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藤山 紫稿件大募集

將軍的故事

「從前從前啊……有一個將軍,他在一場戰爭中敗北了,也跟屬下分散了,他一個人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走在深山中。」

和藹蒼老的嗓音在說著甚麼。

「忽地,前方的草叢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將軍想要拔出劍,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終於,一抹人影自草叢後走出,看到滿身是血的將軍,『哇』了一聲,但卻還是扶起將軍,並帶回家裡療傷。」

「朦朧中將軍看見一個小姑娘,有著哲白清秀的面容,她的雙眼沒有說很大,卻黑得像是一汪潭水,彷彿有種魔力,會讓人跌溺其中。於是於是,將軍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他癡癡地望著那個小姑娘,像是要將那抹身影重重烙進眼底,然而體力耗盡的他卻只能閉上眼,沉入了黑暗。」

「醒來後將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房間,他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繃帶,將那些傷口全數掩住,而小姑娘就站在門板後,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請問……您還好嗎?』小姑娘這樣講,手中還捧著一個木盆,水就在裏頭隨著移動而晃漾出一波波的漣漪。將軍笑著說無大礙了,問著眼前救命恩人的名字,小姑娘說她的名字是若晴,然後,將軍將那個名字牢牢地記在心底。」

「將軍沒辦法待太久,因此他在隔天便上路,回到王朝。他們倆再也沒見過面,許多年就這樣過去了,小姑娘已然成了個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她的爹娘去世了,於是家中貧困的她只好拖著爹娘的屍體到最近的寧靜小村裡。」

「小姑娘的運氣很好,她遇到了一個少爺,少爺對她很好,幫她葬了爹娘,還讓她到宅邸來,小姑娘同意了,她開始以著奴婢的身分在那裏生活,人們都很友善,但是某天小姑娘跟隨老爺到城裡去時,她又遇到了那個將軍。」

「將軍經過時間的洗練變得更成熟了,他問她住在那,將軍生怕這一別將再無機會,所以他告白了,而小姑娘回答了小村的位置,並且拒絕了將軍,當將軍問她時,她也只是淡淡地答道:『因為我有心愛之人了。』」

「將軍不想放棄,於是在告別後沒多久,又孤身一人到了那個村落,然而還未找到那抹倩影,他便震驚的發現,那小村的人竟都是逃亡的罪犯!即使那些罪犯已然成婚生子,但將軍仍是放不下寬心,緊接著,他更加無法相信的是,小姑娘所愛的人竟是宅邸的少爺!」

「『少爺成婚了,與一名女子。』小姑娘說道,那雙黑眸與幾年前如出一轍,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卻又包含了無比的悲傷。」

「『那麼就來城裡吧,我會接納妳,妳將會成為將軍的妻子!』將軍這樣說,他們一同喝著酒,將軍醉了,就這麼將罪犯的事說出,小姑娘訝異,但是她暗自徹謀了一個計劃,她與將軍發生一夜情,將軍答應將會派人將小村夷平,並留下少爺的命,附註她在老家等待。」

「但是將軍為了讓小姑娘死心,也將少爺的命取走了,他想這樣便無人會妨礙他了,可是當他走過化為廢墟的街道,踏過小姑娘位於山腳下的偏僻老家時,他卻看見了小姑娘頭髮散亂的跌坐在地。」

「他心想或許手下那群士兵太過粗暴,於是當小姑娘對他張開了手時,他沒有多想,一把抱住了小姑娘,殊不知,這就是錯誤的開始……」

「奶奶,那個將軍怎麼了?」

清脆稚嫩的嗓音突地響起,也順勢打斷了故事。

「小晴,下次不可以亂打斷故事喔。」婦人摸摸女孩的頭,有些嚴厲的道,但是那張刻滿歲月的臉孔只有滿滿的寵溺。

「嗯,小晴會乖乖的,不會在打斷,可是小晴真的好奇故事的發展嘛……」被稱為「小晴」的女孩認真的點了點頭,又小小咕噥著。

見此景,婦人忍不住笑出聲,「現在已經晚了,就破例一次把這段唸完吧,要跟媽媽保密唷。」末了,婦人還俏皮地眨眨雙眼。

於是小晴握起小小的拳頭,比剛剛還要認真的在點了點頭。

婦人慈祥的笑了,她清清喉嚨,繼續拿起放置在腿上的本子。

「……原來小姑娘已經被悲傷沖昏了頭,她趁著將軍不注意,將刀子狠狠刺入將軍的身體裡,將軍不敢置信,但是他什麼也來不及說出,就只能睜大眼,然後失去了生息。」

「小姑娘看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沒有恐懼,沒有瘋狂,平靜得可怕,後來她放了把火,直到她被火焰吞噬為止,她都還掛著笑,然後小姑娘闔上那雙被少爺與將軍稱讚過的雙眼,而更奇異的是,她的左眼流出了眼淚,右眼卻是流出了鮮血。」

「因為很多村人都是罪犯,所以他們的名字都被記了下來,而少爺是有名的有錢人家,因此他與他的妻子也被記了下來,可唯獨小姑娘,她的存在在這一刻被抹消得徹底,沒有人記得她……」

當那句宛如嘆息的句子落下,婦人終於闔起厚厚的書本,不忘放入書籤。

「眼睛流出血……?好可怕!」小晴瞪大黑黑的眼睛,有絲畏懼,但她很快的又皺起兩道細細的眉,「沒有人記得那個大姊姊嗎?大姊姊好可憐……」

「是啊……不過小晴真特別呢,就喜歡這種只有文字的書。」婦人安慰似的揉揉小晴的頭。

「因為這個比較精彩嘛!可是……既然那個大姊姊被忘了,那為甚麼這本書就有寫?」小晴先是興奮地拔高嗓音,又驀地弱了下去,小女孩細聲細氣的問著。

「這個嘛……奶奶也不知道呢……或許是上天給我們的禮物吧?所以小晴要好好保管喔。」婦人也苦惱地皺起眉,「不過呀,其實奶奶也很好奇,那個少爺和少爺的妻子後來有沒有再一起,像是成了幽魂,然後約好一起投胎之類的。」

「有喔!」女孩驀然大喊,一張小臉綻出了光彩,「我們班有個男生啊!他說他跟媽媽去買東西,然後遇到了一個穿得很奇怪的漂亮姊姊!而且後來那個姊姊就不見了,那個男生還有拿到一把……唔……那個是甚麼?反、反正就是有一根長長的細棍子,上頭還有很漂亮的裝飾,而且而且,上頭還有刻名字唷!」

看見自己的奶奶饒富趣味的揍了過來,小小的小晴更加開心了,她試圖再從回憶的盒子挖出一些東西。「那個名字……是、是……啊!是繡菊!」

小晴開心的咧開嘴,宣告似的大喊,因為她記得,故事裡的少爺的妻子就叫繡菊!

「真的?咦……沒想到我活到這把歲月了,還有機會聽見這種事……」婦人驚訝的喃喃,感到新奇的同時一股不安正在心底無聲的滋長。

男孩、小晴、女子和簪子……

「小晴,妳聽好,藉由這個這個故事,妳一定要記住,在愛情裡,沒有一定的對或錯,但是奶奶希望,妳不要為了一個人,而犯下錯誤,因為即使妳跟那個人再一起了,再幸福也只是在逞強。」

小晴愣愣地看著婦人,在她的印象裡,屬於婦人的臉孔往往的和藹的,宛如冬日的陽光般暖和。

那模樣太過少見,因此小晴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很久以後,一年又一年過了,小晴小時很多的回憶像是洗白的衣服慢慢退色,然而屬於婦人嚴厲的臉仍印在腦裡,久久不肯消失。

「奶奶是個很愛幻想的人,即使很荒唐,但是小晴妳說不定就是──因為妳的名字,就是柳若晴,書中還有提到,小姑娘與少爺的妻子其實是失散的姊妹……少爺的妻子叫做柳繡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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