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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瀏覽過去的相片(同居三十題)

      「爺爺爺爺,這些照片裡的人都是誰啊?」

      我抽出相簿裡幾張泛黃的舊相片,興奮地朝著坐在窗前打盹的爺爺嚷嚷。

      「小邪,你過來,讓爺爺瞧瞧。」

      只見爺爺悠悠轉醒,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我過去坐著,我也就從善如流的抱起相簿屁顛屁顛地奔過去,逕直撲在了爺爺的腿上。

      爺爺一手抱著我,一手端詳著那幾張照片,上頭的舊跡記錄了這些東西沉澱的年代有多麼久遠,也許是太久了吧,爺爺沉吟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開口。

      當年的那些人啊、少年的輕狂阿、後悔阿,我聽著爺爺蒼老的嗓音撥開時間留下的斑斑鏽跡,窺探著裏頭那些瑰泛黃卻瑰麗的回憶。

      「這裡面有爺爺嗎?」

      我指了張有幾個髒兮兮的孩子哭喪著臉罰站的照片。

      那時我看見爺爺臉上的細紋皺了起來,眉眼裡全是彎彎的笑意。

      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枯瘦的手指在照片上摩娑著,隨後停在一個小男孩的臉上。

      「這個是我,那時剛下完雨,我和幾個好朋友就跑到溪旁的爛泥地玩,呵呵,弄得一身泥阿,回來可挨了二叔一頓胖揍呢。」

      「你看這個,這是我最好的發小,我都喚他小花,別看他長得麼可愛,是個純爺們呢。」

      「這是你太爺爺養的狗,叫驢蛋蛋,鼻子可靈的!」

      「這是當年你三叔在外頭闖禍時,被二叔抓回來罵的照片,那時可好玩了,平常耀武揚威的三叔被擰著耳朵的哀哀叫的畫面可不常見。」

      爺爺越講越起勁,一張嘴滔滔不絕地說著那些我沒見過的二叔三叔,臉上也逐漸染上了激動的紅暈。

      簡直就像個急於向朋友炫耀自己寶貝的小孩子似的。

      我饒有趣味的聽爺爺說著,不停翻動手上的相簿,從鼻子上掛著鼻涕的熊孩子到略顯稚嫩的制服學生,最後是帶著副黑框眼鏡、有著溫潤眼神的少年。

      在相簿最後一頁只放著一張照片。

      「爺爺,這些人又是誰啊?」

      照片裡有三個人,背景是潺潺流動的小溪,溪旁的大樹灑落一大片陰影,襯的少年們眼中的笑意更是明媚。

      坐在最左邊的人身材較為圓潤,笑的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那個在巴乃隱居的胖叔叔,在中間被胖子叔叔勾住肩膀的少年應該就是爺爺了,而最右邊的黑髮少年,臉上表情幾乎隱沒在那頭過長的劉海下,但我還是能依稀看見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還有那雙偷偷注視著爺爺的墨色眼睛。

      爺爺沒有回答我的疑問。

      過了許久,才聽見他嘆了口氣,幽幽道:

      「年少輕狂,盡是些陳年往事了。」

      我識相地不再多說些甚麼,只是默默看著爺爺把照片收進抽屜裡鎖上。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人也都不在了,還看這些做甚麼。」

      「恩......」

      一聽見爺爺臥室門關上的聲音,我立馬躡手躡腳地溜回書房,翻出擺在茶几下的備用鑰匙打開抽屜準備一探究竟。

      抽屜裡擺滿了更多其他的照片,還有一本筆記本。

      照片大部分都是三個人,偶爾會看到一個帶著墨鏡笑得一臉欠打的男人,或是個臉上有道刀疤的男人。

      大部分的照片背後都寫著字,字跡皆不同;吳邪、王胖子、張起靈、黑瞎子、解雨辰,潘子......

      我想應該是照片中人的簽名吧。

      我拿起爺爺剛放進來的照片,背後赫然寫著幾個大字,佔滿了整個版面,但並不是人名。

      風骨錚錚的幾個字,將當年的快意瀟灑演繹得淋漓盡致。

      鐵三角,一輩子。

      後來我偷偷地摸走了其中一張照片,爺爺似乎也沒發現。

      閒來無事我便打電話給胖叔叔聽他說他們當年鐵三角的英勇故事,誰讓爺爺都不說給我聽。

      胖叔叔很疼我,但他說完故事後總是會特別叮囑我不要在爺爺面前提起那個叫張起靈的人。

      他說爺爺會難過。

      聽完後我總會死纏爛打地繼續追問,但胖叔叔就不開口了。

      「時間帶走了你爺爺很多東西,但他最想忘記的那道傷,卻死死地刻在了他心尖上,帶不走了。」

      之後大概過了十年,爺爺去世了,他走得很安詳,是在睡夢中笑著離開的。

      我在爺爺的葬禮上見到了那個人,那個爺爺一輩子心心念念的人,叫張起靈;當時的我差點就要開口喊人了,不過還好我及時住了嘴。

      他怎麼可能長得和當年的照片一模一樣呢。

      但奇怪的是,他叫住了我。

      「你是......?」

      「我叫張小邪,吳邪的養子。」

      會叫吳邪爺爺純粹是因為他領養我的時候年紀已經很大了,他覺得我叫他爸爸怪害臊的,硬讓我改成了爺爺。

      「您認識張起靈嗎?」

      我想他應該是他的兒子之類的吧,不然世界上怎麼可能以兩個人長這麼相像呢。

      男人有些愣住,隨後點了點頭。

      「那能請您幫我把這張照片交給他嗎?如果他死了就替我把照片燒掉吧,如果他沒死的話就幫我狠狠揍他一拳,問他怎麼沒來找我父親。」

      一番話說得和七八歲小孩似的任性。

      他啞然失笑,接過照片細細看著,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照片中的每個細節都深深刻進腦海裡。

      直到他翻了面看見那幾個用瘦金體寫的大字。

      我看見他捏住照片的手指有些發顫。

      「對不起,你要的一輩子,我沒能給你。」

      話音剛落,他便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照片。

      燃燒的火光映的他的臉色越發蒼白,漆黑的眼眸裡似乎正翻滾著甚麼,直至火舌貪婪地吞噬完那張照片,才化為一滴透明的悲傷,墜落。

      「那位張先生......已經過世了嗎?」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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