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Chapter 01 檸檬塔(5)

坐在對面的徐春載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內心的吶喊,過了許久,終於低聲開口:「……對不起。」

夏荷麗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的話題,但仔細想想,他來見她的目的似乎也只有這個。

「你是第一次搞詐騙?」夏荷麗咬著筷子,抬眸懶懶地打量著他。她活到現在曾經和不少詐騙集團打過交道,但見到幕後真人這還是第一次。

也算是解鎖了某種人生成就?

徐春載始終垂著頭聳著肩,就像正在接受警察審訊的犯罪嫌疑人,「嗯……我打的第一通詐騙電話,就是妳。」

「那還真是出師不利。」她惡趣味地笑出聲,這件事簡直比豆漿杯上的冷笑話還好笑,「當時你應該嚇到了吧?」

他點點頭,目光仍然不敢對上她的眼睛,「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沒用,但我真的很後悔,對不起……」

「停停停!」夏荷麗擺擺筷子阻止他的懺悔儀式,「搞得像什麼偷吃被抓包的認錯現場似的……你放輕鬆點,周圍好多人都在看我們了。」

徐春載一愣,僵直著身體不敢亂動。夏荷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觀望左右,果然店裡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著他們,得知兩人發現後又尷尬地收回視線。

「我說過了,我想死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所以你可以不用再自責了,這樣搞得我壓力很大。」她將剩下一半的火腿蛋餅推向他,「吃吧吃吧。」

徐春載抿了抿唇,緩緩接過蛋餅,「那……妳會報警嗎?」

夏荷麗勾起嘴角,原來是怕她報警啊……

她倒是沒有想起還有「報警」這回事,主要是太麻煩了,她一個將死之人還要去警局做筆錄,或許之後還要上法庭作證……實在是太麻煩了,她光想像就心累。

「你說得對,雖然我沒有被騙到錢,但難保之後還會有別人上當受騙啊!」她恍然大悟地拍桌感嘆,「做為一個負責任的社會老百姓,我應該吃完早餐就去報警。」

果然,她一說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看在我是初犯的分上……放過我一次?」

看著他慌亂無措的神情,夏荷麗嘴角的弧度慢慢垮了下來。

這麼認真幹嘛?真沒有幽默感。

她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用筷子蘸著蛋餅上的醬油,在盤子上作畫,「既然這麼怕被抓,當初幹嘛要做這種事?」

他沉默著,目光低垂,似乎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夏荷麗也不急,慢悠悠地猜著,她很擅長這種分析遊戲,是無聊人生中的消遣之一。

「需要錢?」她瞇了瞇眼,「看你這膽小的模樣,不像是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的人……你欠了很多錢?」

他沒有回答,也算是默認了。

「爸媽留下的債務?」她繼續猜著。他說過他的母親在他小時候自殺離世了,大概經歷的不是什麼快樂的童年。

這一次,他很快就搖頭否認,「我之前工作時闖了大禍,造成公司很嚴重的損失,必須還錢填補漏洞……」

夏荷麗扯了扯嘴角,「你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工作的天分。」

徐春載抿著唇,看起來有些委屈有些無奈,「其實嚴格說起來,也不是我的錯……」

「揹黑鍋?」

他點頭,悶悶地應了聲。

「還真像你會經歷的事。」夏荷麗頓時興致來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一個典型的、活生生的──砲灰角色。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只是照著前輩的指示輸入資料……」他說著說著,語氣漸漸弱了下來,彷彿在自言自語,「好吧……我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我應該重複確認的……」

揹了黑鍋還這麼努力往自己身上找理由,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蠢,還是蠢到沒救。

「所以你自己蠢揹了黑鍋,就要去搞詐騙害別人?」

「不、不是的!」他急忙擺手,「我真的沒有想騙人!是我表哥的一個朋友知道我急需用錢,介紹我去上班,我去到那裡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

「但你還是打了電話給我,不是嗎?」雖然沒有那通詐騙電話,她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

「我……我實在是太需要錢了,欠公司的錢必須還清,妹妹住院也需要很多醫藥費,所以我才會一時神智不清撥了那通電話。當聽到妳說要自殺的時候,我馬上就清醒過來了……對不起,不管情況再怎麼糟,我都不應該產生這種念頭……」

明明聽著那麼像唬爛的話,他卻說得真誠無比,臉上的懊惱看起來也不像是假的。

如果他說的這些都是實話,母親自殺離世、替公司前輩背黑鍋、被騙去詐騙集團工作、還有個住院需要醫藥費的妹妹……

夏荷麗靜默半晌,最後望著他緩緩說道:「下次我要自殺的時候,我們兩個乾脆揪團吧。我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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