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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壹.歡迎式

      腦袋裡轉出許多畫面,那些畫面拼構、結合,組合成屬於我自己的記憶。那些記憶猶新地讓我喘不過氣來,那影像裡頭全是我被多數狼群襲擊,沒有一刻停下動作,飢餓感作祟下,我成了牠們那頓飯的佳餚。

     

      我就這麼死去了,我不敢想像自己父親了解實情後的心情究竟如何。這條生命更因為我的好奇心賠了下去,沒辦法繼續生活,就這麼的丟下父親一個人留在鎮上。

     

      自己彷彿被人浸泡在黑暗的世界裡,沒有出口,沒有冀光,只有無窮的黑暗盤在我的四周,給了我無數冰冷的感受。閉眼下的陰冷,擭住我全身上下的感官,沒有一會兒我已經什麼也見不到,聆聽不到。

     

      什麼也沒有的絕望下,只有自己孤伶地盤腿坐在地面,幾乎無聲的世界,只要有那麼一點聲響都多麼得響亮,我的附近傳來一聲細微的撞擊聲,但我分辨不出來這聲音來自何方,也因為這聲音從某個缺口闖蕩進來,身上的冰冷正逐漸流失,原有的體溫重新在血液裡頭流竄,彷彿自己還活著般。

     

      傳出第二聲、第三聲,間隔時間越來越短。

      我挺直腿起身,環視一圈無盡的黑,等著下一聲的響起來判斷位置,也許我可以找到些什麼。抱著這樣的心態下我等到第四聲、第五聲的奏出,但我沒辦法跨出那一步,當這聲音頻繁的傳出時,我並不覺得這是個單純的碰撞聲,而是一種熟悉且環繞在自己周遭的聲響。

     

      手貼向左胸口,強烈的振動延著手心傳遞整隻手臂,納悶吞食我的空白情緒,指腹能掌握到肌膚底下那微微的跳動,幾秒鐘、甚至幾十分鐘前我確定自己死了,現在卻讓我懷疑起自己的生死偏向哪一方。

     

      「他的情形怎麼樣了?」在這空蕩的環境裡,我聽見不屬於這裡的聲音,一個年輕男性的低沉嗓音在詢問著問題。做為我自己,我妄想有個推論,我正在被救活。

     

      「我雖然有把握可以治療他,可是醒不醒的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另一句陌生的聲音讓我肯定自己的推論沒有錯誤。他們正在外頭處裡我這副被狼群咬爛的屍體,我想醒來,既然有這心跳一定能張開這雙眼,重新看向外頭的世界。

     

      「已經四天了,如果再沒有醒來,我們就必須放棄他了。」我驚訝外頭的時間已經過去這麼多天,父親也許早已在一旁默默等著我醒來也說不定。這些心態跟想法提振我對活下去的念頭,想像讓周圍的黑暗被光芒照射驅趕,一道光從天而降,刺得睜不開眼。

     

      重新睜眼後,米白色的天花板映入視線內,上頭轉著一組風扇,旋著葉片刮起陣陣涼風,天花板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清裡,上頭黏附著灰塵細菌還有幾段銀絲。

      我嘗試轉動頭部,靠了一番力氣才能轉向左右。

     

      「他、他醒了!」床緣沒有人影,幾步距離外的沙發椅上有人發現我的動靜,驚嚇地,彈跳起來往我這大步走近。我不認識這個人,他身形高挑纖細,身穿灰色沒有印花圖案的T恤,棕墨色的短捲髮添了幾分俏皮的感覺,直到距離拉近,我更清楚注意到他純棕色的眸子,勾著我的靈魂,讓我不覺得他是個壞人。

     

      「嘿,你真的醒了嗎?」他在我面前揮了揮手,即使我能睜開眼,那些手晃過去的影像仍帶出殘影,我吱唔一聲,想發聲說話卻被喉嚨的乾澀阻礙了行動。

     

      「我、我馬上幫你準備水──」他匆忙奪門而出,大力踩著階梯造出來的聲響,可以使整個屋子都聽得見。我瞥向另一側,這裡是個規格中矩的房間,並不是間大型醫院的附設病房,隱約能聞到瀰漫的消毒水味混著陳年老舊的檜木味。

     

      除了扭轉脖子有稍微的神經刺痛外,身體上所被襲擊的傷口都沒有發出疼痛,這些藥膏宛若時光機的效能一樣讓這些傷口恢復到尚未發生過似的。我抬起右手,直呼:「這隻手……」

     

      腦中立即翻出那段影像,有一隻狼我記不得顏色,模糊的視線遮去牠的面容,可是我能看清牠餓壞般扯著我的手臂,拽著,直到它與我身體脫離那刻。

     

      「很神奇吧,沒想到你那雙手還可以被縫好。」替我裝水的人回到房間,他扶著我坐在床上,讓我可以一覽身上所有的傷口。頸部以下全被纏上多層繃帶,包過雙肩的縫紉,他說:「奧尼沒有放棄救你,所以他花了一天一夜在處理你的傷口,就算我們都認為你活不成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誰叫他過去是個薪水優渥的外科醫生,哈哈,吶、你的水。」

     

      我接過那杯水,一口飲盡,讓冰涼跟濕潤附著在喉道上,我才有這麼點體力可以說話。

      「這裡是哪裡?」

      「怎麼每個醒來的人都說這裡是哪裡,或者是你們是什麼人,再不然就是我怎麼了,聽久了都倒背如流了。這裡是保羅的家,我們統稱這裡為大屋子,你受了傷,奧尼負責救活了你。」

     

      「然後我呢,是負責看管病人的可憐人士,如果你都不醒來,我真的懷疑我在看管一具屍體,而這裡就是一間破爛的殯儀館。我是安德魯,安德魯‧馬丁,你叫什麼名字啊?」

     

      「泰勒‧奧德森,這裡離鎮上有多遠?」我想報個平安,安德魯歪了頭,用盡思考:「哪個鎮?拉伊還是猶蕊,你總是要指個方向吧,奧德森先生。」

     

      「懷格林鎮。」我說。

      「噢,那個鎮離這裡沒有太遠,大概從這距離出發到那裡只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到了。」安德魯欲言又止:「不過保羅,這個家的主人不允許任何人跨越中間那條河川。」

      當他說到河川時,我好奇的追問下去,「這裡在別的鎮嗎?」

      「正好相反,這裡是森林裡頭的屋子,我們沒有鄰居,只有自己喔!」他收走我的空水杯,放到床頭側的矮桌上,外頭窗戶渲染橘光,映打在林間樹表上,給它們身穿一身新衣裝,而它們興奮地搖動身子,晃著稍枝,使葉片互相摩擦出沙沙聲,就像它們因這份禮物而高興的歡笑。

     

      「這裡有電話嗎?我想我該打電話回去報個平安。」安德魯打碎我的希望,他頭轉向黃昏曝曬的森林景窗:「這裡沒有電話,且,我們用不到電話那種東西。」

     

      「還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你被奧尼救活了,也代表一件事情。」他把視線轉回正視我,嘴角微揚,有點弧度的笑了。像是一種我根本就不明白的肯定:「你必須加入這裡,加入我們這個家族,成為環境的一份子。」

     

      「不、不行!我爸──我必須告訴我爸我沒有……」他斥聲吼道:「來不及了!在他的眼裡,你已經死了──你還不懂嗎?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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