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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穿越這檔事

畫妖    卷一    穿越妖界

第一章    穿越妖界

01

      「……人說人生是一只茶几,上面放滿了杯具。而本身就是杯具的我們還非加上茶葉自以為與別人沒有茶具,結果人人都說咱現在要用就用餐具。我們在沉默中滅亡,成了文具;在沉默中爆發,成了火炬。我們想明哲保身,都成了面具。我們想一鳴驚人,都成了京劇。不能再次相聚,執手相看淚眼,成了默劇。生活是自己的杯具,別人眼裡的洗具……」台上的老師上課上到最後開始胡扯淡,我跟著笑了幾聲,開始在一旁的計算紙上塗鴉。

      複雜的線條構成了幾個沒有意義的幾何圖案,我畫著畫著,慢慢的沉浸到屬於我的世界。人的一生總要有個興趣什麼的,畫圖就是我很喜歡的一件事情。雖然因為某些原因,造成我對畫圖有一定的恐懼,但卻無法抵消我對它的深切渴望。

      「噹──」一直到學校的鐘聲沉沉的響起,我才被拉回現實。匆匆的把桌上的文具、書本收拾乾淨,我很快的離開了教室。

      「今天我先走了!」向平常陪我一起的同學道別,我匆匆拿起書包就先離開了。

      「嗯,裴衣,明天見哦!」

      校門口開始擁擠了起來,暑假的炙熱陽光把每張畫滿青春的臉孔曬得紅潤光亮。我跟著一堆穿著制服的學生等在路口,一邊聽著旁邊的人三三兩兩的嘰嘰喳喳,一邊盯著柏油路上冒出的蒸騰熱氣發呆。不久後,綠燈亮起,我抬腳向前,也收回了盯著地面的目光。下一秒,前方的一個不尋常的白色影子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

      一隻純白色的狐狸站在對街,直直的望著我,數條毛茸茸的尾巴悠哉地在身後搖搖晃晃。

      ……大馬路上有隻狐狸。嗯。還有很多條尾巴。嗯。

      我以為這會引起很大的騷動,但是,身旁的人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甚至站在我旁邊、平常最喜歡大驚小怪的三個阿花學妹,都只是繼續自顧自的聊天或看手機……就是沒人注意到那隻怎樣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生物。

      我是打市府專線去投訴動物園的控管實在太不給力好呢,還是打去教育局告訴他們,現在的教育已經失敗到大家連只狐狸都認不出來了……還是我該去看個醫生?狐狸也就算了,很多條尾巴是怎麼回事……

      「叭叭!」路邊傳來的刺耳喇叭聲把我叫了回來,我這才發現身邊的人都已經走了,而那隻狐狸也邁著輕快的步伐,踏上了斑馬線。我費了很大的勁努力的說服自己那不過就是個幻影幻影……不然,就是長得很像狐狸的一條狗而已……可是尾巴怎麼辦尾巴怎麼辦……

      正當我暗自糾結,牠卻已經走到了我面前,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悠然開口:「終於找到妳了……畫師。」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嗯?

      什麼?

      剛剛,這隻狐貍……說話了?

      我完全無法思考,也反應不過來,就這麼愣愣的站在大馬路中央,看著那隻對著我說話的狐狸。

      ……現在的情況貌似不只是打電話投訴這麼簡單了,我是不是應該真的去醫院掛號,檢查一下?

      「嘰嘰──」直到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幾乎震破我的耳膜,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反射性的回過頭去,我只看見一輛打滑的休旅車直直的朝我撞了過來。那瞬間,世界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聲音、顏色。我眼裡只有那個越來越大、越來越靠近的龐然大物的影子,看不見其他。

      我甚至,連挪動一下腳步都辦不到……

      「碰!」巨大的撕扯以及拉力襲擊了我,我的視野飛快旋轉,最後定格、不再動彈。

      視線裡,最後看見的,是漸漸染紅染黑的天空,以及映照在路標上方,一隻模糊的,帶著詭異笑意的雪白狐狸……

***

      又是晚霞。我坐在堡壘的至高處看著橘紅色的日頭慢慢下沉,漫天雲霞被染成橘紅色。要是詩意點來說,我約莫能擠出一句「彷彿喜慶彷彿哀涼」,可這時我的肚子恰到好處地咕嚕了一聲,因此這鹹蛋黃似的日落也不過提醒了我一句飯點又到了。

      晚風吹過,揚起了我的幾縷髮絲,下方的茂密樹叢也被吹得呼呼直響,被驚起的鳥兒呼啦啦搧著翅膀,成群遠去。

      這幅帶有點滄桑意味的情景突然勾起了我的思鄉之情,難得上湧的情緒罕見地讓我暫時先將口腹之慾放到一邊去,轉而繼續盯著眼前的景色發呆。

      「畫兒,晚了,再下去會著涼的。」打斷我這難得的情懷的,是一件外衣,並一個好聽低沉的男聲。我轉過頭,就看見寒殷那張千年不化的冰塊臉。雖然他嘴裡這麼輕輕責備著,但也還是跟著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我看了他的側臉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終於還是沒忍住去戳戳他的臉頰。

      「怎麼?」他的眼中有些疑惑,表情卻還是沒什麼波瀾,這教我有些失望。遙想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時,足足愣了有半分多鐘。那時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而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

      雖然現在我已經習慣了他這張即使冰塊卻還是美若天仙的面孔,但我仍覺得當初那份癡呆相是我的一大恥辱。唯一令我安慰的是,當時的我也不過就是個豆丁大小的模樣,就算是一副呆蠢相,也還能說成呆萌。

      「我餓了嘛。」我伸出胖胖的小手扯住他的一縷墨髮,對他伸出手討抱撒嬌。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丟人沒有節操的。但是,我實在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只記得我上一秒發生了車禍事故,下一秒睜開眼睛人就在這裡了。我足足花了一年的時間才認命,才肯真正接受這個身份、這趟際遇,除了真的沒有辦法以外,也因為寒殷這一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才放棄了想要藉由各種「意外」來回到原本的世界的想法。

      藉由種種痕跡、借鑑,我研究了許久,才勉強確認了我實際是真的穿越了的想法。不然我也不曉得還能用什麼名詞來描述我的狀況。

      寒殷微涼的手熟練地將我抱起,又用方才那件外衣將我包裹起來,隔絕了越來越涼的晚風。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小孩子的身體本來就比較脆弱,何況寒殷的體溫可說是異常的低。

      我也是從這一點及他的穿著,和我們住的建築的風格,才慢慢推敲出「我待的地方可能不是我原來的世界」這一個頗驚悚的結論的。但是究竟是到了哪方天地,我卻又不知道了。未免穿幫,我也不敢多問。

      「來,張開嘴。」我被安放在一張特製的木椅上,造型和兒童用餐椅非常相像。以我本來的尊嚴對這東西實在抗拒得要命,也不願意讓人餵飯,堅持要自己來,結果就是弄得一地狼藉,而我自己也吃不到什麼。小孩子的手還不太靈敏,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只能一次次看著湯匙和食物餵進我的臉頰裡,和我的嘴巴次次錯過,實在坑爹。而且,依我這小不隆冬的個頭來看,我要長到可以足夠自理的年紀,還不曉得要多少年!誰知道這裡的時間流動和我原來的地方一不一樣啊?這裡可是連月亮都有兩顆的!

      一想到這個我就有點悲從中來。

      「怎麼哭了?嗯?」寒殷有點手忙腳亂,我想他之前大概也沒什麼照顧孩子的經驗,先前也曾把我的尿布包反……

      我偎進他懷裡,邊哭邊表示我不要吃了,便揪著他的衣領抽噎,抽著抽著,睏意漸漸襲來,我就又無法控制地睡著了。

      在入睡之前,我依稀記得自己看著寒殷那張俊臉,悲壯地握著拳頭,憤怒地許下心願:我一定要快快快快快地長大!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日我太過悲憤,遠大於我以往的悲憤程度,我之後的生長速度,果真有了顯著的增加。

      「畫兒又長大了。」我站在鏡子前抬抬手、伸伸腿,看著自己明顯抽高了的身子,覺得有些不現實。雖然說「一眠大一吋」,可這速度要說是「一眠大三吋」也不為過吧?!這才過去半個月啊,我先前的衣服已經都不能穿了!

      重點是,寒殷他完全不覺得奇怪,看著我的眼神中還帶點欣慰的感覺。我憂心忡忡地看了看他,頓時覺得有些後悔。畢竟這裏若是別的世界,誰曉得我自己還是不是人了?自然我不是要自貶的意思,可照這速度長下去,儘管能夠早日讓他不再把我當作孩子,但誰曉得會不會長過頭?到時候要是生出了個女巨人之類的高大種族,我上哪裡哭去?

      「寒殷……」我忍不住有些害怕,癟了癟嘴就想掉淚討安慰。「我這樣是不是不正常啊?」

      寒殷摸了摸我的腦袋,正要開口說話,另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便從旁打斷:「這樣才正常。」

      我轉過頭去,至藍那矮矮的身影就從門簾後面冒了出來,手中捧著一件群襖,顯然是給我的。

      他慢悠悠地晃進來,金色的眼睛彷彿爬蟲類一般,豎立的瞳孔冰冷得教人忍不住瑟縮。每每看見他的眼睛,我都會有種青蛙被蛇盯上的錯覺,儘管他明明是這座碉堡內唯一一個和我身高相仿的存在了。他的年紀目前還不可考,雖然生得一副玉雪可愛的樣子,但舉手投足間都是很老成的模樣,看上去有點老氣橫秋,更不用說他的穿著打扮總是只有一個樣式:長長的衣袍和大大的冠冕,活像是迷你型的古代帝王似的。

      至藍給我送了新的衣衫進來後,便坐在一旁安靜地看寒殷給我著裝。我心想他心中大概是羨慕忌妒的。畢竟這城堡內除了寒殷、我、他和幾個從來不說話的侍者外,大約也沒其他活人了,而明顯我是受到寒殷這個「大人」的特別待見的,別人約莫也沒這待遇,因此不禁就有些同情他。吃點心的時候就常常分一半給他吃。

      至藍看上去什麼都好,論外貌那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比我差了點……咳,論性情麼,也是乖巧的不能再乖了,我一個成年人的靈魂,有時候都還會幹一些幼稚頑皮的事,他倒是從來沒和我一起起鬨過,我要是個大人,肯定覺得他乖得讓人心疼。對比起來我就是個小屁孩,還是偶爾會讓人想要吊起來打的那種,因此我也有些記恨他。

      這樣一個看起來什麼都好的孩子只有一點不好。至藍他不曉得是太過害羞還是受過什麼心理陰影似的,講話很……不順暢。他平日也是輕易不開口,要是開口了那也是越精簡越好,活像是多講一個字就要多花錢似的。

      今日也不例外。寒殷剛剛替我紮好頭髮,那邊的至藍就慢悠悠地開口道:「他醒了。」

      寒殷的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竟然現出了細微的變動。我觀察他很有一段十日了,馬上辨認出他這是開心的意思。

      可是,他這是什麼意思?誰醒了?又為什麼他會這麼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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