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在我身邊(1)

如果說到「避風港」,你們會想到甚麼?

 

「令人安心、放心的地方。」你可能會這麼說。

「心的歸宿。」或者你會回答這個。

 

「家就是避風港啊這還用問!」杰文則是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家一定是避風港?我就完全沒感覺啊!」我說。

「阿災,我只知道你如果寫網咖就是避風港老師一定會給你打個大叉叉。」他盯著作文稿紙,那是我們今天的作業,上面只有一行題目「我的家是避風港」,其他完全空白。

「真的很莫名其妙,到底是誰規定避風港的前面只能放家不能放別的。」我趴在桌上,稿紙也是一樣空白。

杰文聳聳肩,「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李白一定要叫詩仙不能叫酒鬼,孔子被稱作至聖先賢而不是廢話太多吃飽太閒,害我們要背一堆沒路用的屁話。」

 

我真的不會寫,因為我沒有「家」的感覺。

 

原本我只有一個媽媽一個爸爸,但自從媽媽死了之後,爸爸又交一個新的……媽媽。

然後在某次的工作意外爸爸也走了。

 

所以在一間房子裡,我跟一個沒有關係的……媽媽住在一起,不過形同陌生人。

 

她過她的,我過我的。

 

至於杰文的家庭就很一般,爸爸上班,媽媽是家庭主婦,還有一個小他兩歲的弟弟。

 

那張稿紙,我終究沒有好好地寫,東湊西湊隨便就交出去了。

那時候,我們國二,離段考不到一周,作業一大堆。

 

老師們作業通常出個兩三頁,說是體諒我們作業很多寫不完,所以出的不多。

 

國文老師這樣說,數學老師這樣說,歷史老師地理老師理化老師通通都這樣說,然後累積起來的作業……嗯……

 

「幹!還有英文!」杰文罵了一聲。

「幹!下一堂要交歷史作業可是我還沒寫!」我說。

 

其實對我跟杰文來說,罵髒話只不過是一種語助詞,沒甚麼用意,加上時常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們在老師的眼裡大概就像是小痞子一樣。

 

「沒交作業的,站起來!」歷史老師的臉很臭,尤其是站起來的人包括我跟杰文。

「王杰文,為什麼沒交?」老師冷冷地問。

「啊,就……忘記寫了。」

「忘記寫,上次你也說忘記寫,你甚麼時候才會記得?」

 

老師瞪著他好一會,接著問我:「又是你啊吳俊德,這次又有甚麼理由?」

「我也是忘記寫。」我說。

「甚麼叫忘記寫?蛤?」

「就忘記啊。」

「忘記忘記,會不會忘記吃飯?」

「這個的話不會,因為肚子會叫!」我自以為幽默地笑了兩聲,杰文也噗哧地笑了出來。

「很好笑嗎?」老師用力地拍一下講桌,「羞恥心有沒有啊!」

「有有有。」我用力地點頭,惹得杰文又笑了出來。

 

這下老師氣到不行,罰我們兩個到教室後面站著上課。

 

馬的,又不是只有我們沒寫,為什麼其他人不用被罰?我在心裡抱怨著。

 

「欸,你怎麼拿國文課本?」杰文問。

「我這個還沒畫完。」我拿著鉛筆,在課本的胡適照片上加工畫成包青天的模樣。旁邊的課文標題「母親的教誨」被我劃掉改成「媽媽的幹譙」。

「我看一下,」他把頭湊過來,「媽媽的幹譙,哈哈這沙小啊!」

 

「後面在幹嘛!給我站好!」原本在寫黑板的老師轉過頭來瞪著我們,然後才繼續寫。

 

我繼續趕工,畫完以後用鉛筆的後端戳一下杰文,「畫好了你看。」我把國文課本拿到杰文眼前。

「哇靠……哈哈哈……」

 

聽到我們的笑聲,老師把課本摔在講桌上,怒氣衝天地快步走到我們面前,「你們到底想怎樣?」她大吼著。

 

我看一眼杰文,然後擺手說:「沒啊沒想怎樣。」

 

當時我並沒有惡意挑釁的心態,純粹只是覺得站在後面很無聊想找點有趣的事情而已。

不過她似乎認為我故意找她麻煩。

 

她狠狠地打我一記耳光。

 

當下我也火大,理智就像被嚇跑一樣不在腦裡,「幹你娘咧!動手沙小啊!」我對她破口大罵。

 

老師聽到我居然對她罵出難聽不堪入耳的髒話,氣的又想打我,但我左手一擋她揮過來的手,右手的課本直接甩到她的臉上。

 

她嚇得倒退幾步,「你……你,我要叫你家長來!你居然敢動手打我!」

「叫啊,怕你啊?」我火氣未消地說。

「好好好,你給我等著,等你家長來看你還敢不敢囂張!」她指著我的鼻子,然後慢慢地走回講台。

「哈!」我冷笑著,「反正我沒差,她才不管我的死活。」

 

那天,我們國二,離成熟還有一大段路。

 

 

 

 

 

 

~~~     離成熟還有一大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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