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CH4 冬陽

高大、靦腆、溫柔。在蘇以莐的記憶裡,宋旭臨始終是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個性偏冷的關係,八成宋旭臨就會成為女高中生們花癡的對象了。

宋旭臨是寒日中一道炙熱視線,碰巧勾起蘇以莐下垂的唇角。每當說起宋旭臨的時候,蘇以莐沒有一刻感覺過痛苦。

宋旭臨是蘇以莐高中時代為數不多謹守不開口的傾心,暖流和悸動一直在,可身分卻讓那一份特殊的感情在宋旭臨眼底被掐滅。

宋旭臨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留意上蘇以莐的,或許是他第一次在點名簿上看見「蘇以莐」三個字的時候,又或許是她一次次認真聽他解說規則的時候,也可能是她在體適能測八百公尺時奮力奔向他,最後笑容滿面的湊到他身旁,一邊氣喘吁吁地問:「我花了多久?」的時候。

每個班級總是有那麼一些體育好又認真上體育課的女學生,在宋旭臨的教學生涯里是始終未變的定理,蘇以莐不是第一個,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卻是讓宋旭臨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個。

忘了什麼時候起,宋旭臨察覺自己總是期待上二一四班的體育課,而目光也總是追著蘇以莐嬌小的身影。

他會在上課前用水將被風吹亂的頭髮理順,開始期待組隊比賽時,蘇以莐下場之後會待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邊看比賽、一邊和朋友打打鬧鬧。

微風拂過她飛越的髮梢情景美不勝收,但還是沒能把她爛笑容比過。

宋旭臨知道二一四裡有個喜歡蘇以莐的男孩子,他的兄弟們老是說蘇以莐是「大嫂」或是「嫂子」,偶爾她會略略皺起眉頭,他緊縮的心才舒展。

蘇以莐一直都很喜歡宋旭臨這個老師,似乎也感受得到宋旭臨對她的些許不同。

蘇以莐和宋旭臨不一樣,她可不記得什麼叫做「第一次看見宋旭臨」的感覺。

只是知道高二換了體育老師,整體給人的感覺氣清冷疏離,後來才漸漸發覺原來不是這樣。

原來宋旭臨笑起來的時候其實有魅力的很,看起來有點傻、有點靦腆,和沒有笑容時的樣子成鮮明對比。

她很喜歡宋旭臨認真的教學,也喜歡自己每次似乎搞不懂規則的時候,宋旭臨總是會走過來細心教導,在她習慣了宋旭臨的溫和態度後,幾乎將對他的初期印象拋之九霄。

「蘇以莐。」一道異樣感劃過宋旭臨的心尖,他抬眼尋找那到身影,猝不及防跌進她含笑的眼。

點名時短暫數秒的交集都足夠宋旭臨欣喜。

「有。」蘇以莐舉起了手,漫不經心在一瞬煙消雲散。

「跑兩圈操場之後去練習排球,兩個人一組,對傳不落地超過二十顆之後可以自由活動。」

「走吧。」蘇以莐脫去外套,拉著一邊的女同學往操場奔去,感受到不遠處一抹熟悉感受落在身上,她已經習慣了,甚至用不著回頭都會知道那是宋旭臨。

宋旭臨喜歡蘇以莐周圍的那種恬淡感,所以蘇以莐在哪,宋旭臨就在哪。

他沒有想過要和蘇以莐有怎麼樣的關聯,只是想要多看著她幾眼,好像只要那樣自己就能多獲得一些平靜。

他總是忍不住對她笑,偶爾也慶幸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旭臨什麼都好,長的高重點還很帥,可惜就是給人太重距離感,沒什麼笑容。」

一次在與朋友的談話裡,蘇以莐聽見朋友是這麼說的。

「會嗎?我覺得蠻常看到他笑的吧,而且也不會冰冰的步跟同學說話啊。」蘇以莐皺起眉,「我們真的是認識同一個老師嗎?」

她沒有記得後來的對話,只記得大家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她只好閉嘴。

於此,她才真正開始注意宋旭臨究竟是怎麼對其他人的。

才發現,啊,她錯了,原來宋旭臨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個性。

宋旭臨只有在對她解說規則時是笑著的,也只有她在的周圍宋旭臨才會變得親切。

她不理解規則時之所以宋旭臨都會走過來,是因為她總是在他的眼底。

她試著去理解宋旭臨目光的含意,從裡頭讀懂了一些恨生不逢時的遺憾、一點說不清楚的疼惜與滿溢而出的溫柔。

說也奇怪,她沒有排斥宋旭臨那樣的目光。

她很喜歡宋旭臨身商那股說不清楚的穩重,那是不屬於他的年齡該有的,於是對宋旭臨產生了一股親近敬重。

高三的某一次段考,蘇以莐一如既往坐講桌前面的位置,卻不料那堂課的監考老師是宋旭臨。

宋旭臨走進教室後將裝著考卷的牛皮紙袋打開,分好所有考卷傳遞後開始四處遊走,浮躁的情緒沉澱下來過後,蘇以莐開始振筆疾書。

她數度感受到宋旭臨從她身邊路過時的雀躍心思,最後宋旭臨在他對面落坐。

她一抬頭就能看見宋旭臨,卻繼續低著頭作不知,只是感覺到一陣平靜安穩。

那段時間,蘇以莐感覺到教室裡剩下兩個人。

冬日嚴寒裡的斜陽正巧,蘇以莐寫完了考卷後一時不察,輕易的抬起了頭。

宋旭臨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只是繼續寫手裡的東西,感受著蘇以莐在一片無聲裡傳遞的啞然。

暖光穿透玻璃斜折,落在宋旭臨半邊頰上,清楚了宋旭臨淺咖啡色的溫柔眸調。

那個片刻,是蘇以莐對宋旭臨的不忘。

蘇以莐和宋旭臨之間始終沒有什麼,對話少許、合照沒有,悸動淺短而深刻,關懷和意義不明滿溢。

臨別是蘇以莐畢業。

在畢業前她請了一個月的漫漫長假後,蘇以莐回到校園上了宋旭臨最後一堂的體育課,卻沒有特別印象。

他們的開頭與結尾一樣安靜透明,悄然無聲。

連不捨似乎都被省略,始終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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