮著，“抱緊點跟我走，我們搭員工貨梯到停車場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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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蘊琛抿緊唇，額頭冒著汗，雙手不敢稍有輕忽，看到朱優優時他僅是眼波微微掀動，馬上又鎮靜下來，“我的車就停在大門口，我送她去醫院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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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陌生、那樣冷淡，幻想過無數次再見面的場景，現實裡全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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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權衡之下，他們捨棄自家車，直接上了他停放在大門邊的車直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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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急診室，因為不是直屬親屬，朱優優跟蘇蘊琛直接被隔絕在急診診療室外，她一身誇張華麗的打扮理所當然引起了眾人注目，這時來來往往的病床在走道上穿梭，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帶著病患湧入急診室，她一身不合時宜的打扮瞬間成了地表最大的障礙物，護士已經不止一次讓她去外頭待著，朱優優沒辦法，只好往樓梯間裡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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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了空地，她扯下頭上的皇冠跟假髮，卻因為髮夾勾在真髮上差一點沒痛得飆罵髒話，只是她忍住了，因為有人不打招呼雙手自動自發替她解開髮夾，護住她殘弱且稀少的真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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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Lo娘這幾年，她領悟到假髮到處有，真髮真可貴，有人這麼小心呵護，她確實有半分之一秒的感動，可是感動過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尷尬跟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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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不用跟著我了，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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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蘊琛摸摸鼻尖，壓低腦袋囁嚅，“但是剛剛何姐說準備錄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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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朱優優粗聲粗氣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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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交代我工作內容就是緊緊跟著妳，不能讓妳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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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竟露出忠犬式傻笑，一副誇我誇我的表請，這反應看得朱優優沒來由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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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說錄取你，那還得通過我這一關，我才是最終Boss，你似乎沒搞清楚狀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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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多年再相見，朱優優還記得當初發過再見要將他碎屍萬段的豪語，但理想很豐滿，現實頗骨感，關於要怎麼將人碎屍萬段她是半點頭緒也沒有，不過這不礙事，想不出行動，她可以語言霸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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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蘇的，我告訴你，你雖然救了娜娜，但我還是沒打算錄用你，況且你開那種車還需要找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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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雖然一陣混亂，但她可沒眼瞎到沒發現剛剛搭的是凱燕，開得起保時捷的人需要來當她的助理？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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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一時非彼一時，我家最近有些困難，這車是我手頭最後的資產，本來打算賣了換點現金回來，但何姐說應徵者一定要有車，所以我就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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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多年不見，這傢伙已經落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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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有些樂，想到當初他們早戀被發現時他當著她的面那番轟轟烈烈的表態心態一下就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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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按照計畫出國唸書，然後頂個什麼厲害的身份回來，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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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沒一身西裝革履，而是穿著一雙半舊不新的球鞋，黑T牛仔褲，頭戴一頂棒球帽，柔軟的黑髮落在眼睛上邊處，渾身上下都寫著“我最近混得不是太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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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樓梯間裡蘇蘊琛露出一雙被棄養的小動物眼神，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也沒有她曾經為之狂熱的神秘氣質，朱優優心情一下複雜起來，清了清喉嚨問：“你真是蘇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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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蘇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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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拿出身分證在她面前驗明正身，可眼底閃閃爍爍的，似乎是很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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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優優納悶了，可馬上又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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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人家說富不過二代，他現在這副模樣身上怎麼會沒幾個故事，但就這樣？她得因為他可憐就回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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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而捲翹的睫毛下覆蓋的是猶豫與躊躇，朱優優不時瞄著瞄著，這時蘇蘊琛突然靠近她一步，拿起衛生紙用力往她後邊的牆上一拍，竟來個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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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拍，瞬間也讓朱優優的心臟漏跳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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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垂著眸子，眼神中欲言又止，雖心跳如鼓，但朱優優那張嘴還是不由自主反擊了，“你、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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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幹嘛，剛剛有隻蟑螂在妳靠的邊上，但我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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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蘊琛淡淡的開口，把手裡的衛生紙折了好幾折，然後丟進了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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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止息的心跳瞬間又不安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羞恥過後的薄怒，她用力踩了他一腳，忿忿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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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回醫院長廊，朱家人全員集合在關切何娜娜的狀況，她趕緊回到隊伍裡，卻不由自主頻頻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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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過喜歡過的初戀就算過了很久再見也會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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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跟他說，這道理真是他媽的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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