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卷 第三章 少年遊

      古新自床上醒來,揉揉有點發疼的腦袋:「該死,昨天在賭場喝太多了。」他理理衣裳,有些記不起來自己昨天在賭場輸了多少,只記得他大手大手的丟了幾把銀票,可是就連半場也沒贏錢。伸手向懷裡探了探,發現自己身上淨是些碎銀子,大面額的是一張也不剩。

      看來自己在昨晚,一不小心輸掉幾千兩。古新實在不想多算,他感到宿醉似乎又嚴重了一些,頭又更痛了一點。他嘆了口氣,翻個身,把眼睛再閉上。

      他已經醒了,醒著的他沒辦法再一間充滿酒臭味的房間睡著,這讓追求高生活品質的他十分難受。古新翻來覆去,到最後還是認分的拉開棉被,盥洗後決定提前往帝都的言家前進。

      古震昨天便為他在水都城門備了一匹駿馬,就等古新起床便策馬往帝都前去,遇上言老爺子的時間是愈早愈好,婚事敲定的是愈快愈好。

      這自然是古寰的意思。古震雖貴為家主,身為兒子也只能默默接受。

      天下分九州,民間有歌吟:「寒雅梅,日傲麟,夜飛鷗。」古新此行的目的地──帝都,便為於雅州,為於第一大河──巨河的北方。正常來說,若是獨自策馬自鷗州出發,莫約兩星期有餘,便能抵達。

      但身為一個單純不想那麼早成婚的年輕人,古新幾乎是以步行的速度走在驛道上,照他這種速度,到帝都可能已經是一兩個月後的事了。

      長路漫漫,已是近午時分,熱辣的太陽灼灼的燒著城外不那麼翠綠的草地。這種天氣,古新自然不會蠢到穿像昨天那種純黑的衣衫,他穿的是一件用青藍色錦緞作成的短衫。和昨天那襲黑衣表現出不合年紀的沉穩相比,這件更顯得年輕人獨有的活潑。

      南風薰薰,這一路旁紛紛雜雜長出幾叢古新喚不出名字的野花,散發出不俗艷的清香。這幾里路下來,盛開的花朵隨風婀娜搖曳著。古新甚至微微嗅到,自己青色的短衫上似也沾到那淡淡的花香。

      這絕對是個可以讓人心情好上一整天的天氣,可是他偏偏就沉著一張臉。

      原因很簡單,他餓了。而他看了看前方幾里內,沒有一間驛站可供休息。

      這不能怪誰,只能怪自己。要不是他今早宿醉賴床,要不是他一副心不甘情不願,要不是他騎馬的速度只恰恰比步行的速度快一點,不要說一間驛站,三間他都到的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掛在半路上餓肚子。

      其實他堂堂一個習武之人,一兩頓飯不吃倒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可偏偏他是一個極度好吃的人,不吃便心浮氣躁,難耐無比。再加上今天天氣悶熱,弄得古新更是一肚子邪火。不只肚子餓,彷彿拳頭也癢了起來。

      真的好想找個人痛打一頓,或許天氣不會那麼熱,肚子也不會那麼餓了呢。他笑了,笑的有些猥瑣,讓他那張俊美的像個女孩的臉顯的有些猙獰。

      「他媽的能不能送幾個惡人讓我練練拳頭阿!」古新操了句粗話,這在家教森嚴的古家本是不能讓少爺知曉的汙言穢語。可這種東西一向不講求天分,他抓了幾個下人稱兄道弟不到一個下午,便把市井間的髒話學了個十足十,連表情神態都與一般小老百姓無異。這雖只是一件小事,卻讓古新開心了好幾天。

      沒有被繁文縟節束縛過的人,怎會知道富家子弟生活是多麼的壓抑。

      不過上天的確對古新不薄,在他大聲扯呼時,耳朵隱隱聽到前方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咒罵著,依稀帶有點威脅:「把……交出……」「再不……,我就……」聽到這種話,古新自然不會以為這是一般朋友在閒聊,連忙提氣狂奔。

      果然奔出尚不到一里,就看到幾個蒙面大漢圍著一個穿著粗布衣的農人,除了髒話不斷,更有好幾次手上的鋼刀恰恰從農夫的鼻尖前劃過,一看就知道這是故意練來威嚇良民的小手段,而不是什麼武功招式。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良民百姓?把不把嶺律放在眼中!」古新大喝,翻身下馬,夾帶著浩然正氣隨著手上的狂風,朝著強盜狠掃過去。

        爽快!大吼這種平常只有在說書人口中才能聽到,屬於正義大俠的豪氣臺詞,這給古新帶來一種扮演的快感,這時候他便是憂國憂民,好義任俠的俠客!但匪徒怎會吃他這一套,怒吒了一句:「哪裡來的小娘皮!」隨後提起鋼刀迎向古新。

      水都出入分子複雜,雖說是在官府的管理下勉強與黑道份子處於一種假和平的狀態,但要那些窮兇惡極的惡棍安分守己不鬧事,基本上來說那是癡人說夢。這在幫會之間彼此的制衡下,這種逞凶鬥狠,無法無天的事在城內不會鬧的太大,於是便有人把腦筋動到了行陸路的行商身上。這殺人越貨本就是他們的老本行,城內上頭的老大也就對這些小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城外開始出現了一群又一群的強盜團,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能存活下來的絕非善茬,在手底下都有幾招硬功夫,方能脫穎而出,殺人取財,幹些泯滅良心的事。

      像古新這次挑上的強盜不過十來人,那手上的鋼刀劈向他,斬風獵獵,竟無一不是弱手,且觀其排陣走位,竟是隱隱具簡單變幻,且頗具巧思。他們只當這衝上來的蠢貨,是個看來有錢卻發起正義春的娘氣肥羊,宰了撿了便是。

      但身為一個一挑三十黑水幫眾還能輕鬆完勝的准高手來說,這奔上來的勁刀不過讓他驚詫了一秒,下一刻見古新拳腳齊出,一打中必帶有一踢,一肘中必帶有一踹,一拐中必帶有一絆,四隻以最大限度伸展,動作奇詭至極,赫然便是古家九拳第五式──「古今中外」,端的便是詭異難測的攻擊節奏,又成了以一打多的情勢。

      強盜們對上這樣讓人防不勝防的奇招,豈敢怠慢,連忙回刀欲擋,拳頭重擊刀身的聲音不絕於耳。自然也是有人是阻擋不及的,甫一個照面,十人中就有三人被轟倒在地,踉蹌吐血。

      其餘七人也沒什麼好臉色,出刀被迫收回,還得硬抗一記重拳,或多或少都覺得體內氣血翻騰,似是中了內傷。「來者何人?」一個武功略高,回氣較快的漢子沉聲問到。他要知道不過一個照面便能以詭異拳法傷他弟兄的是何等來歷。若是身分地位超然的大人物,即要道歉收手不幹。

      幹這行的阿,其實也是要套點交情,結些善緣。若是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絕不是長久經營之道。

      「本山人自號第一百零二大武尊,人稱『娘炮武神』的,便是本山人。」古新笑了,那笑阿,淫賤無比:「正巧本山人今日心情大好,便把我師承武學給說了吧!我這一手拳法『娘氣繡花拳』是從十個水都城外拿著刀的娘們匪類學來的……」「住口!」強盜們怒不可遏,七把刀爭先恐後,紛亂無比的往古新身上劈了上去。

      古新五指箕張,成爪往為首那位的手腕擒去,「咯!」的一聲,腕骨立斷,武器墜地,跟著大漢宛如飛鏢一般飛射而出,砸的後頭撲上來的人措手不及。這一手由擒拿轉為暗攻傷人的古家九拳第一式「古往今來」,坦白說,古新使的並不熟,但在這種亂戰下奏了奇效,他一個貼上身猛打,古今中外使的是虎虎生風。

      原來眼中的肥羊突然變成武功高自己不只一籌兩籌的高手,那群小強盜們是嚇的屁滾尿流,也不顧被打倒在地上的同伴,腳底抹油,逃逸無蹤。

      「嘖,書上都寫著行走江湖的首重義氣,看來除了嫖妓跟賭博外,遇到事同生共死的誓言都會拋在腦後。」古新撥了撥方才打鬥沾上的塵土,笑著打量倒在地上哀嚎的數個強盜:「搶人者,人恆搶之。」他彎下腰,搜起他們的身來。

      「多謝少俠相救。」那農人向古新拱手道謝:「要不是少俠出手相救,村裡人這個月的收入便要被那幫王八羔子給搶去了。」又是重重一拜。

      古新苦著一張臉把從強盜身上搜出來的碎銀收入懷中:「別謝別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本是我輩習武之人當仁不讓,盡責罷了。」他心想著,昨晚一擲千金,也輸了千金,本想著靠洗劫強道來貼補旅費,誰知道這幾個也是窮的要被鬼抓走。

      該死的,那個混帳老爸鐵定是到帝都才肯給錢的!

      他忿忿的想完,這才抬起頭細看了眼前的農人一眼,年約三十左右,長期於田裡工作下來,把臉曬的有點黝黑,長的倒是端端正正,談不上好看,也稱不上難看,那一身粗布短褐下鼓動賁起的肌肉,實在無法想像長的如此高大的人會在剛剛被那群小毛賊騷擾。可是讓古新感到納悶的,這個平凡無奇的漢子,為何在眉目間會讓他有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呢?才剛想到這,他的肚子便很不爭氣的響了。

      剛剛才建立起的少俠風範就這樣毀了!本想像故事裡的大俠一樣帥氣出場瀟灑退場的古新垮著一張臉,正想行禮道別,農人卻搶著開口:「少俠餓了是不?恰巧我的村子再走幾里便到了,不如由我做東道主,請少俠吃一頓飯,以表我的感謝之情?」

      行走江湖這一年半以來,古新一向當機立斷,行事作風可說是果決明快,可是這一次碰上這種小事情,他卻有些猶豫了起來。在他心裡頭看來,當個大俠無非是要憂國憂民,但更重要的,是行善不求回報,故在江湖上常流傳著一句渾話──「沒窮死的賤人,有餓死的大俠」。

      他現在不是嘴饞,是真餓阿!就在他打算拒絕農人的邀請,這才發現他早已被農人拉著手走一段路了。「這……怎麼好意思呢?」古新有些窘迫。「看你那麼年輕,一定還在發育吧!餓著了怎麼行?走啦,大恩人,你救大哥我一條命,不請你吃飯,你是要大哥拿一條命賠你阿?」農人碎語,聒噪了起來。

      「古新古思舊?我說你們有錢人家的腦子真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名字這東西叫了有人回就好了,搞了個字什麼的,麻煩死了你們。大哥我啊叫方財,會叫這名字好像是因為當初我家窮瘋了還硬把我生下來,我爹還差點扼死我哩!」方財話匣子一開便叨叨擾擾說個不停:「還好那時我娘心軟,把我救了下來還起了個這名字,不然你就看不到我啦!」

      話說得輕鬆,古新心中卻不免有些歉然。雖說人人皆稱當今乃嶺朝盛世,在武功智略皆是一時之選的嶺帝張風統治下,東抗海盜,西打夷人,南壓蠻狗,北鎮鬼子,外族紛紛歸順,內政外交皆達鼎盛的這個時代,自然是國泰民安。

      但這也只是大體而言,一般百姓歷了先皇的連年戰亂,更經了嶺史上最大的叛亂樂奇之亂後,雖不至於弄得民不聊生,卻也絕對不好過。再加上張風本就是一個好大喜功,善弄權術之輩,底下的官分的派系分明,為求皇上青睞把朝廷搞得烏煙瘴氣,公務延宕,貪贓枉法,在這所謂盛世還是屢見不鮮。

      古新自幼便生在富貴之家,是嬌生慣養,連餓也沒餓著過。雖然他在讀聖賢書時先生多加交代現今和平下天下人的苦境,可他是真的不懂。像他這種在大旱之年仍能有大魚大肉得以享用的富家子弟,要他知曉人間疾苦的確是太困難了一些。直到三年之歷,古新終於出了古家大門,但所遊歷的全是像水都這般繁華的大都市,所用皆是東都古家派人供應,對於所謂民間普遍窮困僅在打賞乞丐的時候才能稍稍感受到。

      「你打哪來的啊?東都?那兒可真遠啊!怎麼不待在家裡好好享福啊?要去帝都找老婆?唉,你們有錢人家腦袋就是有病,老婆在鄉里隨便找個能生的就好了,做啥跑那麼遠啊?」方財兀自喋喋不休,古新不過是簡單的回答,他便有如連珠炮說個不停。

      「嘿!一定是那姑娘漂亮的緊吧?那倒是了,要不是有美姑娘,誰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找老婆呢?告訴你,大哥我有自我祖父那代所傳下來的祖傳秘方,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的啊,看你小子也那麼大了,男人嘛總是要來這一下的。」方財笑的淫猥。

      古新也忍俊不禁,跟著方財暢快的笑了起來。他發現方財在聽到東都古姓時並無特別反應,這讓他有些許詫異。就算沒被阿諛奉承,一般在聽到天下五大家名號時,總也會大吃一驚,畢竟五大家在嶺國是足以匹敵王室的大豪門。

      方財抽著老牛,企圖把牠和那輛破爛的拖車速度逼得快一些:「這麼巧?小弟你剛從水都出來啊?大哥我也是呢!那裡頭可真美,等我賺夠了錢,一定要在裡面買一棟來住住,做點小生意。這念頭我已經動了十年了,可是連個零頭也存不到。對了,聽說那裡很亂,要做生意還得繳保護費給那兒的幫派,真的假的啊?」

      「這點小錢是自然是要給的,那水都里可真亂,說實在的,這趟我進去也是跟人狠狠的幹了好幾架啊!」古新揮了揮拳頭,表情裝的惡狠狠。

      「那你可要小心啊!小弟你長的那麼俊俏,那臉要是一不小心被刀子劃到了一下,想想會有多少女孩會在深夜裡為你哭泣啊!要不是你剛剛說要去帝都娶老婆,我差點就要把你看作是小俠女女扮男裝出來行俠仗義呢!」方財始終口無遮攔:「還是你真的是個小俠女?哈哈,看你這兔爺兒樣。」接著就是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大哥,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欠打嗎?」古新青筋浮起,方財這無心的玩笑恰恰刺中他心裡頭十分介意的一塊。

      自幼長相俊美的古新,小時候甚至有王家的長輩搞不清楚狀況,竟要王家公子與他訂下婚約!雖在此事過後他和王家少主王朗成了摯交好友,可是便在有時候幾個好友碰頭聚會,他們也會拿這件是笑話他。

      更別說出來遊歷江湖,動武前的叫陣那左一句「小娘皮」右一句「兔爺兒」了。

      最令人生氣的,有一次一個強盜頭子要把牠抓回去做壓寨「公子」,孰可忍孰不可忍!那次古新發起狠來,把所有能站著的強盜打個筋斷骨折。

         抱著有些忿忿的情緒,古新這才知道方財放著好好的小日子不過,跑到水都這個龍蛇雜處的地方做什麼。原來水都地勢險怪,在一次地牛翻身後,海水倒灌,淹沒了一部分的土地,這使的水都附近土地均不適宜耕作,許多日常物資也就要自城外取得。方財所居的小村莊離水都不過兩百餘里,每到農獲之季便會將自村的農作物往水都裡送,也會趁機買一些日用品來維持平常的生活。

      今年農作物的價格著實不錯,方財爽朗的笑著:「小弟阿,待會兒進村裡,可別跟我客氣,大哥我帶你進咱最美味的老雲麵館,吃他媽一頓飽的。」

      一路上說笑,兩人竟沒察覺到時間正悄悄的流逝,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方財所住的小村子──「和平村」。

      牽了馬至方財家寄著後,古新便跟著方財至整個村中唯一一間的麵店用中餐。只見不大的麵館裡塞滿了村民,閒聊的聲音弄的空氣有些嘈雜。

      「長舌財回來啦!」「回來了啊!等好久哩!」「走那麼慢,是上窯子去了嗎?」村民七嘴八舌的擁了上來,把方財嚴嚴實實的圍了一圈。古新不禁心想:這方財在村中的人緣可真好,見他在人群中又是打招呼,又是稱兄道弟,很是忙碌。

      「先靜一靜,沒看到我帶了個小兄弟回來嗎?」方財重重的拍了拍古新的後背:「還好有這小兄弟辦路出手相救,不然我方財這次可就要把小命搭在路上啦!」

      「噫?這俊小子哪來的啊?」「長的真不像個男的,該不會是你把妓院的小妞帶回來誆我們吧?」「這小子長的真俊!怎樣?成家了沒?我家那個女兒也長的頗端莊啊!」村民們七嘴八舌,整個麵館裡嘈雜一片。

      古新腦袋有些暗暗發脹,他有辦法忍的了一個方財,但如果有二十個方財同時在他耳邊大聲嚷嚷,他可就敬謝不敏了。

      「在下東都古新,字思舊,今日有興到貴寶地與諸位大哥一同用餐,還請多多指教。」古新抱拳行禮,向在座各為作揖,才打算找個位子坐下。

      「東都?你不會是那個古家的人吧?」一聲清朗的問聲,古新微微一震,循音望去,看到麵館的角落有個短髮少年獨坐著,向他舉茶致意。

      那也是個十分英俊的少年,與古新的俊美不同,他那雙英氣十足的雙眼綴在他有些圓潤的臉上,顯的稚氣無比,那堅毅的眼神與挺鼻,又有些英雄非凡的樣子。他的肩膀算是闊實,勻稱的肌肉,不會讓人覺得壯碩的噁心。他一口將杯中的茶飲盡,有些酒鬼的醉樣。

      可掬可喜。

      桌上上有一口配劍,尚未出鞘變讓人感到銳氣逼人,好劍。

      此時方財已經拉過一張椅子,桌上擺了杯茶,邊在喧囂間說起書來:「想那當初,樂奇與本朝皇帝可是從幼一同長大的總角之交,不但弄了個十萬禁軍槍棒總教頭的位子給他坐坐,更甚者,連自己的皇妹也差點嫁給樂奇,要不是皇太后抵死不肯,才把這件事給按捺下來。」

      「誰知樂奇那狗賊,一時豬油蒙了心,竟是心生歹念,不顧皇恩浩浩,想挑戰天子龍威!私下招兵買馬,聚集天下最兇狠的江湖草莽,集結成軍,打著大義之師的名號,朝著帝都疾碾而去。他們沿路殺過的村莊,哪個不是斷垣殘壁?哪次不是把人家攪的雞犬不寧?咱那皇帝,便只有龍杵硬,哪兒都軟,尤其是那顆七巧玲瓏的龍心,念在舊情,多次放低姿態,意欲招降,希望這場亂事就此平息。」

      「樂奇這天殺的亂臣賊子,不但不把皇上的好意放在心上,還大逆不道的把皇上派來的使臣亂殺一氣,只留一人一口氣回帝都,把那一句狂妄至極的話傳到了之後,吐血三斗,慘死當場。」

      「是哪句話呢?」周微的人聽的是睚眥欲裂,忍不住開口發問。

      「要平亂,先拿龍椅換。」方財將音調壓低,仍是大家可聽到的音量。眾人嘩然,旋即又靜了下來。「皇上聽了這句話,臉色一白,悲慟不已,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淚流滿面。皇上在宮中哭吼著:『樂奇,寡人待你不薄啊!何必這樣苦苦相逼?你這是在逼寡人對你刀劍相向啊!』朝中大臣聽了皆不禁動容,幾生陛下保重龍體未罷,皇上搖搖晃晃,在吐七大口血,攤攤紅中帶黑,事連膽汁也吐了出來。」

      「好友無情,皇上也終於下了決心,調了大軍朝叛軍根據地殺去,也不知樂奇從哪裡來的妖道所習到的邪法,當日是紅雲罩頂,未戰便血流成河。帝軍竟是被殺的大敗,就這樣一路被敗至帝都外的小丘森林,乃至於兵臨城下,霎時天降豪雨,似是上天為這對昔日好友落到要干戈相見而淚水滂沱。」

      此事正是這段子的最高潮,看方財擠眉弄眼,比手畫腳,彷彿那場絕世之戰便在自己眼前:「樂奇以一當萬,好不威風,我們大嶺國的軍中好男兒,明知不敵,但仍是熱血搶攻,樂奇便一一下重手,把他們的頭顱一顆一顆斬下。」

      「皇上悲痛欲絕,趕忙運起千重天的功力,誓要把這奸賊誅殺當場。樂奇也毫不留手,同樣千重天的功力急運而出,刀劍氣在戰場交會,轟地把城牆炸出一個大洞,戰場頓時變成他們兩人的決戰地。」

      方財去帝都在茶樓說書先生那聽了好幾段,現學現賣,回家說給眾村民聽。他口才本來就好,說起書來是繪聲繪影,精采非凡。

      他今日說的段子是「嶺皇揮淚斬樂奇」,故事便是二十年前嶺國發生的最大民亂──「樂奇之亂」。裡頭是把樂奇批成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大賤人,嶺皇一再忍讓,最後才不得不揮淚殺了自己的至交好友。

      「放屁!全是放屁!臭不可當!」一個渾厚的聲音自廚房中傳出,怒火沖天。

回書本頁下一章